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到了一片树林,树木稀疏。二人下马,将枣红马系在树上,顾自往里走去。殷其雷记起,这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最初地点。
“带我来这里干嘛?”殷其雷看了一下四周,渺无人烟。
“这里原先住了一位你们汉人的神医,好像叫做什么张螺子,你伤得这么重,我带你过来看看。”
“我的伤没事。”
“你别逞强,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萧英姿暗暗责怪萧冠出手太重。
又走了一程,看到一间木屋,柴扉虚掩,二人推了进去,不见一人,萧英姿叫了一声:“张神医!”没人答应,“想来张神医出去了!”
“出去正好,咱们可以……”殷其雷贼兮兮地眨了眨眼,双手又往萧英姿胸前探到。
“干嘛?”
“泄火。”
萧英姿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皮笑肉不笑:“现在还有火吗?”
殷其雷看到那把剪刀闪着寒光,立即感觉胯下一阵凉飕飕的,忙道:“没火没火。”
屋里摆放许多瓶瓶罐罐,装的都是药粉、药膏、药酒,还有一个药柜。殷其雷求欢不成,心情沮丧,但见这许多药物在此,说不定其中就有春药。只要找到,哄得萧英姿服下一星半点,自己就能上手了。
但是张螺子的药物全部没贴标签,显是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光靠眼睛和鼻子就能知道什么药,无须再做记号。但是殷其雷可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他也只能粗略地认出几味中药,没有半点催情作用,至于那些磨成药粉、做成药膏的就全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殷其雷计策无法实施,陪着萧英姿等了半天,不见张螺子回来,他又生出一计,催情也未必要靠药物。
殷其雷先用言语撩拨,极尽下流之能事,萧英姿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正色说道:“我与你这么久没见,心中也是着实想你,但你那里刚刚受了我哥一脚,说什么我也不和你做那一档子事。”
殷其雷心想,原来她是为了我好,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从前与他滚床单的女人,只是冲着性事而来,只管“我要我要我还要”,无穷无尽地索取,只要自己快乐就好,哪管他的身体?虽然当时爱他二爷,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就是二爷从此不举,也与她没有关系了。当然,二爷叱咤床场多年,金枪不倒,没有那么容易不举。
殷其雷绕到萧英姿的身后,双手搂过她的纤腰,将脸贴着她的脸,感动地说:“黑木耳,从前我都看错了你。”
萧英姿见他动手动脚,以为贼心不死,言语撩拨不成,就要用强,正要反抗,听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微微一怔:“从前你怎么看错我了?”
那晚萧英姿“遇客婚”,他也只是把她当成性情中人,各取所需。但是听完萧英姿这一番话,才知她是真的爱惜自己,心中一热,说道:“黑木耳,我实不知你心中这么爱我,我愿意为你精尽人亡!”
“你又没正经了!”
“黑木耳,你放心,二爷久经床场,你哥那一脚根本不算什么,我还能跟你大战三百回合,你信不信?”
“不行,万一受了内伤,你自己不知情呢?还是等张神医回来,让他给你看看,咱们来日方长。”萧英姿一改粗犷本色,温柔劝说。
说着,张螺子走了进来,是个花甲老人,瘦骨嶙峋,但是精神矍铄,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的药篓,像是刚刚采药回来,药篓装了一些不知名的草本植物。
殷其雷大喜:“神医回来了!”
他将药篓一丢,坐在桌边,扫了二人一眼:“看病哪?”
“是是是,求你帮我看看。”
“拿来,我给把把脉。”张螺子右手放在桌面等候,轻轻敲击。
殷其雷急忙掏出二爷,直接放到桌面。
张螺子像是见到鬼一样看着他:“你想干嘛?”
“给你把脉呀!”
“手!把你的手拿来给我把脉!”张螺子气急败坏,操,这家伙是不是暴露狂?
殷其雷幡然醒悟,刚才心中想着只要二爷没事就能与萧英姿大战三百回合,自然而然地就把二爷掏出给他把脉,一时尴尬无比:“歹势,歹势。”收起二爷。
张螺子给他把了下脉,沉吟半晌,说道:“算你命大,对你出手之人很有分寸,加上体内的先天元气护住你的五脏六腑,没有内伤。嗯,你的内功根基虽然尚浅,但却呈现生机蓬勃之象,任督二脉先天相连,是个习武的苗子。你修炼的内功本来霸道,但是经过佛法化解,如今变得十分平和。”
殷其雷吃了一惊:“张大爷,你真是神医,搭一搭脉,就能知道我这么多的底细。”
“这有什么稀奇,镜门弟子岂是浪得虚名?”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螺子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听说镜门乃是嫏嬛三脉之一,比起羽门和鬼谷,镜门是不是更胜一筹?”
“素业有专攻,修炼的东西不同,怎么个比法?”
张螺子起身拿了一小瓷瓶的药膏给他:“这是雪山玉芝膏,活血祛瘀,拿去抹在你的脸上,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恢复原形。”他用“恢复原形”这个词,可见殷其雷的脸肿得有多夸张了吗?
“其他地方的伤呢?”
“你受的都是外伤,也用雪山玉芝膏抹一抹。这药除了活血化瘀,还能消炎镇痛,清热解毒,舒筋活络。一次用不完,下次你再被人打得不成人形,还可以用。”这话说得刻薄,似乎是在诅咒殷其雷下次再被海扁一顿。
“我是说我二爷。”他的全身上下,只怕没有比他的宝贝二爷更重要的地方了。
张螺子一怔:“你二爷呢?一起来了吗?”
“我二爷是指这个地方。”殷其雷知道张螺子误会了,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张螺子无语,这人怎么这般没羞没臊,当着姑娘的面,说话也没分寸,成何体统?再看那位姑娘,竟然坦然平静,也不脸红。
张螺子看出萧英姿是个契丹姑娘,比汉家女儿多了一分粗犷,少了一分忸怩。他是汉人,思想保守,只因避仇,躲到契丹之地。但是外族风气,实在与他观念格格不入,青年男女之间,没有经过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竟然可以公然地行使夫妻之事。即便结婚之后,也不是夫为妻纲,妻子要对丈夫不满,甚至可以休了丈夫改嫁。这不是要叫女人反了天吗?也不知契丹男人怎么想的。
张螺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殷其雷说:“你那里没有大碍,不会影响房事。”
殷其雷大喜,问道:“总共多少钱?”
“十两。”
殷其雷朝着萧英姿打了一个手势:“给钱!”
萧英姿白他一眼:“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身上不带钱!”
殷其雷将李麻给他半吊铜钱拿了出来:“张大爷,我只有这么多了。”白执事赠与的一对镂花金镶白玉镯子,他却不肯拿出,一想到镯子是白执事那双凝脂皓腕戴过的,说什么也不肯给别人的。
张螺子看也不看那半吊钱:“既然你没钱给,这半吊钱我也不要,你只须替我做一件事,医资就一笔勾销了。”
“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会知道。”
殷其雷警觉地道:“你不会叫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吧?”又想,杀人,放火,掳掠,自然不能做,但是奸淫……若是遇到这种机会,自己不肯做,就怕二爷未必把持得住。
“放心,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那行,成交!”
离开张螺子家的时候,殷其雷忍不住想笑,这张螺子号称神医,智商却像没有开过光一样。要人替他办事,却不留个电话号码——就算没有电话号码,也该留个家庭住址,不然怎么找他?
萧英姿牵马过来,殷其雷贱兮兮地凑到她的耳畔:“你刚才听神医说了吗?二爷没有大碍,不会影响房事。”
萧英姿白他一眼:“你能有点出息吗?”心中难免戚戚,要是他有出息一些,说不定以后就有资格娶她了。
殷其雷不懂她的心事,嘿嘿一笑:“弄一下吗?”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外,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天地之间,周公之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句话说得倒是痛快。”萧英姿似乎有些赞许。
殷其雷以为说动了她,安禄山之爪又要探了过去,被萧英姿一鞭又抽了回来。
“也不看看什么天时,没得把你冻死。”
殷其雷涎着脸说:“你的皮肉暖和,冻不死我。”
“今天就算了,你好好养伤。”
“我的伤没事,真的。”
“殷其雷,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好?”萧英姿忽然无比认真。
“真的。”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你好好地努力,我会等你。”萧英姿的目光盈盈落入他的眼中。
殷其雷心里明白,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她这位契丹贵族。即便他们已经水乳交融,但是现实还是将他们分得很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鱼与飞鸟,他只能在水里仰望她的身影掠过天际,继而,飞远。
萧英姿已经跃上马背,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拉他上马。殷其雷依旧将手放在她的腰间,心情却有一些意兴阑珊。
打马回城,萧英姿想到萧冠输了决斗,心里一定不会好过,就没送殷其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