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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上.1卷 第四章 热搜新闻

二〇一七年四月一日,特大新闻来了。

国家决定设立由德县、容光县和新水县组成的河北省管辖的国家级新区:白洋淀新区。

白洋淀笑了,王家寨沸腾了。

白洋淀深藏不露,国家建新区,竟然选在这里,就等于中了状元。它抖抖精神,发光发亮,就像大山里的天眼。

白洋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它空留一世美名,却被世人淡忘,活得窝囊、受气。忽儿干淀,忽儿水灾,风平浪静的时候,当地人到这里划船、采莲蓬、吃炖鱼。

村里的高音喇叭,轮番广播着新区成立的消息,配上了喜庆的音乐。在老梨树下,人们敲响了喜庆的乾德大钟。鸟们在钟声里鸣叫唱歌。

看来大事到来之前,都是有征兆的。

王永泰记得,去年秋天,千年老梨树枯萎殆尽,叶片提前飘落。到了冬季,漫长而寒冷。春天来了,老梨树重新冒出了绿芽芽。村里的人好奇地围观,目光落在嫩芽上。这棵老梨树存在的意义,早已从生物中异化出来,记录着昔日流逝的时光。

嗡的一声,像一团蜜蜂,飞卷而来。霎时,炒房团齐聚白洋淀,热闹程度超出人们的想象。

国人热衷炒房理财,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继续走。一时间,德县、新水和容光三县城,人满为患,熙熙攘攘,饭店、酒店家家爆满。汽车汇集了一股车流,缓缓流入繁华的白洋淀大道,有的汽车无奈放缓了速度,变成了一种游览观光的节奏。

人们顺势而动,汽车顺势而行。汽车朝着新水县城驶去,出了白洋淀大道,拐进了新水县城人们纷纷驻足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多年不遇的景观。因为有了信号灯,交通警察不用站岗,但要进行必要的疏导,他们也有些措手不及,惊讶地指挥着发愣的车流。

新水县文化广场停满了汽车,下车后,果不其然,人山人海,吵吵嚷嚷。有削尖脑袋试图炒房来的,有来看热闹的,还有人来打探消息的。

有人说上级有命令,白洋淀三县不准房地产交易。原有的房子,按照白洋淀的整体规划,该租的租,该拆的拆,房地产运转模式是全新的,国家建好走出租的模式。

对王永泰来说,一拨一拨的消息轰炸,响声过后,感觉一阵阵旋风,卷起一阵尘烟。王永泰感到晕头转向,无所适从。

王永泰早早来到淀边,看自家新房,新房盖了半截。如果王决心等待新房结婚,兴许就躲过那一场灾了。新房子上梁,冲冲晦气!

王永泰上了房,站在高处看白洋淀,满眼铺开芦苇、鱼影和碧水,目光却落不下,像一只飞翔的水鸟,飞越大淀,不知落在哪儿。最后,不知不觉落在王家寨村。

王永泰这才恍然明白,正月里他去砸冰懵,在大淀上救助的几位专家,原来他们就是规划设计白洋淀新区的专家。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淀上有只水鸟在水面上跳来跳去,像是水上舞蹈。王永泰不由得哼起保定调儿,水鸟就随了节奏,摇头摆尾,叽叽喳喳。

今天上梁!

王家寨被称为“淀中翡翠”。随着年代更迭,村里的模样变了,变的是人情冷暖,不变的是青青的芦苇和满塘绿水。每到黄昏,晚霞在白洋淀水面上滚滚跳跳,水下游动的鱼群就会浮到水面上来,渔民几乎全部收网了。

收网就是收获,他们最愉快的日子。

郁郁葱葱的芦苇,将碧绿的淀水遮盖得看不见水,岸边被水浪冲击的苇叶、流瓶和死鱼,形成了灰白色的泡沫。仔细查看,靠淀边,水的颜色灰白,离岸越远水的颜色越深。但是,更多的还是白洋淀宽阔的水面,水面和芦苇林的上空,飞舞着丹顶鹤、大天鹅、金丝燕、苍鹭、红嘴鸥、雀鹰、大苇莺、黄腰柳莺、鸿雁、灰雁和各种水鸟,鸟们起起落落,各种颜色的翅膀拍打着水面,有的鸟轻柔舒展地落在芦苇上,落在盛开的荷叶上。生于湖水中的苇塘苇海,苍莽无边,绿浪滚滚,散发着一种潮湿而神秘的气息。

王永泰抓紧给房子上梁,盖好、装修好了,再给王决心和朱环补办一个婚礼。

老话说:好饭不怕晚,有礼不嫌迟。

民工陆陆续续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过之后,房子开始架梁了。王永泰望着房架,憨憨地笑着,一只手挑着爆响的鞭炮,指挥人们给新房架梁。

王永泰自豪地喊:“上梁啦!上梁啦——”

粗粗的檩,被绳子拉上了房顶,中间拴了红绸,在蓝天下,能把人的眼睛映亮。红绸飘荡在王永泰的头顶,舒心!

王永泰嗓门亮,声音高亢。音波唰地传遍了全村,又到白洋淀上绕了一遭。

无论是岸上人还是船上人,都看着工匠们架梁,颇有仪式感,放炮、上香、喝酒、吃肉。

老百姓有个顺口溜:八千砖,两间房,盖房当天就上梁。五天之内盘好炕,二十天就可住新房。老百姓盖房用檩、柁、椽子当房梁骨架,上面铺好苇箔、苇苫,然后用土与白灰和成麦糠泥,抹平,干了以后十分牢固,防雨防晒。一般多是前后檐低,房檐装上泄水口,行话叫“两出水”。室内墙壁抹石灰掺麻刀,以白色为主,也有的人家刷上喜欢的颜色,有粉色,也有天蓝,还有花色。屋里面积狭小,养猪无圈,鸡鸭无舍。当然,也有条件好的人家,是一色青砖,灰色瓦顶,房檐四角雕有龙的形象。整个村庄是椭圆形,从空中看去,房屋像一张大伞似的。

喊声一过,紧跟着就是震天响的鞭炮声。

王永泰情不自禁地自语:“哎,老天爷啊,我儿决心终于可以住上新房啦!娶妻虽说有点变故,但终归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哩!就算他们各奔东西,这天下总有一个女人会是他媳妇,为决心生孩,和他过日子啦!”

咸鱼划着船喊:“永泰,架梁了,好气派,王家寨又一座新房啊!你家决心好福气啊!”

王永泰笑着,朝他摆摆手。

一艘船突突地穿过来,驾船的咸鱼扭过脸来,喊一句:“决心跟朱环还要补办婚礼吗?”

“当然会补办啊!”王永泰得意地哼了一声,望了一眼咸鱼。咸鱼尴尬地缩了头,微笑着改口喊:“啊,老哥哥,恭喜你家的大房子啊!命里让你们家决心在新房结婚。”

王决心的房子地势好,挨着淀水,结构又很现代,正房四大间,其中两间连成一体,那是一间大客厅,两间大卧室,厨房、洗澡间和厕所放在了东西厢房,主房和厢房有走廊相连,既防雨又便捷。这是决心找城里人设计的。前楼后厅,盖这种结构的房子,在王家寨是独一份。

王决心和王德志来了,通知所有建筑暂停。

白洋淀新区成立了,上级下令这一排新房子冻结不动了。王决心仰脸看这盖半拉的房子,用脚狠狠踢着土坷垃,感觉鸟起飞的时候房子也跟着飞走了。

王决心蹲在王永泰身边说:“爹,房子都停了,上面不让盖了。”

王永泰一愣:“为啥?都架梁了,我还想着你再办婚礼,就到新房里来。”

王决心一声叹息:“我的婚礼?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王德志诚恳地说:“永泰叔啊,这是铁的政策,回家敲钟吧,唱歌、跳舞都算庆祝。三个县都要停,如果再建就要罚款了。”

王永泰慢慢放下了手,心里立刻就不是滋味了,呆愣了半天。慢慢站起来,走到房子跟前,对架梁的工匠说:“对不住了,政府有号令,建筑都停了。你们把砖瓦、木料归整归整,明天到家里给你们工钱。”他说完沉着脸走了,怅怅地担了一份愁思。

王决心和王德志又去别的人家通知去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王永泰朝着淀边的黑夜,嗷嗷地喊了两嗓子。老嗓子透着童音,穿一溜胡同。呼啦啦,惊飞了已经入睡的水鸟。冬季里,王永泰经常喂水鸟,把玉米撒在苇茬地喂鸟,水鸟熟悉他的声音。这老爷子,撒什么疯?

王决心说:“爹,白洋淀新区成立,振奋人心,要是知道成立新区,我大哥就不去深圳了。我在新水,王德在容光,我大哥在德县,你三个孩子把三县都占了。”

王永泰脸上露出怒容:“高兴?有啥高兴的,房子都不让盖了,听说还要收船。”

王永泰又说了几句,脾气不如以前温顺了。

湿漉漉的黑暗笼罩着村庄,笼罩着王家小院。王永泰没有吭声,默默地吸着烟。都不让建房,大家都一样。可是,王永泰又想到王决心的婚礼,胸脯颤抖,唰唰流泪。王永泰总觉着自己想得太多,想多了就痛苦。

隔了两天,王永泰照样划船出来打鱼了。他的四舱船成了漂着的一截枯木了。

清晨的白洋淀上,水雾氤氲,水鸟轻舞,一叶小舟从不远处划来,王永泰唱着保定老调,声音雄浑宽厚、粗犷高亢。船舷上立着两只鱼鹰大黑和二黑,张着黑色的翅膀。大黑、二黑身子全黑,眼圈黄色,头部呈灰白色,头冠上又是一小撮黑毛,嘴长,上面的半片带着弯钩,用于啄鱼,双翅张扬着,闪着青铜色的光泽。

王永泰从舱里抽出一根扁扁的草,这是束鹰草,他把这根草撕成细细的几根,放到水里泡两下,就系到鱼鹰的喉脖上。束鹰草系的位置和松紧程度都有讲究,如果系在脖子的上端,留不住咬住的鱼,若系得太往下,鱼就容易滑到鱼鹰的肚里,遂了它意。只有系在脖子的中下端才合适,能留住鱼又游动自由。系松了,鱼易被吞下去;系得过紧,呼吸不畅,鱼鹰就不愿下水捕鱼。

王永泰干活儿轻车熟路。

他用束鹰草把鱼鹰麻利地系好,然后用竹竿顺势一拨,两只鱼鹰就像参加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扑通飞身下了水,双蹼一蹬,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朝两边方向散去。鱼鹰挺起矫健的身子,接着一个俯冲,潜了水。

王永泰挥动一块木板,敲打船舷,梆梆的声音传出很远。王永泰为捕鱼呐喊助威,因为鱼听到响声会受到惊吓,往水底钻,而鱼鹰的强项就是在水底啄鱼,人禽配合,相得益彰。五分钟后,大黑浮出水面,嘴里衔着一条草鱼,鱼尾还拼命甩动,鱼鹰兴奋了,一个腾跃就上了船。随后,二黑衔着鲫鱼蹦上了船舷……

捕了几条鱼,大黑、二黑咂吧嘴。

王永泰吸了一袋烟,继续抓鱼。

大黑钻进水中,瞬间就把大半个身子挺出水面,黑色的双翅奋力拍打着,又猛扎水中不见了,二黑也紧跟着潜了下去。

王永泰随后划船赶过去,敲打木板。忽然,大黑冒出水面,口中咬着一条大黑鱼,黑鱼摇头摆尾,不停挣扎,却因遇上钳子一样的鹰嘴,无法逃脱,只得认命。王永泰连忙伸出竹竿,那竹竿上系着细细的尼龙绳,打的是活套。一用力,将大黑非常精准地钩上船,取下了它嘴中的鱼,足有六七斤重。

王永泰乐呵呵把鱼丢进舱里。

此时,配合战斗的二黑也站上了船舷,王永泰把两只鱼鹰的束鹰草解了,只留下黑鱼,剩下的都丢给了鱼鹰,这是主人对大黑、二黑的赏赐。

人和鱼鹰都累了,大黑、二黑立在舷边,往后扭头,长长的嘴藏到了厚实的羽毛里,纹丝不动,像两尊黑雕塑。

王永泰喊一声:“收工喽——”

“能享福也能受罪,能人前也能人后。”大乐书院院长杨牧仁对王永泰这样评价。

王永泰听着受用,却不是很懂。杨牧仁想采访铃铛老人,给这位传奇女人写一部传记。朱家送给铃铛老人一套精致的木制的套盒,铃铛送给了杨牧仁。

杨牧仁视为珍宝,他受到套盒的启发,这本书的名字就叫《中国套盒》,也称俄国玩偶。

王永泰配合杨牧仁采访老娘,他更精通在白洋淀打鱼,打鱼人的欢乐是淀里泡出来的。

杨牧仁先生时常来找他,两人说说白洋淀,喝点酒。

杨牧仁不喝酒,闻一闻,吸一鼻子,说一声:“好酒!”或是说一声:“够味儿!”杨牧仁在五台山当过和尚,在正定县临济寺当过住持;几年前还了俗,竟然来到白洋淀王家寨,在村里的大乐书院当了院长。

王永泰望着杨牧仁说:“老哥,还是你的命好啊!”

杨牧仁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命好,只是各有各的苦罢了。”

前些天,杨牧仁来过王永泰的“老窝”,这是一条老船。王永泰两手泡在白洋淀里,哗哗洗着,滋润,水浸上了他黄瘦多皱的脸,上岸久了,脱了皮,一层一层。王永泰在船上吃饭才香,去村上镇上赴宴,吃不饱,回到船上,还要喝上二两,吃两碗米饭;一到夜晚,非得有大黑二黑蹲在身边、枕着白洋淀睡觉才踏实。王永泰对白洋淀亲不够。杨牧仁到新水县城办事,都要坐王永泰的四舱船。他如今蓄了发,头发已经灰白,噌噌地往外长,稀稀疏疏。

晚上,杨院长和老顺子来了。香喷喷的大鱼端上了饭桌。王永泰、老顺子喝了一杯,杨院长闻了一杯。

王永泰说:“杨院长,你说的那个新石器时代,多少年了?”

老顺子插话:“啥器?”

王永泰说:“喝你的。”

杨牧仁说:“新石器时代,一万年了吧。”

杨牧仁研究白洋淀,说过有诗意的话:“白洋淀是一部大书,天在读,地在读,人也在读。”

王永泰说:“这是一万年前的事儿了。说的是水,说的是白洋淀无边无际的水。那几次干了淀,政府引唐河水库的水济淀,后来引王快水库水济淀,去年听说又引黄河的水济淀了,还听说这项工程停了。不管哪里的水,引来的水贵如油,不容易,如今这么好的淀水却给污染了。”

杨牧仁说:“唉,这就是工业化的代价啊!”

王永泰说:“除了这个呢?”

忽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了。天地静了,水鸟睡了。

杨院长说:“我们渔人糟蹋。看见了吧,糟蹋白洋淀,就是糟蹋自己。”

王永泰说:“杨先生,我把话撂这儿,今年即便不干了淀,也是个旱灾啊。”

杨牧仁怔了一下,说了一句:“白洋淀多美啊,不能就这么污染了,治理污染迫在眉睫啊!”然后问道:“如此说来,老哥哥你又听到王家寨的鸭子和大鹅一起叫唤了?”

老顺子问:“谁家的鸭子大鹅?”

王永泰说:“喝你的。”

王永泰有一种特异功能,只要听到全村的大鹅、鸭子伸着脖子一起叫唤,就能断定是干淀还是大旱。

白洋淀素有“九河下梢”之称,唐河、大清河、滹沱河、子牙河、漕河等九条大河汇聚于此,九条河对应着天空的九朵莲花,白洋淀的渔民心中的图腾。王决心的婚礼,就是等着九朵莲花祥云,没有等来,还闹了天灾人祸。王永泰觉着以往淀区大水溢漫,十年九涝。后来随着河流断流,改道的改道,剩下的河道大都成为死水。王永泰长吁短叹:“这辈子打河田、筑堤、挖河、修水库的活儿多了。今年没有干淀,哪承想到头来白洋淀饱受污染之害了。”

淀水变浅了,旱灾和污染搅着来了。

王永泰打鱼有个绝技,他可以根据河水的颜色判断水里有没有鱼,白洋淀人称为“鱼窝子”,会找鱼窝子的人,被称作水鬼子。

老顺子喊他水鬼子的时候,王永泰心里腻歪。当年,腰里硬偷偷跟踪王永泰,竟然发现了鱼窝子,腰里硬带着胡铁过来打鱼,呼啦啦一下子引来了五十条船抛网,争抢鱼窝子里的鱼。

杨牧仁闻了几杯酒,困了,走了。

第二天,王永泰和老顺子拉二兜网捕鱼,忽然瞅见一艘灰色的摆渡船冒着黑烟驶来,船上载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站立着大巴掌。

大巴掌穿着白汗衫,扎着领带,戴着墨镜。大巴掌看见王永泰的船,摘了墨镜,对摆渡船司机喊“:停下,停下,永泰大伯,你们好啊?”王永泰眼睛花,没看见是大巴掌。

大巴掌一瘸一拐地过来,摇着他那只天生的比正常人大的巴掌。

大巴掌扯着嗓子喊:“大伯,我听二巴掌说,决心的婚礼出事了?”

王永泰摆手说:“没有大事,出了点误会。”

大巴掌笑了:“那就好,大伯,我买了一辆汽车,您瞅瞅啊!”

王永泰听见了,抬头望去,忽地认出这是自己的侄子大巴掌,扭脸嚷道:“大巴掌,你买车运回来,跟你爹显摆来了?”大巴掌近视眼,耳朵背,频频地嗯嗯着。

大巴掌让摆渡船停下了。

王永泰的船缓缓靠近了大巴掌,采了一把芦苇,垫在船头,踩两脚,瓷实了。他仰头看轿车的玻璃,上面有块牌子,写着“新闻采访车”几个字。

这几个字金贵,这样的车,听说过,没见过。老顺子不由得肃然起敬,看见车上有个泥点儿,慌忙用袖子擦擦,干净了,老顺子嘿嘿笑笑。

王永泰咳两声:“大巴掌,这水污染厉害,你快采访采访吧,呼吁呼吁!”

“您得提供污染源在哪儿,我将把他们拿下!”大巴掌说。

大巴掌和弟弟二巴掌是双胞胎,王永泰弟弟王永山的儿子,哥俩生下来残疾。老大左腿瘸,老二右腿瘸,而且手掌都大,老大左巴掌大,老二右巴掌大。一出生就得了外号“大巴掌”和“二巴掌”。

哥俩是王家寨的一对活宝。大巴掌嘴会说,如今在北京城里当记者,对父母还是挺孝顺的;二巴掌勤快,在王家寨码头开了个鱼丸子店,有俩钱,他对父母却不怎么孝敬。

王永泰是看着他俩长大的。大巴掌每次回来,都带一些东西看望铃铛奶奶。这次回来,大巴掌就是来看他爹王永山他娘小洒锦,还要看王永泰和铃铛奶奶。

大巴掌弯腰从汽车里掏出一包吃的,分别塞给了王永泰和老顺子。王永泰不要,都塞给了老顺子。

大巴掌晃着大手掌,说:“买酒喝啊!”

老顺子拿着,激动地结巴起来:“太感……太感,感谢……”

大巴掌说:“不用谢,孝敬老人应该的。”

大巴掌乘坐的摆渡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