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打倒的可是成为暗河第一杀手逍遥子的弟子,可不是耍猴戏的小丑。”唐修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
熊潇的衣服已经已经有好几处擦破,和卜鹰一样他们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你废话太多了!”熊潇怒喝一声,又挥出数剑接下杀手们的一波攻击。
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决斗,也是杀手捍卫尊严的决斗,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在对方倒下前倒下。
当然也是一只鹰的战场,况且是一只无情而又果决的鹰。
就在熊潇将剑插在地上喘息的时候两粒钢珠突然激射而来,更要命的是钢珠的角度是冲着卜鹰去的。钢珠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傲天。
“非常抱歉啊玉郎兄,你身后的这个人可以交给我吗?”陆傲天紧握双拳,缓步走进酒楼内说道:“你身后的人与我有杀父之仇,今日错过我怕再没有机会。”
“看来我真的不该加入你们的决斗。”卜鹰脸上挂着无奈的笑道。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陆傲天跟卜鹰摆好架势正在决斗,鹰与天空宿命的战斗。
这样做虽然很不通情理,但熊潇十分理解陆傲天的请求,如果换做岚或是夏芸,熊潇也会这样做。
正当熊潇收拾心情准备投入自己的战斗时,唐修忽然停止喘息。
唐修笑着问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会认识上京陆家的人,我对这事很感兴趣。”
熊潇叹息道:“你们认识?”
虽然嘴上应付着,身体却不放过任何一个恢复体力的机会,更要随时寻找时机将对手拿下。
唐修握拳的手拇指微动,一枚钢珠嵌入熊潇身旁的柱子中,道:“明白了吗?”
熊潇点点头道:“你是害怕他打扰你?”
唐修从地上捡起刚刚被卜鹰击落的钢珠,道:“是考虑,不是害怕,这个世上我只害怕过一个人,就是你师父。”
熊潇并未回想,只是问道:“你自从恢复身份后废话越来越多了。”
唐修走到桌前倒了杯酒,一仰脖道:“我只是比较爱说实话而已,你的剑术跟他差的太远,我在想他都完不成的事你又如何能够完成?”
熊潇坐在卜鹰的位置上,道:“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唐修只是微笑却不说话,偶尔喝酒,偶尔叹息,甚至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对手。
熊潇自然不会想到刚刚卜鹰所想的那场冤案正是上京陆家的冤案。
陆家自开朝以来就深受大明器重,因为陆家历代行医,且颇有威望,所以大明一半的药材都要经手陆家商铺。
也正因此陆家嫡子都有资格在一出生便有被录用为太医,官从三品的资格。
以至于民间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入了陆家门,死人变活人,再入陆家门,太子难坐稳。”
且不说这样的话是何人编造,如此夸张的吹捧自然会引得天朝臣子们的反感。
卜也正是那个时候刚刚加入六扇门。
更糟糕的是不久后的几个月里,那些掌握药材的小商铺也纷纷开始起哄,甚至联合起来告发陆家贩售皇宫假药的消息。
当然六扇门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于假药一事彻查后发现竟是那些小商铺对陆家信誉的打击报复。
但很快他们便接到了圣旨的命令要求将陆家查抄。
那是卜鹰加入六扇门后的第一次正式任务,也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可他最后却失败了。
因为那也是逍遥子的第一次任务,俩个年轻的高手竟不期而遇了。
可惜那时的逍遥子并不能算是个好人,他只是想要陆家的孩子,孤儿仇恨与杀人无关。
一个人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他迟早都会厌倦,但心中怀有仇恨的人却不同,仇恨的力量足以让一个人忘记自己还是个人,然而这种激发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当然,暗河要的是杀手,杀手不过是雇佣者的一枚棋子。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枚棋子能够活多久。
这就是杀手的宿命,当有一天无法挥刀的时候,就是他们被抛弃的时候。
那时的九道山庄已经和唐门搭上了线,所以训练杀手这种事唐门似乎更要专业得多,更何况他们还要靠着这个孩子垄断整个大明的药商。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结果更让他们满意,不仅陆家药行的残余统统归顺唐门,就连那些起初想要垄断药行生意的小药铺也来投诚,这让他们最终目标又更近几分。
讲到此处唐修淡淡道:“人的命运都是注定好的,没有人可以改变,但逍遥子可以。”
熊潇冷道:“所以你就找我决斗,想要见识那种力量?”
唐修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和他一样都是一生注定嗜杀的人,虽然你的杀气还没有达到他那种程度。不过也没关系。”
熊潇盯着唐修的眼睛,道:“我不是,他也不是。”
唐修倒下俩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熊潇,说道:“现在我已没有心情再跟你好好打一场,因为你还没有得到他的力量,此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熊潇将酒灌下,道:“我知道,我知道包括你在内,凡是经过训练的杀手都一一个弱点。”
唐修微笑着道:“果然好朋友说话最能弄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要想救你的女人就必须打败我。所以你还是逃不掉的。”
熊潇沉默了一阵,道:“你要逃走的话我没有把握追上你,而且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你。”
唐修满意的回道:“看来你很清楚这一点,你的时间只有一年,打败我的话我会给你额外的奖励。”
杀手的杀气是通过不断杀人才能够获得的,一旦杀人心中的爱就会淡去。
熊潇忽然心头一紧,手中的剑就在眼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最初的自己一样。
回想上次心神失守,熊潇自己确实变得很强,但逍遥子并没有让他再杀人,难道逍遥子当时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死吗?
熊潇叹了口气,他知道逍遥子留给自己的太多太多,多的连自己也无法分清。
桌上的酒似乎都是为熊潇一个人而准备的,熊潇喝着,唐修看着,只是他们都没有选择。
唐修夺过酒壶,放下一枚药包道:“这东西适合你。”
熊潇呆呆的望着桌上的东西,眼睛虽然迷离嗅觉却未褪化,药包中的粉末似乎有某种麻痹人精神的作用,熊潇不觉身上冒出冷汗。
药包里装的正是那害人的鸦片,这样一包足以让人安乐的死去。
熊潇一拍桌子,道:“你既然是要杀了我何必要用这种法子?”
唐修怒道:“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但现在的你只配用这东西去死,我唐修没有你这个朋友,你更不配做我的敌人。”
熊潇似乎醉了,他呢喃着道:“我们确实不是朋友,但我们依旧换是敌人。”
唐修忽然夺下熊潇的剑,道:“你甚至都不配用这把刀。”
熊潇苦笑一声道:“那你就拿去好了,反正我不会在杀人了,岚死后我便随她而去。”
唐修站起揪着熊潇衣领,道:“你给我站起来!像你这种懦夫怎么能是逍遥子的弟子?就算柳扶风也好过你这种懦夫!”
熊潇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扶……扶风?他已是个死人了,我却不能死,而且它是剑不是刀。”
唐修连揍熊潇数拳,厉声道:“你醒醒吧!这就是一把刀,一把废人用的废刀。”
熊潇忽然反手挟住唐修右手,自己早已废去的右手竟然会不听使唤的将唐修制住。
见此唐修终于杀气一敛,道:“你果然没有出全力。”
熊潇脑中“嗡”的一声,觉得自己似乎轻松了许多,他放开了唐修,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唐修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极为恐惧的看着他,道:“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压迫在唐修的身上,让他再次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也正是这种压迫感让他不断变强。
其实熊潇刚刚什么也没有想,那一刻只是心里忽然闪过了柳扶风和逍遥子的影子,两个人哪怕最后也未显现半点屈服,而是征服了对手。
刀剑不过是外形,武术是征服对手的技巧,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一种可以保护别人的武术,只有一心保护人的侠客。
有了那份保护人的心又怎会轻易屈服于别人的剑下?
熊潇要守护的不仅有身边的人,还有那些造就逍遥子或是柳扶风那样的人的意志。
虽然熊潇现在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他望着手中紧握的异剑,此剑就像融入他血液一般。
熊潇眼神中没有一丝杀气的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唐修这才回过神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来,回头道:“我收回刚刚的话,它确实是把异剑,不过要想让她活下去一年后我们还需有一战。”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没有人敢去直视,明亮的就像太阳,温暖而又热情。
熊潇轻弹剑身,望着唐修的背影微笑道:“谢谢你,朋友。此后我手中的剑便是我脚下的路。”
异剑,异人,走上一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