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买提的手忽然力气很大,紧紧握他一下,接着就松开了。
此刻,里面抬出一具女尸,殷其雷的心一时又跳到嗓子眼。急忙跑了过去,那个女尸烧得十分严重,发出阵阵焦味,殷其雷忍不住俯身呕吐。抬尸的官兵平日没少接触尸体,但是看到这样一具尸体,也不禁胃内翻江倒海。
殷其雷看到那具女尸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她体型硕大,个头不高,绝对不是阿伊古丽,微微放下了心。
一个官兵过来朝着胡班头抱拳:“头儿,里面已经没有尸体了。”
“都搜清楚了吗?”
“弟兄们里里外外都搜过了。”
胡班头点了点头:“先把尸体带回衙门。”
接着,胡班头又带人去向围观群众询问,群众也不确定凶手是谁,只说回鹘会馆失火之前,有一帮粟特人冲了出来。
殷其雷暗暗心惊,这般粟特人无疑就是穆力一伙,他们分明冲着阿合奇去的,可是为什么连无辜的店家和客人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同时觉得奇怪,回鹘会馆失火,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据群众的反应,粟特人失火之前就离开了。莫非粟特人杀了他们之后,这才逃之夭夭?
胡班头询问群众之后,也带人回去衙门。
殷其雷却没有走,他在等阿伊古丽,家里出了这么惨烈的变故,她一定接受不了。
可是等到天黑,阿伊古丽依旧没有回来,殷其雷开始慌了起来,如今她孤身一人,也不知去了哪儿,别给那些粟特人抓住才好。
……
铃儿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去,因为殷其雷没有回来。自从白天殷其雷对她说,他要娶她,她的心顷刻就化了。她和殷其雷一样,和墩子从小相依为命,她也想有一个家。不要如何显赫,不要如何富有,只要能够安心。
是的,安心,把她的心,安在那个男人心里。
但是,殷其雷去找阿伊古丽之后,现在已是深夜,他仍没有回来。他……今晚一定就住在回鹘会馆了吧!这样一想,她就有些难过,她的心,远没自己想的那么宽宏,她也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当她说出只做殷其雷妾室的时候,她的心着实揪了一下,有一些酸,有一些疼。但是,她能怎样呢?如果她的眼睛没瞎,或许,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铃儿只管胡思乱想,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正要起床撒尿的墩子吓了一跳:“姐,你是没睡,还是说梦话呢!”
“墩子,殷大哥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殷大哥又不是小孩儿,能出什么事?”
“他去回鹘会馆去找阿伊古丽姐姐,但是阿合奇也在回鹘会馆。”铃儿想到此处,只觉手脚冰冷,殷大哥一定是出事了。
墩子也慌了起来:“是呀,阿合奇这王八蛋不是一直想抓殷大哥吗?姐,怎么办?”
铃儿翻下床来,摸索着去拿衣服:“咱们出去探探消息。”
“姐,我去就行了,你眼睛不方便,万一碰到巡夜的更夫,拖着你,跑都跑不掉。”汉城,京城重地,实行宵禁颇为严格,不许百姓夜间活动。
铃儿想想也是,说道:“那你小心一点。”
墩子披着衣服,走了出去,铃儿又坐到床沿,心神不宁,接着跪在地上,暗自祈祷,保佑殷其雷能够平安归来。
……
殷其雷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铃儿已经从墩子口中得知回鹘会馆被烧的消息。昨晚墩子没有碰到殷其雷,因为太困,倒头就睡,还没起床。
“殷大哥,喝碗水吧!”铃儿从桌上提了水壶,给他倒了碗水。
殷其雷没喝,只是坐在桌边发呆,等了半夜,也没有见到阿伊古丽。后来他去找她,差点没被巡夜的更夫抓住,好在武功傍身,没出太大的意外。
“殷大哥,我听墩子说,回鹘会馆被烧了,阿伊古丽姐姐没事吗?”
“我没见到阿伊古丽,找了一夜,也不知道现在她的情况。”
“殷大哥,你放心吧,阿伊古丽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殷大哥轻轻叹息:“但愿如此。”
“殷大哥,你一晚上没睡觉,到床上歪一会儿吧!”
殷其雷见她起了淡淡的黑眼圈,知她昨晚一直在为自己担心,恐怕也没睡好,上前握住她的一双柔荑,柔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殷大哥,你别这么说。”
“想必昨晚你也没睡,一起到床上歪一会儿吧!”看着铃儿一张秀气的脸,殷其雷真想大歪特歪。
铃儿微微低头,嘤咛一声:“殷大哥,你又没正经了。”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妾室吗?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一下。”
铃儿急忙抽回双手,柳眉微微蹙着一股愠气:“殷大哥,你再言语轻薄,我就不理你了。”
“放心,我只是有一些累,想让你陪我在床上躺一会儿,不会对你做不喜欢的事。”殷其雷轻轻搂过她的香肩,又俏皮地说,“我真要对你动手动脚,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铃儿将头埋得更低了。
殷其雷见她没有反抗,忽地一把将她抱起,铃儿惊呼一声:“殷大哥,你做什么?”
“抱你上床。”
“你……你快放我下来,要被墩子看到的。”
殷其雷直接抱她进了里屋,将她放到她睡觉的床上,自己挨着她的娇躯躺在床的外侧。铃儿散发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殷其雷不禁心旷神怡,说道:“铃儿,你身上真香。”
“你别胡说,你那位白姐姐才香呢,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白姐姐身上是打了香水,或是衣服熏了香草,和你身上的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简单来说,你身上的香是你分泌的激素,荷尔蒙。”
铃儿更加不懂:“殷大哥,我很笨的,你说话我一点也不懂。”
殷其雷笑了一笑:“这是我家乡的方言,你自然不懂了。”
“怪不得呢!”
铃儿不见殷其雷对她动手动脚,心里稍稍放心,但是想到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心如鹿撞。她又哪知,殷其雷的安禄山之爪正在她的胸脯上方,来回游动,就差没有按下去了。当然,殷其雷没有这个胆量,也只能歪歪一下而已。
“铃儿,你帮我捶捶背吧,好累!”殷其雷翻了个身。
铃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似乎也没办法拒绝,殷大哥早已成了他们的家人,而他很多事情,她都爱莫能助。现在他这么累,只是要自己帮他放松放松,她若连这一点忙都不帮,似乎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于是,她便跪在殷其雷的身边,举起粉拳轻轻敲击殷其雷的后背。
墩子已经起来,铃儿听到他下床的声音,手便停了下来。要是让弟弟看到她和殷其雷同在一床,他该怎么想?一时急得脸都红了。
墩子穿起衣服,看到他们床上的情景,先是一愣,刚要开口,殷其雷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墩子人小鬼大,立马会意,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似的,走了出去,嘴里叫着:“姐,殷大哥回来没有?姐,咦,人呢!”
铃儿大为疑惑:“殷大哥,墩子没有看到我们吗?”
“我使了障眼法,他看不见的。”
“骗人,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使障眼法?”
“翠微禅师教的。”翠微禅师的身份,其实跟神仙也差不多了,殷其雷随口将他搬了出来,以让铃儿更加相信,“你尽管给我捶背,害羞什么?”
铃儿被他一说,就更含羞了,但嘴上却不承认:“我哪有害羞!”
“你不害羞吗?那你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铃儿本能地向后一缩,缩到床的里面,惶恐不已。
殷其雷觉得好笑,又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原来你根本不爱我,何苦又来对我说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我是一个蠢人,我会当真的。”明明自己存心不良,却说得自己像个怨妇一般。
铃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爱他,但是这样的话,她一个女儿家又怎么说得出口?她只道殷其雷是怀疑她的感情,心中难过不已,却又不知怎么解释。
殷其雷见她没有说话,又叹了一声:“唉,要是在我家乡,一个姑娘真心喜欢一个后生仔,别说亲一亲,就是泡一泡也是没问题的。”
铃儿不明白“泡一泡”是什么意思,但听语境,似乎是比“亲一亲”更严重的事情。
殷其雷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倒有一些心灰,这小妞也太铁石心肠了。她都说出要做他妾室的话,怎么说现在他们也是男女朋友关系,情侣之间亲吻拥抱乃至XX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到她这里就那么多的禁忌呢!唉,都是封建观念害人哪!
殷其雷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他就不相信以他把妹的功力,连这小妞一个吻都得不到!——他一时倒忘了,第一次住进铃儿家的那个晚上,他已经得到铃儿的吻,只不过是强吻而已。难过地问:“铃儿,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铃儿一惊,殷大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真是误会她太深了。忙道:“没有,我心里只有殷大哥一个人。”说完这话,整张脸就涨得像猴屁股一样。
殷其雷暗自得意,但仍忧伤地问:“那你为什么就连亲一亲我都不愿意?”
“为什么……非要亲一亲呢?”铃儿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