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永远无法逃脱杀人的命运,正如猎人天生必须要打猎。
为了生存可以人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当做猎物,就连人类自身也会成为同类的猎物。人类就是有时候跟动物没什么区别的。
熊潇却没有再次踏上充满杀戮的路途。
当然他也只是为了活着,不同的是他活下来却比许多人要有用得多。
熊潇的朋友把汉那吉也是这样的人,虽然肤色跟眼珠的眼色都不相同,但他们却有着一样缔造和平的心。
和平,这个看似无法实现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而且终将会是在人类的手底实现。
熊潇将最后一口茶点吃下,就连最后一滴水也没留下,他将最后一滴水留给了他的朋友把汉那吉。
把汉那吉将右手高举在额头上,站在干山上眺望着说道:“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要不要进去买些东西。”
熊潇抿着嘴,微笑的看着把汉那吉道:“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把汉那吉抱歉的望着熊潇,耸了耸肩道:“这里依然是南朝的地界。”
熊潇挠了挠干涩的头发,将其背在脑后盘好,并说道:“我们的路还很长,有些事总要面对的,当你摸不清状况的时候就该赌一把。”
把汉那吉无奈摇头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赌博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赌的。”
熊潇狡黠的笑了,眼睛却朝着把汉那吉最想不到的方向看去,道:“马儿不应该用来逃命。”
把汉那吉皱着眉问道:“马儿若是死在食槽前却是对它的一种折辱,你难道是想做那种马儿?”
熊潇摆了摆手,道:“死人是没有尊严可以的,哪怕生前是那些非常有尊严的,我们正在打仗,不是吗?”
说罢高举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还在发呆的把汉那吉的肩膀,牵马离去。
他们确实在打仗,打仗的目的不是为了个人的尊严和荣耀,而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安逸的生活。
生活在夹缝中的人们,正如生活着边境的人们一样。
除了要受敌国的人骚扰,除了要受自家的人骚扰,还要为活下去不断的忍耐着。
诺大个天下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与人之间友好相处的地方。
所以在熊潇看来这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有一样的人。
他不仅在赌这个村子的人还有着最淳朴的东西,还想要看看人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会不会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希望,还要看看这个支离破碎的天下是否还有救。
一个扎着犄角的孩童正在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大界石上,那种期盼的目光让熊潇瞬间有种回家的感觉。
见熊潇跟把汉那吉朝着自己走来,小孩怯生生的朝着二人相反的方向跑去,肉嘟嘟的小嘴里喊着:“三叔有生人!有生人!”
未等二人踏入村子,便被村人团团围住,目光忽然变得冰冷,就像一群围捕凶兽的猎人。
小孩随手拾起几块石头,道:“你们是什么人?”
熊潇和把汉那吉摆了个投降的手势,道:“我们就是过往的普通人,想来村里讨点饭食。”
村人中的长者,怒目盯着二人冷道:“小娃娃,想瞒过我老人家你们还嫩着呢,那个壮实的小伙子一看就是漠北人,你一个汉人跟他在一起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熊潇点点头,道:“我这个朋友却是漠北来的,但我们并无恶意。”
村人哪容得二人再多解释,纷纷抛来石块,把汉那吉刚要动手却被熊潇拦下。
熊潇将石块全部挡开,大喝一声道:“听我说完!!!”
村人被熊潇声音和所显露的武艺所震慑,只听熊潇又盯着那长者道:“你们害怕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手中的石头颜色我也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并不是一群肆意杀人的人。”
那长者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就不该来破坏这里的宁静,我们图库村现在虽然只剩下这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却也有些许气节。”
把汉那吉这才发现原来围住他们的只是那些女人,小孩还有老者,不由看像熊潇。
但见熊潇将剑扔在地上,笑着道:“如果我对在场各位有恶意的话就让我受天打雷劈。”
那长者那才伸出一只手道:“两位能否进村说话。”
熊潇毫不犹豫的跟了去,倒是把汉那吉迟疑了一下才跟了去,都说北方人好爽,在把汉那吉身上却也只是偶尔的体现。
把汉那吉虽然是个北方人,却因为家庭的原因让他有时甚至孤僻,但每次看到熊潇,他的那种本能又让他听从熊潇,就像是对父辈的信服一样。
所以就算遇到再多的困难把汉那吉也只是迟疑,因为他知道就算父辈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那长者将二人带到村中的议事厅,那个女人本不该出现的地方,那个只有遇到重大事件商议事情的地方。
村中确实出了事,否则男人们就算不全在,至少也应该留一俩个,毕竟人是群居动物。
男人们都去打猎,被征调着去打猎了,也就是说他们不见得有几个人能回来。
更不见得所有的士兵都能体谅生活在困顿中的人们,这个世上许多人都是自身难保的。
因而村中需要可以守护村民的男人。
那长者也在赌,在赌这世上还有好人,毕竟在自己的眼中村人们都是淳朴的人。
熊潇听完长者的请求后,十分爽快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守卫这里十天,十天后无论你们村的男人回不回来我们都要离开。”
那长者满意的抚摸着胡须,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这十天你们就住这里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把汉那吉瞅着长者生怕熊潇反悔的架势,倒也不像假的,便跟着熊潇住下。
原来这村的建立者也是一名从漠北来的草原人,把汉那吉的祖父跟大明朝廷议和后便回了故土,这里便被越来越多的南朝人同化。
但这里的乡俗却一点也没有变,那就是以捕猎为生。
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箭术都能在南朝军中数一数二,不敢说百发百中,至少也是百步穿杨。
那长者的房间里也放着一把强弓,足以见其年轻时也是一名神射手。
不过村中的射手却全都是世袭的。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有例外,但在射手的传承上却没有例外,光看着村中的图腾便已明了。
他们的图腾太阳,太阳上却插着一柄剑。
熊潇见此忽然想到自己的剑招,还有哪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师傅来,他的师傅也有过那样的一柄剑。
而且熊潇的师傅还嘱咐熊潇将自己葬在关外。
熊潇心头不禁一阵欣慰,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现在他却无法回去,更不知道师傅的骨灰被葬在哪里,只知道这事雨浮双一定知道。
若想那会骨灰就一定要帮雨浮双,熊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在局中。
逍遥子跟雨浮双有什么约定熊潇捉摸不透,但现在他只是个流亡江湖的普通人,何况他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于是只能将这件事暂抛在脑后,跟那长者聊了起来。
长者见熊潇沉思,便悠悠道:“年轻人,你认识这图腾上的人?”
熊潇深吸一口气,道:“没错,他是我师傅,一个不错的师傅。”
把汉那吉见此忽然道:“你们说的可是那个硬弓退可汗的英雄?”
长者抚着胡须,浑浊的目光中盯着熊潇道:“这个故事你可听过?”
熊潇摇了摇头,扫视了眼对面二人道:“我久居南朝确实听过这样一位英雄,但具体的却不怎么知道。”
那长者带着沧桑微笑着道:“他也是我们村中的一份子,不过是村中人救了他,他却以命守护我们。”
原来逍遥子曾逃亡在此,此地人龙混杂,更是南朝和漠北的交界,更何况那时的南朝根本不是漠北的对手。
漠北那时的可汗就是把汉那吉的祖父谙达汗,那个在当时南朝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谁也不会想到一名百发百中的猎手竟会射偏,更不会想到那射手只是为了避开一个人,却不想却射杀了一匹马。
谙达汗将那支差池毫厘的箭看的很是仔细,但他却为了显示他的睿智,将那中年的射手绑了起来,这样便可让谋害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并不畏惧刺杀。
所以就编出个南朝刺客杀了自己的爱马,谙达汗要将刺客游街示众,这样会吸引大批的南朝人。
牺牲一名射手便可挽救一只军队,谙达汗就是要震慑那些南朝人。
就在这时,逍遥子一身白衣出现在法场很远的土城墙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逍遥子身上。
然后逍遥子拉弓搭箭,箭头直指谙达汗的头颅,一阵风在耳边吹过,接着他便改变了心意。
一名刺客却救了一个国,谙达汗绝不会傻到和这样随时要自己命的人为敌,谙达汗必须活着才会让自己的族人不被欺凌。
从此那名刺客的弓被射手带回了村中,此弓便是村人鼓起勇气面对生活的象征。
并且他将会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