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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王爷倾城妃 第十七回疑中疑竹香醉平原

物语楼前分别在即,阮荇玉抽抽搭搭死活不肯随驿馆众臣离开;沈清妍再三答应以后一定前往驿馆看望二人,阮荇玉才免勉强强稳住情绪;侧过脸骄蛮的性格顿时大作,狠狠瞪了眼从头到尾难置一言半语的楚叔洵,似是担心他亏待了灵华姐,楚叔洵云里雾里的,又待问询沈清妍,又被阮尉珉的几句话插过。

送过两人已是日远山缈,燕京街道上的楼肆仍旧宾客如云,总角儿童们举着风车从一个小摊穿到另一个小摊,身影渐次模糊,徒留一尾柳风调皮的将童子们的汗珠和嘻笑,夹杂着摊主的抱怨,一并串成地籁,摇摆起沈清妍的罗带素袖,正鲜。

沈清妍一路轻快,就连孩童不小心擦过的灰迹也丝毫没注意到,嘴梢的浪花此起彼伏连绵逶迤,卷起缕缕碎点细辉。

楚叔洵知道今日沈清妍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仍然被她激荡起沉浸的思绪,周身温煦,心田渐渐绿了。

“元崇今日彻底拜服神医了,连南趾最难缠的天福公主都臣服于你!”楚叔洵心里却另有思考。

“楚大人客气了,可能他们性情合我胃口吧!朋友易逢,高山难觅!”

“神医去过瀛洲,可是也到过南趾?”楚叔洵很是激动。

“曾经在皇宫呆过半年有余。”正是在那里,沈清妍遇到了比之九寨沟山水花草更加绚烂的人,也见证了比四海更加波澜深邃的情感。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人诧异……

“没想到天福公主还能知晓我国汉文,却为何在一开始就用南趾话为难老板?”

沈清妍再怎么心情浮跃失了冷静,也明白身边的楚大人开始用官场的一副花花肠子套话了。本是无用之事,沈清妍就当是谈天说地:“哪里,不过是我教了几句不成全掉,出门一走便立时黔驴技穷,心焦言语不通只能拳脚见功夫。”

于是,楚叔洵有了一个深远的想法;也因此,沈清妍再也没能回到越王谷。

紫禁城,夜凉,水清。

御书房前宫灯小曳,禁卫雄武,内侍宫女噤声恭立,里面更是烛火明耀。

“皇上,端弘贝勒并不认可。一来皇太后中毒是他人故意为之还是纯粹巧合尚不能确定,其二若真是有人陷害,意图和对象不明,反而弄得朝廷人心惶惶阵脚先乱,得不偿失。”论起皇太后中毒一事,楚叔洵也觉得诡异蹊跷,无迹可寻,他和御书媛暗中查阅过医书药典,根本没有“积香毒”;民间老医对此也是毫无认知。

那么是否是沈清妍在撒谎?!

“如果调阅慈宁宫起居注的话,容易引起他人胡乱猜疑,并且有违祖宗家训,反而留下话柄落人口实,更别提病药志了。”楚叔洵又进一步。

年轻的帝王以手支额,纤细的指节抠击朱笔,目光直视前方。

一旁青年妇女御书媛暂时搁下毛笔,合上奏章,仿佛是对楚叔洵说:“也许可以从邸报院起居省入手。”

手指赫然顿住,御书房除了烛火摇曳,只有檀香袅袅。

虞朝开国之初,太祖有感于前代史籍错谬、史官无附无依,故除了设置太史局,另外设立起居省,又在议阁之下设立邸报院。后两大机构独立崇高,即使皇室宗亲也无得干涉,“一时之高,高甚阁府”。尤其是邸报议郎、起居议郎“以实秉笔,畅行内外,不以它想,惟敬天地”,被后世誉为“书相”。

更重要的是,议郎书相可以随意翻阅极秘文书,上迄皇帝,下至平民,“皆当坦迎,勿得隐匿”。

“可是,”楚叔洵一想起邸报院长官大提内书,就哭笑不得,“起居省起居令尚好,可邸报院大提内书……”

呵呵!

别说是御书媛,就连皇帝也是头疼,大提内书是出了名的刚正顽执,往往连御史言官都对他退壁三舍,虽然起居令相对圆通,但也是出了名的顽石,两人做事一板一眼,被不少大臣讽为“石相”,但在儒生士子间最受推崇。

还是皇帝一锤定音:“这事如何都得暗中操作,暂时先搁着。”

拿起左手的文书,皇帝脸色更见苦恼。

“再过几日便要召见南趾宣王和公主……”

语气不见再继续下去,御书房滴漏清脆荡漾。

楚叔洵趁皇帝起身踱步之余,眼神交流向御书媛示问;御书媛端坐桌后婉婉一笑,眼神重新落到奏折里。

没想到御书媛临场撤援,楚叔洵苦笑更甚,没想到她倒依旧有一副孩童心思。

“皇上,臣有一言!”

楚叔洵见皇帝微微颔首,硬着头皮缓缓讲道:“……臣今日回宫时发现神医沈清妍与南趾宣王、天福公主是旧识,更重要的是她似乎通晓南趾话!”

西林奕暄步子一顿,眉头不自觉地颤动—沈清妍!

“御书媛,你怎么看?”翻译国书兹事体大,更有甚者涉及机密。

“沈清妍出身清白,但一来她本是江湖人士,人际复杂;二来她本身出生医术又牵扯皇太后中毒一案,身份尴尬,纠葛颇乱。”御书媛并没接触过她,但对她的传闻也很熟悉,没想到她竟然去过南趾、瀛洲,对她的印象渐渐加深。

“皇上,”御书媛径直走出座位,行礼纳福道,“臣妾愿明天拜会一下沈神医!”

楚叔洵舒了口气:只要御书媛肯帮忙,南趾国书就基本无忧了。

“楚尚侍,明天奏章政事请多多费心了!”御书媛一副天真,楚叔洵就能想象明天只能“伏案劳牍”了。

御书媛入阁进房才有五年,极受皇帝肯定。每当内阁与皇帝、皇帝与议阁陷入纷争时,多靠御书媛从中斡旋。

昭宗敬成十年黄海道纳兰峥贪污案发,内阁大臣之间对门下省提交的账簿真实与否发生分歧。御书媛曲中求直,与朝廷相关官吏亲赴当地,前后四个月查证账簿,终于将纳兰峥推入死牢,赢得内阁所有大臣的拥戴,连宗室元老昭宗西林奕暄的叔祖、杨国固伦恒亲王都礼让三分。

楚叔洵入了内阁、进了御书房后,御书媛也对这个后生晚辈极为提携帮衬,顶下了不少内阁大臣对他的“磨练”。楚叔洵也回之以礼,将很多琐碎的政事处理得平平整整、不落口实。

但是,楚叔洵总觉得最近以来御书媛无论在御书房还是内阁,都有意无意地将自己沉没,连久不闻政的杨国恒亲王也偶尔向他抱怨关照:“御书媛她可是越来越懒了!”

楚叔洵莫名其妙,暗暗困惑。

皇帝一旨令下:“朕与你亲自见她!”

土云冉冉,尘雨扬扬。

北方一夜春雨,冷落了千千结,庭院了到处都是软叶败花湿答答地沾在地上,北风啸过,又是落叶泻花,寒冬似回。

每逢这个时候,一向体健身康的景宜皇贵太妃便风疾大作,尤其是脚腕处更是肿得连平常呼吸之间也是酸痛如撕,房间非得碳火如荼、暖香厚腻,床榻更是棉被层叠方能缓解;若是饮食稍凉,景宜皇贵太妃非得痛上两三个时辰才能勉强镇住。

“皇太妃,臣婢郭罗洛尚宫!”隔着厚重的暖帘,郭罗洛桑钥丝毫没有觉得碳味和焚香有淡一点,可怜了皇太妃年纪尚轻就如此受罪。

“进来!”

得了许可,郭罗洛桑钥摒退太监宫女,轻手轻脚地将皇太妃小心翼翼地扶起来,侍奉她用药完毕,声音细得连氤氲的香烟都可以沉沉掩匿:“‘茯苓’去探访过越王谷了,沈清妍不过是个孤儿,身世据说只有她师父晓得,可越王谷主也闭关多年不出,基本上是无人知道了!”

“要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本来照我的意见是尽早除掉她,否则皇太后中毒一事迟早会查出来。‘茯苓’不同意,我也只得暂且搁置一边。不过现在我同意它的看法了。”皇太妃微微喘粗气,急得郭罗洛桑钥赶忙抚顺她的后背,一边将一旁的香炉球凑到她鼻尖。

“娘娘保重玉体啊!”

“还好……咱们的皇上最是多情风流,当年义嫔病逝哭得跟什么似的。”

郭罗洛点头续道:“‘茯苓’的意思就是将沈清妍搬到后宫。如今皇后势大,皇贵妃权微,在宫中人微言轻,怕成不了什么大事,须得扶她一把。本来还指望她能诞育皇子公主也好与皇后分庭抗礼,谁知……幸而我们把这事围得跟铁桶一般,否则早被底下的妃嫔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郭罗洛好歹也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心里不疼惜那是假的,可……俯视皇太妃一幅病入膏肓的模样,她无论如何也只得将反出的酸苦再重新蒙着头皮默默下咽。

佛曰众生皆苦,为何仍有逍遥快活之人?!

颐年宫静宁殿,除了浓重呛鼻的香味和幽幽的碳火,内外寂静空寥。

“对了,令国皇昭仪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皇太妃疲乏倦懒的音调隐隐约约,仿佛只是火盆里碳灰落地的声响。

“娘娘放心,‘人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这几天就会有动作了!”温柔地拍着渐入佳境的皇太妃,郭罗洛桑钥又将她细致地扶她躺在床上,放帘子时几乎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