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

【原文】

辛亥之春，余应合肥李公之召，谬参戎职。时片马问题纠葛方殷，瓜分之谣诼忽起，风鹤频惊，海内骚然。吾侪武夫，惟厉兵秣马，赴机待死耳，复何暇从事文墨，以自溺丧？乃者统制钟公有嘱编精神讲话之命，余不得不有以应。窃意论今不如述古；然古代渺矣，述之或不适于今。曾、胡两公，中兴名臣中锋佼者也。其人其事，距今仅半世纪，遗型不远，口碑犹存。景仰想象，尚属匪难。其所论列，多洞中窍要，深切时弊。爰就其治兵言论，分类凑辑，附以按语，以代精神讲话。我同袍列校，果能细加演绎，身体力行，则懿行嘉言，皆足为我师资，丰功伟烈，宁独让之先贤？

宣统三年季夏，邵阳蔡锷识于昆明。

【大意】

辛亥年的春天，我应云贵总督李经羲（安徽合肥人）先生的征召，荣幸地来到军中任职，做了三十七协协统。当时，因为英军入侵片马（指云南宝山县片马地区），导致国家的领土陷入争端，而且闹得如火如荼，各国列强要瓜分中国的谣言四处散播，以至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全国上下惶惶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身为军人，只好厉兵秣马，奔赴疆场，只求得以死报国，又哪里有闲暇的工夫来舞文弄墨，自甘沉沦，丧失意志呢？不过，前段时间，第十九镇统制钟麟同将军命我编写一部精神讲话，我不得不有所回应。个人以为，论今不如述古，然而古代离我们又太遥远了，而且论述古代或许不适合当今的实际情况。曾国藩、胡林翼两位先生，乃是清代中兴名臣中的翘楚，其人其事，距离今天不过只有半个世纪，他们树立起的楷模离我们很近，而且至今有口皆碑。所以，我们景仰他们，揣摩他们，应该不算太难。曾、胡二公的论述，多能命中要害，深切时弊。于是我便把他们的治兵言论，分门别类，辑录成册，每章后面附有我个人的按语，略加阐发，以代精神讲话。诸位同军将士，如果真能对二公的这些言论有所领悟，而且身体力行，那么二公的嘉言懿行，便足以成为我辈效法的榜样，而我们即将所建立的伟大而壮烈的功勋，难道会比不过以往的贤人吗？

宣统三年（1911年）夏末，邵阳蔡锷记于云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