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汉军大帐。
“萧兄弟,你要提拔那些汉人?”耶律巴图听说萧冠的提议之后,微微一怔。
萧冠微微颔首:“汉军本来较难管理,咱们如果赏罚不明,只怕会闹出哗变。”
“这次步兵营的几个队正的士兵及时抢救粮草,确实立下功劳,咱们给步兵统领耶律废材记上一功便是,还有步兵营的几个主要契丹将领也都适当封赏一下,至于那些汉兵,我看就算了吧!”
“这次能够保住粮草,全靠那些汉兵及时发现女真贼的诡计,耶律废材他有什么功劳?”
耶律巴图察言观色,见到萧冠有些动怒,急忙赔笑:“萧兄弟,那些汉兵本来就是要为咱们契丹效死的,命贱如蚁,你又何必太在意呢!”
萧冠正色说道:“即便要让他们效死,你也要给人家一点好处,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效死?”
耶律巴图眼见萧冠态度坚决,也不想和他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说道:“也罢,我就卖你一个面子,给这些汉兵加点饷银,这总可以了吧!”
“除了饷银,还要提拔他们。”
“萧兄弟,你这提拔的名单上面,却有两个千夫长的名额。你要知道,千夫长可是军中要职,手底下掌管一千号人呢!这些汉人素来难以约束,要是闹腾起来,不好对付呀!”
“军中如今有几个汉人担任千夫长?”
“三个,一个是石大勇,一个是海霸天,一个是金不换。石大勇是因他的姐姐做了大元帅的妾室,这才到了汉军做个千夫长。而海霸天,他的母亲可是咱们契丹人,加上他先前参加过几次战争,立下一些功劳,这才被提拔做了千夫长。金不换的父亲却在南院供职,算是太后比较宠信的汉臣,所以金不换才有这个千夫长。说到底,他们都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你再看看你推荐的这两个人,谢王孙,典章,他们没有后台,以前也没有军功,你忽然给他们一个千夫长,我怕其他人不服呀!萧兄弟,军中可有三个汉人千夫长了,要是再多……嘿嘿,晚上你能安心睡得下吗?”
“汉人有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怎么就睡不下?”
“萧兄弟,你别忘了,你是契丹人。你知道契丹的猎人怎么驯鹰的吗?就是熬着它。这样它才会成为你的帮手。你要惯着它,它就飞到你头上去了!再说,提拔千夫长这种大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还要请示大元帅。要不这样,就让谢王孙和典章做个百夫长,再给他们一些赏金,你看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冠知道再争也没有意义,说道:“我先前推荐的两位百夫长董浑和蒜头,就不能再变更了!”
萧冠已经退了一步,耶律巴图自然也好见好就收,笑道:“这个自然!”
立即传令下去,召集昨晚救粮的士兵前来封赏,殷其雷和阿伊古丽因为怕见到萧冠,所以将自己的功劳隐瞒下来。
至此,谢王孙、典章、董浑、蒜头都被封了百夫长,范鸿、范熊被封副百夫长,分别跟在谢王孙和典章的身边,小兴子和癞痢阿三鸡犬升天,封了队正。其他一起救粮的士兵,也都各有封赏。
蒜头忽然叫道:“两位大人,这不公平!”
耶律巴图怒道:“你个小屁孩儿,有什么不公平的?”
“殷大哥还没封呢!”
“什么殷大哥?”
萧冠一怔:“你那位殷大哥叫什么名字?”
“殷其雷!”
“是他?”
“都监大人,你认识殷大哥?”
萧冠冷笑一声:“你且说说,你这位殷大哥到底有何功劳?”
“昨晚我们前去救粮,殷大哥打杀了不少女真贼。有个女将十分了得,我打不过她,是殷大哥出手教训了她。可惜,混乱之际,让那个女将跑了!”这是后来蒜头问起,殷其雷对他说的版本。
但是谢王孙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当时殷其雷和兀颜朵儿交战,他就站在不远之处。明明是殷其雷私放兀颜朵儿,可不是兀颜朵儿自己趁乱逃走。当然,这些话他也不能说出来,私放敌将的罪名,谁都吃罪不起。
……
阿伊古丽受了箭伤,并非伤到骨骼,但是殷其雷并不放心,要请军医过来瞧瞧。阿伊古丽说什么也不肯,她怕别的男人触碰她的身体。殷其雷只有作罢,去向军医拿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敷在她的伤口。
却见一个士兵入帐问道:“你们谁是殷其雷?”
“我是!”
“指挥使大人和都监大人请你过去。”
殷其雷吃了一惊,忙道:“我受了重伤,走不过去!”立即歪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叫唤起来。
“难道还要两位大人亲自来请你吗?”
“不用不用,你叫他们不要来了,我真的受了重伤,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再疼你也得忍着,说不定有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与你同帐的几位兄弟,都有封赏,我瞧都监大人的意思,也想给你封赏呢!”
“你替我谢谢都监大人,就说我不要封赏了!”
那个士兵有些看不明白:“兄弟,你莫不是有病吧,常人都盼着要封赏,你却不要封赏,你脑壳子被门挤了吧!”
“是呀是呀,挤得好疼。”
“别磨蹭了,快走吧,都监大人说了,你要不去,他就派人拿绳将你绑去。”
事到如今,殷其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萧冠真的拿绳来绑自己吧,这样做丢份儿呀!但是不去也不行了,若是萧冠亲自前来,发现阿伊古丽,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你先出去,我换一件衣服。”
那个士兵不耐烦了:“又不是去见丈母娘,你换什么衣服?”
“我这人就是这么讲究。”
“行行行,你换,真麻烦!”
殷其雷看见那个士兵杵在那儿不走,说道:“你出去呀!”
“都是大老爷儿们,你就在我面前换件衣服,我用得着回避吗?”
“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gay?”
“什么玩意儿?”
“龙阳!”
“龙阳也不找你这样的。”掀开帐门出去。
殷其雷忙向阿伊古丽问道:“阿伊古丽,现在怎么办?”
阿伊古丽也是六神无主:“殷大哥,要不咱们逃走吧!”
“现在往哪儿逃呀,外面还有一个人守着呢!”
“要不,你就去见见萧哥哥,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要是让他知道,我现在做了他的手下,可就太丢脸了!”
“你丢什么脸?你都打败他了!”
殷其雷登时有了自信:“不错,他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怕他个人鸟!”
“什么人鸟?”
“就是男人的鸟!”殷其雷真是搞不明白,这姑娘哪来的这么多求知欲。
阿伊古丽隐隐约约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只将一张秀脸红得像个番茄,说道:“殷大哥,你说话老是没个正经。”
殷其雷仿佛得到鼓励似的,更加没个正经地说:“阿伊古丽,我就要去见你的萧哥哥了,你亲我一下呗!”
阿伊古丽惊恐地望着他:“亲……亲……”因为有了黒执事的阴影,她对此类事情都很敏感,提都不能提。
“嗯,亲亲。”
“为什么……非要亲亲?”
“这是我家乡的习俗,出门之前,如果心爱的姑娘能够给自己一个亲亲,就能带给这个人天大的好运,遇到任何危险,都能逢凶化吉。你就是我心爱的姑娘,你如果能够带给我天大的好运,那么你的萧哥哥就不会为难我了。”他家乡的诡异习俗,已经成功地骗了铃儿一次,阿伊古丽看起来要比铃儿单纯,自然也比铃儿更容易上当了。
阿伊古丽有些为难:“殷大哥,我怕……”
殷大哥立即想起黒执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心里咒骂不已,又说:“好了,不亲就不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殷大哥,你会不会怪我?”
“傻瓜,怎么会呢!”
殷其雷安慰阿伊古丽一会儿,走出营帐,那个士兵奇怪地打量着他:“你怎么没换衣服?”
“换了,内衣。”
“你要换外衣,我勉强可以理解,你换内衣干嘛?”
“讲究,不行吗?”
“行行行,祖宗,你快点,不要让两位大人等急了!”士兵催着殷其雷。
殷其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借以排遣自己紧张的心情。接着,昂首挺胸,阔步向前,面对萧冠的时候,他也不能太怯场不是?
到了大帐,看到谢王孙等人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再见耶律巴图坐在白虎皮铺就的胡床上面,趾高气扬,而坐在下首的萧冠手里正在翻阅军中的花名册。
耶律巴图身边的契丹武士喝道:“见了长官,还不下跪?”
殷其雷长这么大,就连父母也没跪过,但是如今生在古代,也只有按照古代的礼仪,跪下纳头:“见过两位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萧冠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殷其雷笑道:“萧兄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打过一架,你忘了吗?”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萧冠面无表情。
殷其雷不禁心中有气,装什么装,手下败将,说道:“我叫殷其雷,大人,这回你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