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视线逼进竹竿的内心,就见一个硕大的心脏突突地跳。在心脏的跳动声里,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娘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就在万山镇,就在老大的眼皮子底下!老大啊老大,亏你东躲西藏的,还害三个兄弟被雷击死!你就不晓得将这小子的脑袋割下来交给那什么章天成?……”
我听了一阵,吓得眼皮狂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再不敢听下去,赶忙收回视线,对小山雀道:“那家伙想杀了我,割了头给我爹!”
“呵呵,听你声音发抖,是不是怕了啊?”小山雀笑道。
“他们人多,我们还是赶快吃了上路吧。”我说。
“我估计,他们会跟着我们出小镇,然后在僻静处动手解决你!或者故技重施,将你绑架到山洞里,割了头,然后推进小洞去。”小山雀嘻嘻笑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怯怯地问。
“你不是练过气功、轻功,还有武功吗?你不是连防盗门都能撕开吗?你干吗怕这几个流氓?”小山雀哂笑道。
“我知道这是现实还是玄幻?又没人事先给我说明,操!”我恼火地道。
“不管是玄幻还是现实,你都不能输掉气势,你只要坚信你能打败对方,你就一定能打败他。玄幻如此,现实又何尝不是如此?”
“好好,我知道了!”饭菜已经吃光,我付了钱,站起身道,“我们走!”
出了小镇,天光还很亮,通往县城的公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我不敢施展轻功,怕惊世骇俗,只得慢慢地走。行得大约一公里,天色渐暗,此时公路刚好蜿蜒到了一个山谷里。
我左右望了望,见公路两边的山丘高高耸立,将山谷遮掩得黑黢黢的,山丘上黄土裸露,一片荒凉。我的心里开始发慌,这里前后均没有人家,正是荒僻的所在,那些家伙一定在这里等候我了。心里正这样想,突然听得身后传来“突突”的摩托马达声。扭头看时,便见四辆摩托风驰电掣般从远处席卷了过来。每辆摩托坐两人,二辆在前,二辆在后,在前的急速驰来,超过我之后绝尘而去了。那二辆车上的人中,有一个人的癞疮疤脑壳特别刺眼。那竟是曾经劫持我并撕票的红鼻子癞痢头劫匪!后面的二辆摩托,一辆停在了谷口,看样子是了望去了,另一辆则像捕猎的野狼,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后面。我发现那个高个子竹竿样人,正有意无意地拿眼看我,仿佛我正是他追捕的猎物。
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情急之中,还不忘试试自己有多少能耐,弯腰捡了块石头,使劲一握,石块立即变成了齑粉。我见自己功力尚在,心下大定。
来吧,老子怕个球!我心中冷笑。
突然,刚才绝尘而去的两辆摩托中载着红鼻子癞痢头的一辆,加大油门弯了转来!
来了!
这伙人还真是杀人越货的老手,不仅善择地形,而且分派妥帖,我估计他们行事一定都干净利落,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解决战斗。
前后二辆摩托很快停在了我的身边,四人跳下车,从身上抽出砍刀,不言不语,雪片般的刀花便朝我没头没脑地砍将过来。
小山雀见砍刀逼近,扑地飞到了天上。我哪敢硬接那些家伙的刀,身子一拧,腾空飞起一丈余高,一个空翻,逸出了战圈。远远地站在一旁,看那四个失去目标的家伙惊愕,我心里暗暗好笑。这一腾挪,我的信心倍增,于是双手环抱,好整以暇,我想我微翘的嘴唇,一定不无嘲讽的意味。
那四人很快便发现了我,相互呆看了一下,便又一齐扬刀朝我砍来。四人分左中右三路一齐砍到,还有一人——就是那个癞痢头,则转到了我身后,亦提刀猛砍。
我再不愿意躲闪,双手一分,一把抓住了左右砍看的两人的手腕,用力一折,便听喀嚓、当啷两声,两人的手腕早被我折断,砍刀掉到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中路砍刀在左右两刀掉下的同时,亦自砍到了我的胸口,而我背后更是破空声起,癞痢头的刀亦砍到了我的头顶上方。我双手用力推开折了腕的两人,身子向左一倾,让过前后夹击的两刀,如法抓住二人的手腕,一用力,喀嚓一声,接着又听当啷声响,这两家伙的手腕亦顿时折断。
“好手段!”小山雀在头顶大声道。
“好个屁,老子已经满身汗水了!”我嚷道。
“呵呵,你第一次对敌,难免怯阵,下次就好了。”小山雀笑道。
“还下次啊?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我心有余悸,哪还期望下次。
“招呼你的敌人吧,别冷落了他们,哈哈!”
得小山雀提醒,我才想起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四人。看那四人,一个个好手握住断腕,满脸痛苦,早已经没有了斗志,正急急惶惶地朝摩托跑去。我如何肯轻易放过自己的杀身仇人,大喝道:“谁敢跑?谁跑老子收拾谁!”
那四人听得我的喝声,竟然齐刷刷停下,一个个背对着我,呈前倾状,貌似被人点了穴道。我冲红鼻子癞痢头道:“癞子,你,给我转过身来!”
癞痢头听话地转过身来,耷拉着头,一动不敢动。
“你们三个,也转过来!”我又喝道。
“你,还记得我吗?”我指着癞痢头问。
癞痢头抬起眼皮看了看我,摇摇头道:“不,不认识。”
“撒谎!”我伸手就给了那癞痢头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癞痢头立即一个趔趄。
癞痢头怨恨地看着我,眼里冒出了愤怒的火焰。
我见他竟然心怀怨怼,眼含恶毒,于是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有本事你来打回去!技不如人,自己认栽吧!说,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兄弟,我们都不认识你呀!”其他三个家伙一脸苦瓜相地表白道。
“我问你们了吗?”我瞪眼道,“我问的是他,你们的癞子老大!”
“老大也不认识你呀!”竹竿嗫嚅地道。
“要你多嘴!”我喝道,“他能不认识我?我就是他三年前推下山洞的那个孩子,他能不认识?癞子,再不老实回答,死在雷击之下的三个家伙就是你的下场!”
癞痢头一听说雷击,全身顿时筛糠般颤抖了起来,膝下一软,普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头磕得像鸡啄米:“少爷,饶命啊!少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其他三人见老大跪下磕头,也都跟着跪下,一齐磕起头来,而且齐呼“饶命”,一下子把我闹了个手忙脚乱。
“小山雀,我,我该怎么办啊?”我慌乱间只好问小山雀。
“想杀了他们吗?”小山雀问。
“我怎么可以杀人?不想,不想!”我惶恐地道。
“那就饶了他们吧,但那个癞子不可轻易饶恕,他知道不少秘密呢,问问说不定对你有好处!”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和小山雀说完,回头喝道:“都给我起来,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嘿嘿——”
我憋出一种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声音阴笑着,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直令人毛骨悚然。小山雀扑扇着翅膀从我肩膀上飞起来,尖叫道:“难听,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