副将微微变色。
他虽然身为炎京人,从小见惯了大场面,可是看着面前这人,却觉得心惊胆战。
更让这副将无比震惊的是,对方竟然根本无视于他,迈开大步就朝前走去。
“你——”副将张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反而一拍马跟在卫子越后面,他也很想瞧瞧,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当卫子越走到永庆宫门口昂然而立时,这副将真地是快崩溃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人一剑,擅闯皇宫?
这是胆气过人,还是愚蠢?
但不管是什么,这副将真是开了眼界了。
很快,宫门处的动静吸引来了大群的侍卫,侍卫们各自手执手刀,将卫子越团团围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卫子越目不斜视,冷寒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迈步又朝里走。
“小子站住!”其中一名侍卫统领高声厉喝,“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卫子越只是满脸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迈步向前。
侍卫统领一咬牙,后面数十支箭同时离弦。射向卫子越。
只是略一抬右手,满空的箭矢便被一一扫落于地。
侍卫统领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眼,紧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指着卫子越,失声道:“你,你就是上次大闹皇宫的那个人,你,你居然没死?”
见卫子越不回答,侍卫统领又道:“不过,上次没死,这次你死定了,再给我射。”
第二轮箭矢射出,同样被卫子越打落在地。
侍卫统领脸色铁青,朝后面的侍卫摆摆手:“换重弩。”
数名侍卫领命而去,不多会抬着数张重弩走出,再次张弓搭箭,朝着卫子越连发数十箭。
这一次,箭矢的力量比上几轮大了数倍有余,其中一支更是直袭卫子越的胸口。
让众人惊异的是,卫子越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挺直了胸脯。
这人不是疯了吧?
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但是下一刻,他们真地呆住了。
一缕风自远处骤然袭至,裹住卫子越的身体,带着他凌空飞起,转瞬消逝在了远处。
侍卫们全都睁大了双眼——是他们眼花了,还是在做梦?明明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竟然就消失了?
孟津城中。
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院。
柳树成荫,繁花如锦,婢女家仆依旧忙忙碌碌,谁都没有注意到,紫薇花架后,竟然多了两个人。
“你在干什么?”女子面容雪冷,眸光寒冽。
“你呢?”男子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你不是答应了我,会等着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你——”
“萧云要娶我的事,你听说了?”
“嗯。”卫子越脸色铁青。
“我只是利用萧云,不会和他任何关系。”
“利用?”卫子越先是愣神,然后无比果决地道,“也不行。”
女子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卫子越:“你说不行?”
“对。”卫子越点头,不假思索地道,“我说不行。”
“你找到援手了?”
“没有,我只是带回了一枚令牌。”卫子越说完,从怀中掏出冥皇令,递给苏雪澜。
“这是什么?”看着这黑黝黝的令牌,苏雪澜满眸莫明其妙——她对江湖上的事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一些,可是这种样式的令牌,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真是没有想到。”苏雪澜将令牌递给卫子越,“你刚到孟津,便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我心里急。”卫子越脱口而出,“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看着萧云靠近你,除非我死。”
苏雪澜没有言语,她看得出来卫子越的急切。
“咱们先找个地方商量一下。”
说完,苏雪澜带着卫子越,再一次越墙而出,这一次,直到奔出城外数十里外,她方才停了下来。
沉身落在河畔,苏雪澜挑眉看向卫子越:“说说看,你的想法。”
“这枚令牌叫冥皇令,有人告诉我,说只要持有它,便能够调动一股极大的力量。”
“一股极大的力量?”苏雪澜沉吟。
“你相信我……”卫子越话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忽然传来:“你当然应该相信他。”
两人同时转身,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伫立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你是——”两人同时转身,略觉诧异地看着对方。
“冥姽?”卫子越很快回过神来,正准备向苏雪澜介绍一番,冥姽却已经飘身而至,站在两人面前,直直地看着苏雪澜:“你就是苏雪澜?”
“我是。”苏雪澜点头。
上下打量了她许久,冥姽方才略有些不满地道:“依我看,也实在不怎样嘛。”
言罢,冥姽又转头看向卫子越:“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竟然甘心去闯索命谷?”
“索命谷?”卫子越尚未答话,苏雪澜脸色已然微微一变。
冥姽哼了一声,又转向苏雪澜道:“不就是司徒雄吗?你至于如此?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苏雪澜眉头微微皱起,她实在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同她说话,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并无恶意,因此并未发作。
“冥姽。”卫子越低唤一声,显然是不希望二人间起冲突。
“你说司徒雄很容易对付?”苏雪澜瞥了卫子越一眼,再次将目光 转向冥姽。
“当然。”冥姽不假思索地点头,“或许从前不行,但现在,我们有三个人。”
“如果再加上云机阁和萧氏皇族呢?”
“嗯?”冥姽毕竟涉世未深,很多事情都考虑得并不周全,一时却被苏雪澜问住。
“我假意嫁给萧云,一是为了利用萧云,二是放松他们的警惕,便于暗中行事,三是要挑拨萧氏皇族的内部矛盾,除此之外,还要设法剪除司徒雄的羽翼,如果你们俩觉得单凭这令牌便可以成功,不妨一试。”
冥姽素来骄傲,此刻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当即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旁,不再说话了。
“澜儿。”卫子越握住苏雪澜的手,“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咱们换个法子,行不行?”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我……”卫子越语塞,忽然间意识到,就算自己成功闯过了索命谷,拿到了冥皇令,似乎也没有改变两人的处境。
“其实,”冥姽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即使你们什么都不做,那些矛盾也会发生——司马雄若真想一统天下,必然会遭受各方阻挠,你们只要抓住时机,适时给其致命一击,便能让司马雄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雪澜微怔,不由得细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那现在呢,怎么做?”
“我可以安排人,化妆成你的模样,代替你嫁给萧云,所有的一切计划照旧。”
“代替?”苏雪澜和卫子越均是一怔。
“不错。”冥姽点头,“这件事我可以安排得天衣无缝,如此一来,不仅炎国的事可以继续前行,你们还能在暗地里返回北安,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在来孟津的路上,卫子越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冥姽,是以冥姽略一思索,便理清了头绪。
苏雪澜长久地沉默着——其实在她答应与萧云成亲之时,便附加了相当多的条件,就是为了不让萧云牵对自己形成任何牵制,而萧云也明确表态,只是要想一个虚名而已。
“这件事,可行。”终于,苏雪澜点头,“只要你能让你安排的人在三个月内不出现任何纰漏,我就能布置好所有的一切。”
“一言为定。”冥姽脸上终于浮起丝笑意——她做这么多,只是希望面前这两人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同时也借此拉近与两人的关系,这样她才能将两人带回冥皇城,在母亲面前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冥姽脸上流露出一丝娇懒:“真是困死了,我要找地方睡觉了,卫子越,别光顾着卿卿我我,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冥姽言罢飘然而去,转瞬消失无踪。
“约定?”苏雪澜看向卫子越,“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约定?”
卫子越叹了口气,将自己离开孟津之后所经历之事一一告诉苏雪澜,苏雪澜越听却越是觉得惊异:“你说,冥姽来自冥皇城,而她的母亲,就是冥皇城城主冥皇?”
“不错,”卫子越点头,接着疑惑地道,“难道你从前听说过?”
“不算,从前曾去过南域,听说那里的男子时常无缘无故失踪,似乎和什么冥皇城有关,此外我还见过一些奇怪的女人,当地人称之为冥卫。”苏雪澜眉头紧铍,“不过这些人行事十分诡异,无法以常理推断之,招惹上他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至少,听冥姽的意思,她母亲似乎和司马雄很不对付。”
苏雪澜没有言语,只是攒眉深思,旋即又道:“那冥姽既然答应了安排人替我嫁给萧云,倒不如先看看她是否能做到,如果她真能做到,则不妨视之为友——至于现在,咱们先随意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好。”
卫子越点头——及时阻止了苏雪澜嫁给萧云,他顿时放下了心中巨石,至于别的事,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永庆宫。
萧云坐在椅中,眉宇之间的神情很是焦躁,他已经派了数人去宫门外打探,结果始终不见苏雪澜回来。
还有十天,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期,萧云的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兴奋——一旦娶到苏雪澜,自己将实力大增,离皇位也近了一半,对他而言,这一步至关重要,他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大皇子。”一名宫侍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萧云霍地抬头,面露焦灼地道:“怎么样?”
“皇子妃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萧云蓦地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用力蜷紧。
“大皇子。”宫侍没有回话,而是侧身让到一旁,一道婀娜的身影自门外翩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