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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山红颜惑 第七章 千里雪梅皆为空

秦萱不知我为何让她停笔,但见我神色凝重,也知我所思必不寻常。

“即使临摹得再像,也不能还原王昭仪的画作。”

陈月姝在旁一惊:“为何?我觉得是一样的呀。”

“秦掌记常作画,一定可以看出,王昭仪此画所用之绢有何不同。”

秦萱就着昏暗烛光细细一看,顿时手一抖,软毫掉落在地:“是单丝绢!”

“什么?”陈月姝惊异上前细看:“宫中向来都用双丝绢,王昭仪为何用单丝?”

秦萱同我都没有回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

陈月姝提议:“我们去找一个单丝绢如何?”

“没用的。”我不想打击秦萱,但却不得不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前朝昭和十三年间由一民间作坊进献,因其较普通单丝绢更为柔软因此被存留宫中。”昭和是我父皇年号,昭和十三年我七岁,当年发生的一些大事,我还隐约记得。

却见秦萱跌坐在椅中,喃喃道:“原来是‘千里雪梅皆为空’。

未料到,秦萱此刻居然绝望至此。

陈月姝细看丝绢,陡然问出:“你怎么知道这是昭和十三年的贡品?”

刚才只顾说明此单丝绢来历,却忘记此时已是大显五年,距离大齐灭国五年,距离赵龑改国号为大显也已五年。作为初入宫的宫女,如何见过这单丝绢,又如何知道这单丝绢的来历。

在场两人都不是可以简单搪塞过去。

我只得故作淡定:“宫中单丝绢不多,且存于宫中能被昭仪娘娘所用,恐怕只有那些特殊的单丝绢布。大显年间未有单丝绢帛存留记录,只有昭和十三年有一番浓墨重彩的描述。”

幸好司记司特权便是可查阅各司所记,我可以掩盖过去。

“而且以这绢帛本身来看,不超过十年之期,对比之下便知,这是昭和十三年进贡的单丝绢。”

却见秦萱此刻眼中神采全无,我心中深深好奇。如果此画是她故意染墨,那她应该早有预料,若东窗事发,必定死罪。可以她现下神情来看,她并未想过有此结局。难道这墨迹不是她所染。如若不是,又为何要认下罪责?

思索不出,便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解决危机。“我有一个建议,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秦萱淡淡看向我,显然是不敢相信。她在这宫中多日,早就看淡人情。此番我出现,又打算相助,于她而言恐怕是别有用心。

我也不管她心中是否有戒心,直接讲道:“有诗云‘梅花开尽百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正是此番意境。若是王昭仪自比梅花,那素袍男子就好比皇上。王昭仪借此表达对皇上的思念之情,而那一地脚印就好比王昭仪见到皇上之前所经历的阻碍。”

秦萱看着画,终于点点头:“有道理!据王昭仪所言,此画还是献给皇上看的,恐怕正是想表达对皇上的思念之情。”

“那如何补救?”陈月姝好奇问询。

我微微一笑:“那侵染的墨迹若能添缀几笔,也许能更有神韵。”

“添缀?”秦萱大惊:“岂不是要改画作。”

我微微点头:“这一排墨迹,只有点点痕迹,若是能添上几笔,将其画成梅花图形如何?”

“梅花?”秦萱恍然大悟:“既是冬梅图,自然少不了落地梅花。”

“可是……”却听陈月姝在一旁道:“若是落地梅花,痕迹是否太重?”

的确,我同秦萱都忽视了这一点。墨迹侵染虽不多,但却很重,墨迹改为梅花掩盖并不是上策。

却见秦萱脸色微微欣喜:“不如画成鹿之脚印?”

仔细一看,那一排墨迹沿着画作上本就有的脚印延伸。画一排鹿过脚印,不仅可以重笔掩盖墨迹,更为此画增添几分色彩。

我与秦萱相视一笑,便知此法为最佳。

秦萱手起笔停,不敢落下,额间汗珠沁出,轻轻叹道:“这是死罪!”

“是琳琅说得不够仔细。”我淡淡一笑将她的手轻轻移开,却发现她如玉般滑润的手冰凉如雪。

我只笑道:“秦掌记私自在画上添笔,死罪无疑。”

秦萱一惊,诧异看向我。陈月姝也是在一旁惊心旁观。

“此画是王昭仪所作,自然由王昭仪来添缀。”

“可是……”秦萱面露难色:“王昭仪若看见此画,定然被那墨迹吸引,怒气一起,怎会做它想?”

我只一笑:“借笔一用!”

接过秦萱递过来的笔,沉吟片刻,为画题词一首:“江梅素带颜,落尽愁肠现。既是入冬风,不掩娇羞面。朱砂欲染怀,半垂春心怜。寒声碎无由,万里宫眉恋”。”

诗中,“江梅”与“朱砂”都是代指梅花。诗中之意尽是愁与怜,最后却用“宫眉”代指王落依本人,足以彰显其思念与爱恋之情。

不管王昭仪画中所指是为何人,都是借雪展现寥落心情,借梅展现爱恋之心。此诗代她向赵龑表达思念爱慕,也算是为她做了一件好事。

陈月姝和秦萱为我浅思便得一词有些微惊,我却突然色变。

这一日,居然连连恍惚,许是我心中还是因为某人而慌张无措。转念一想,是我自认聪明过了头,还是这深宫果真处处险。

“又发现什么了?”陈月姝已经先秦萱一步问出口。

“我想,我理解错了王昭仪的画意。”

就在适才,我突然发现,那只有背影和半边脸的男子,以他微侧的幅度,和那平视的眼,他看的并不是那一地脚印,而是他的左肩。因为他的左肩上有一朵掉落的梅花。而男子那抬起的左臂似乎在抖动,想把那落梅抖落下来,却又有些犹豫。如此,王昭仪并不是想表达自己对赵龑的思念之情。

“到底是何意?”秦萱慌张问询。

“瞻前顾后!前有一地脚印,不知如何前行,后有落肩雪梅,更不知其深意。”因此,我所题的那首词,其实会错了意,但既然已经题于其上,自然是不能再改。

却见秦萱一脸悲戚,我却婉然一笑。直惊得秦萱同陈月姝一脸错愕。

“有一个故事,说是有人献给商陵君一条龙,其实为‘陵鲤’,还告诉他,这‘龙’以‘蚁’为食。有人告诉商陵君此‘龙’非‘龙’而是‘鲮鲤’,商陵君却不信。不仅不信,还用严刑逼迫身边之人遂他之愿,认那‘鲮鲤’为‘龙’。之后鲮鲤游走而入穴中,商陵君养蚁以待。其后真龙现,商陵君却还未分清真龙假龙,以致引怒真龙而身死。”

待我讲完故事,不仅陈月姝不明其意,就连秦萱也一脸迷茫。

“世人看这故事皆有不同之感。但若把王昭仪比作‘商陵君’又如何?”

“何意?”秦萱似是猜到我的大致意思,但仍不敢肯定。

“我们就做那献‘鲮鲤’而谓之为真龙之人。”

秦萱没有太多惊讶,看来之前就已猜到我的意思,但还是问道:“是否太过冒险?”

“适才秦掌记试图假作一幅画,已经是铤而走险。我三人又为这墨迹找到适当掩盖之法,却又是孤注一掷。既然已经步步接近生死之边缘,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于险中求胜。”

“如何险中求胜?”

“舌!”我淡然一笑,又补充道:“‘三寸不烂之舌’。”

秦萱默然,我却兀自淡笑,只留得陈月姝在一旁为我二人所言瞠目结舌,花容尽失。

想当年,赵龑四子赵书壁便是才华横溢,常常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得到父皇赏识,也常常让正在发怒的我从怒火中平息下来。如今,我能想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的记忆。

但是我不能亲口告诉秦萱,我是因为想起了赵书壁,如今的襄成王,才想到要用一张嘴躲过王昭仪的魔掌。更无法告诉她,我之所以如此上心,是因为我怀疑王落依是为我而来。

良久,秦萱叹道:“可惜,你我皆无‘三寸不烂之舌’。”

“古有毛遂‘一舌强于百万雄狮’,又有张仪以‘舌’强秦纵横天下。你我虽不是毛遂张仪,王昭仪却也不是那乱世枭雄。若能用之一二,便足以应对。”

秦萱脸色渐渐越变越惊惧:“舒琳琅,你可知你今日所言所为皆是胆大包天!”

我只笑而不语,此番言论虽是大胆,但于听者而言也必是死罪,也不怕她二人说出去。更何况,此番议论古事,彰显今朝的言论,似乎真的能救秦萱一命。

于她,我可以不管不顾,却又冒险至此。秦萱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也不是一个无心之人。她就算再惊惧难安,就算此刻出言甚重,但转念便可知我心意。

但在我的内心,却是不想将其他人牵扯其中的。更何况,王落依针对的人本来就该是我,而不是秦萱,不论我如何逃离终究还是避不开,倒不如积极应对。

果不其然,秦萱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问道:“如何以‘舌’躲过此劫?”

我只轻轻摇头:“还未想到!”

却留秦萱一人独自心惊。

倦意为人留,春心忘自由。平生一笑过,还似不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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