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门调、教
这是一个莫名的误会。
男女之间的误会,往往是要男人坦诚认错的,问题是林香觉得这很莫名其妙,这是误会但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误会,那一瞬的尴尬导致后来他判断的失误,按说四位姐姐绝对能在那赖子落崖之前拿下他,但没有一人再出手,他觉得自己很冤屈。
但是这个时候四位姐姐可没有一个好惹的,就连最好说话的鱼儿也板着脸丝毫没有风雨后现彩虹的征兆。
女人大概在某些事情上都是一样,无论修士还是刺绣还是写词的才女,总觉着那一处落花情,偏偏被你负心汉摘下而不能欣赏其美丽。
失落中更多的是恼怒,恼怒自己没弄明白情况,更恼怒男子怎么可以那么木讷。
整个臧界历史中,大概很少有年龄阻碍爱情的,当然是因为世人皆有近乎两百岁的寿命,那么容貌的变化自然不明显。这情况在此时的林香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四位姐姐那份情寄托的是那珠梅,是前一个人。而林香完全是少年郎,是她们从小养大的,或许在她们,并未觉得什么不妥,只要有朝一日他恢复修为和记忆,自然还是那个他。但林香并未记起什么,除了诸多功法,除了淡淡的情愫感应。
最关键的是林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究竟与那梅香有何关联,这尚且不为人知。当初她们叫他林是取双木之意,希望他早日恢复生机,名依然是那个名。
如今千呼万唤,那人还是个少年郎,那情仍如死水,未起一丝涟漪。
看着那少年,四人不知如何开口。原谅他?好像一直在责备他的轻狂,导致那酒壶被盗走,他说自己会追回来,若原谅岂不是说他要离开了;不原谅?那他是不是更应该追回酒壶?
左右都是不舍得他走,无关他是不是他,或许四人自己都没发现这份不舍很奇特。
林香总算是长在胭脂粉里,察言观色讨人喜还是很熟练。
“都怪那个野熊无赖,欺负我也就罢了,秀姐姐心肠软,见不得打斗,手下留情,他竟然厚颜无耻的跑了,真是可恶之极。”
只是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悄悄瞄着啊秀姑娘,那冷冷的眼帘里,哪里有软心肠?记得当初鱼儿姐姐说过秀姐姐可是送了很多寻欢子弟当了水鬼。
“得了,人家是野熊无赖,那无赖现在都成你小弟了,你难道是大无赖?那我们成什么了?”茗君觉得没法继续纠结下去,拾话搭腔。
“君姐姐说的是,都是我识人不明,被蒙蔽了,待我见着他,定好一番教育,姐姐自然是最美的。”话说的是恶狠狠,林相心里却在盘算是不是该说说让我去捉贼的事呢。
“你有什么对我们说的?”小茹直接问道。
林香知道梅中世界的事情需要沟通,他相信四位姐姐也有话对他说,尤其关于他的身世。
“那梅中自有世界,梅的世界,其中有一人的灵识,但并未与我有半句言辞,只留给我诸多功法。”
“你没记起什么?”
“记起?没有,但觉得那人很亲近。”林香并未说本能的示警。
“看来时机未到,你只需记住你是林香,忘忧馆唯一的香少,若要外出,好好熟悉那古琴吧,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能够抵住我百招,便允你去拿那尸兄。至于身世,你来自这梅,关于梅的事情,想来你到了外面自有很多传说。”阿秀言毕便离开了。
“谢谢秀姐姐,我一定不让你失望的。”
林香的呼喊随风远去,风吹开了冷峻容颜,那有浅浅的笑。
是夜
谁能安睡?
林香总觉得今天太过离奇,离奇便是不正常,怎会有这么多事情同时发生?想来姐姐们知道些情况吧,她们虽然没说,或许是不想我担心,但想着就要独自出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憧憬中,如梦入梦。
无垠的草原上,有座山。山前是牧场,牧场主是一位女子,她生着有些黑,有些微胖。她似乎舍不得杀羊吃肉,所以她在用套索套野生的小动物,在晚霞中,袅袅炊烟在天空作画,蓝映照着红白色的彩带。夜幕下,那远方有一个骑马的汉子,吆喝着两匹野马归来。
很豪气,满脸喜悦。
他们是夫妻,共饮着美味,共度这良宵。
良辰美景,看得真切才知那是自己,那是因忧愁而生了皱纹的茗君。
林香梦里很不安,身体有些僵硬,神魂很劳累。
清晨,那个荒诞的梦给他留下青黑的眼,眼中有些迷茫,因为那梦太真。
以至于他都不敢正视那温情和蔼的君姐姐。
这一天,他们有时间熟悉灵识境的身体状况,因为四位姐姐言传身教,教导他如何辨别忠奸险恶,而所有的假设对象都是女子,尤其教授防骗护身,护的是洁白之身而不是安危之身。
这让他觉得很怪异,觉得很不安,他终于体会到女人窝里的苦恼。
为了安稳休息,行前第二晚,他拥琴而卧,和衣而睡。
这一夜,很安稳。
却不知那梅中人早已不在梅中,而是在他心中,心脏之中。
此外那无形寒气同样全部龟缩在心脏之中,成为那人身下寒床。
无声无息但有思绪,那人的淡淡心思回荡在林香识海之中:千年后又千年前,我不能是你,你也不能是我。你太弱,你太不同,与我心中所想很不同。
第二天天气很好,夏日的燥意更惹人困,林香夜里休息的很好,即使有奇怪的言辞浮现,也没能消减他欢愉的心,十四年终于可以出去了,至于那灵识道力相融的境界,他相信以他磅礴无尽的灵识是完全能通过考验的,当然这还得看阿秀是否同意他离开,不然怕是根本没戏,因为阿秀从来只杀人,没做过陪练。
好心情自是信马由缰,哪里都是好去处,这不,香少溜溜达达到了山腹密林间,此地少有人来,因为太过狭窄,道路崎岖,前方又有清涧阻道,自是一处绝地。
幽幽水声在知了的高歌下,正好似小鸟依人,叮咚欢快。林间的叶正好散下清凉的绿意,不知哪来的香,如梅?似槐香?
管他什么香,香少现身,一切香自然都是香少的臣子,且把衣宽带解,正不负这一潭夏水的清凉。
少年正是初现的玉,骨络清奇,似初夏新枝,郎朗笑声羞得知了哑然无声,清潭正好倒影这整个的景。
少年觉得这水清凉,这波优雅,这浪很美,美中有些阴影很熟悉。第二眼仍很熟悉,第三眼太熟悉。
啊、、、
惊语一声竟乱了分寸,香少完全没了常识,想来自己如此放浪的形态尽数被人阅览,阅览的细致无余,而那却是自己这两日最紧张见到的君姐姐。
声起处,人却不知所措的跃出水面。
茗君有些不满,不满那么美好的画面,这小子怎么跃出水面干什么?难道不觉得*着尴尬?
“你鬼叫什么?难道要全馆的姑娘都来瞧瞧?”话说的随意,动作更随意,那是手起刀落的顺溜,一挥袖某人赤条条便飞回了水中。
随意却难阻心的小鹿闹腾,茗君侧转着身,似乎那脂粉下的羞红便不会被人察觉。
林香窝在深潭中,但那清澈的水难掩其中的形,他觉得很不自在,但又有些刺激,血脉贲张是万万不会,但梦里那夜色下的欢喜仍在心中翻腾。
金闪闪的阳光倒影,装饰着他的身,好似透明的衣服随波而动,随风而起。
这若是女子在其中会不会太诱惑,若是君姐姐在其中、、、想着时看着的还是自己光溜溜的身,林香抬头望去,不只是看岸上的茗君,还是看水中的她。
“君姐姐怎么来这里啦,我还以为你休息呢”
“我一直在崖上写字,你竟如此不顾忌?”
呃、、、
林香顺势望去,一棵老槐树下,青石上有一个大大的酒字,字迹清新,那是新笔的墨,墨下更有老字的痕,想来君姐姐一直喜欢在此写字,写的是同一个字,写在同一处石上,石前有些纸墨,静静地不随风舞,洁白的纸卷好似在嘲笑林香的白痴。
“我以为没人,天热所以、、、”
“么人?么人就不知道洁身自好了?”
林香一句未说完,又紧张起来。么是没的意思,么人就是没人,每当君姐姐用极重的家乡口音说话,那定是非常气愤的,像在七年前那场寒夏时,其他姐姐都学会了些语调,后来自己常听她们模仿。
此时他觉得大概是自己要离开,君姐姐太感伤吧,不然为何呢?被看得又不是她自己,虽然林香想着那场景应该很美。
难道君姐姐看人还会吃亏?这大概只有涉世未深的少年郎才会认为看人*是占便宜,女子无论被看还是看了别的男人,那自然都是她们吃亏的,尤其芳心正乱时。
茗君很气愤,但不是因为看了林香,而是想起那水潭中此时应该是自己呆的地方。
夏日燥热,后山老屋虽大,但有些压抑沉重,这山腹半崖上,恰好有这么一处妙地,自己常来在石旁写字,倦怠时正好戏水乘凉。这几日很是困倦,昨天林香午时睡了很久,她以为今天自己能在此好好清净,那悠悠水中放入了冰梅,随夏日自是消融,梅香起时正待沐浴。
哪知那赤条条一个竟噗通地扎进水中,如此粗鲁,真替水中物影感到碎的残忍。
真真是粗野的没下限。
万一别的女子看到怎么办,万一别有用心怎么办,真该好好教育一番。
“说说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香有些丈二和尚。
林香的迟疑在茗君看来,那就是完全的方寸大乱任人宰割的表现,所以她很不满很愤怒。
“要是陌生女人看你,你该咋办?现在就做给我看看。”
茗君的儒雅形象大概开始在香少心中坍塌。
香少觉得这潭水有些渗人,那风更冷飕飕的,打死是不能出去的。那知了真的很吵闹,吵得人想不清该怎么办,如果是陌生女子我倒是想打她一顿,看您那火气,我怕是无论咋死都不算冤。
哪里敢打?能打本少爷也不会对女人动手,如此想着,计上心头。
动手不行,那动水吧,想来后果不严重,顶多算我还击太轻。
“君姐姐,那我动手了?”
“废什么话。”
哪里有废话,香少似是询问,那无形道力缓缓深入水中,水如逆行的鱼,上不了枝头上石头,借着下之流水掩护,借着香少的话偷袭。
因为琴不在,剑便不在,香少虽然灵识过人,但自身能挥动的道力相当的少,少的如鱼的沫。
茗君素衣如雪,雪不沾一丝清泉。
那鱼沫只让她觉得些许痒痒,脚踝有些痒?茗君皱眉,觉得这是林香反击前的提示,没有理会。
鱼能以沫相濡而活命,香少想要以沫对敌,那是大修士。
本该绝望,却仍带着笑脸。那脸有些可恶,有些可爱。
一鱼一口沫,千万鱼就能成浪;一次一滴水,香少有近乎无尽灵识,自然有无尽水。
哗哗流水如常,流水哗哗无常。
细看下,全是逆流而上的水,一滴便是一念,千万滴不绝自成河。
茗君微微惊讶,水很多,他进步很快能够融道力这么多?
茗君微慌,那水汇聚到自己身前,摇曳婀娜,看着很妩媚。心头升起些别样思绪,没来得及再看一眼,那如不安分的手一般,千万水倾泻而下。
哗哗的流水,流水哗哗的流,欢快的流,胜利的流。
那一段清绸白衣如莲,捧满了闹腾的水,又洒进深潭,好似如初,洁白如初的花。
林香哈哈大笑,笑的那朵莲微羞,石前那人脸微红。
林香笑声越来越小,小的很生硬。
那身影真的是刚出水的人,那是他想象水中的影,那是本该享用冰梅清凉的身影。
林香喉咙有些干,有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