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听我问他,还是不回头,蹲在地上,啪的一下,好像是玻璃球撞击的声音,我寻思这小子眼神儿还挺好,这么黑都能看的见。
“我是西面老黄家的。”
“老黄家?黄秋礼家的啊?”
没有出声,他还是蹲在那啪啪啪的弹着玻璃球,我寻思黄秋礼家不是在东头儿吗,西面也没有姓黄的人家啊,就又张口问他是不是忽悠我玩儿,要是的话看不揪不揪你鸡儿吃。
这倔娃子还驴的很,也不回答我问题,只是背对着我朝我这扔来一个玻璃球儿,让我陪他玩。
我哪有心思陪他,再说这大黑天的也看不见,又把球儿扔了回去,转身就要走。
“哥哥要是不陪我玩玻璃球,那能不能帮我把尾巴接上啊!”
这最后一句我还没咋听请,就回头问他刚才说啥,这小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僵在那里,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响,我寻思这是咋地了,就眯着眼睛看着他,这时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我一看,嘴里骂了句卧槽就赶紧往院子里跑。
这小子居然长着一张黄皮子脸,一脸黄毛,眼珠子看着我唰唰的转着,嘴里一字一句的说,帮我把尾巴接上。
“我接你奶奶个孙子。”
骂了第一句我还想骂第二句,谁锁的门啊!
我疯狂的摇着大门冲屋里喊救命,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那小瘪犊子不慌不忙的朝我这儿走着,我本想顺着狗洞再爬回院子,可低头看去,狗洞不知道啥时候竟然被堵上了,我靠着墙根儿哆哆嗦嗦的看着他。
“你是个啥玩意儿啊你吓唬我。”
眼泪都出来了,真的,要说以前见过那么多奇怪恐怖的东西,可那都是在梦里,这会儿我确定我指定是没睡着,现实里见到这鬼东西,那害怕是打心眼儿里的。
又是伸脖儿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嗓子,见仍然是没动静儿,我强忍着不被吓尿,嘴里直打瓢儿的跟他说。
“我跟你家黄七爷可是拜把子兄弟,你不能动我。”
嘿嘿嘿的,小瘪犊子根本就没扯我,依然是一步一步的向着我挪来。
“我认识黑妈妈,我俩还一起吃过饭。”我想着吃罐头也算一起吃过饭吧,看看能不能唬住他,没想到还真奏效了,他脚步一顿,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就凭你?怎么配!”
忽悠是不好使了,我赶紧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求饶。
“大爷,我那会砸你我真不是诚心的,你这么地你看行不行。”
“怎么的?”
我见有戏,就擦了一把大鼻涕跟他说。
“那啥,我家老多白糖了,你别害我,我一会进屋全给你取来。”
那黄皮子脸的小孩冷哼一声,伸出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力气大的,瞬间就把我举过了头顶,我想要蹬腿挣扎,发现不知道为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这能任他这样掐着我。
这时我姥爷看我上个厕所半天都没回去,骂骂咧咧的就出来看看我干啥呢,刚出屋门口,就看见我撅着屁股趴在狗洞里一动不动的,走过去照我屁股踢了一脚,嘴上骂了句憨货趴那干啥呢,见我没吭声,又踹了两脚,这才发现不对劲儿,蹲下身子把我从狗洞里拉了出来,只看见我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嘴里流着哈喇子,后脑还有一片血,用手翻来看看,还好不是我的,不过心里还是喊了句坏了,这指定是冲着啥了。
抱着我进屋,我妈和姥姥赶紧围过来看我这是咋了,我姥爷说可能是冲着啥不干净的东西了,让我姥姥去端碗水在拿根筷子来。
不一会儿,我姥姥就端着满满一碗水过来了,我姥爷把我放在地上,接过水碗,把筷子竖着放了进去,说也奇怪,筷子入了水竟没有倒,笔直的立在碗里,我姥爷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对着我爸妈他们三个说。
“赶紧的,看看碗架子里有没有啥吃的,装上盘儿端出来,再给我找几根香。”
我妈听了,立马和我姥姥去了外屋地翻腾起来,把晚上的剩菜和馒头装了盘儿,本想这样就行了,可我姥爷又在屋里喊到,得整够五样。
这下就难住这娘俩了,农村家庭一顿也就一个菜,有时候一个菜能吃三顿,这五样菜这会儿可上哪整去啊,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整了个小米大碴子,又到酱缸里捞了块芥菜疙瘩,滥竽充数的凑够了五样。
我姥爷告诉我妈她娘俩在屋里看着我不要动,他叫上我爸,俩个人端着菜拿着香就出门了,几步来到墙根下的狗洞,摆好五样吃的,点着了香冲着狗洞就拜了三下。
要说这农村怪事多,老一辈儿的基本都懂一两招处理怪事儿的办法,人要是冲着啥了,多半也只是个有意无意的冒犯,所以备上点好酒好菜,几柱清香,说上两句好话,一般事情也就这么解决了,可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严重,又要请道士,又要做法的。
此时的我还在被黄皮子脸掐着脖子,这叫出魂儿,是黄皮子迷惑人的一种手段,有点类似做梦吧,其实一切都是假象,如果人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一起,对周围所有的事儿都置之不理,自己就能破了这障。但是大部分人遇见这种事都第一时间慌了阵脚,所以能面对这种事发生,还能不慌不怕,都不是一般人,这种人基本都是心思缜密,做事果断,有这超乎常人的坚定意志。
知道我姥爷在墙内整事儿,黄皮子脸嘴角微微一翘,随后松开了手,刚想说什么,就被我脖子上一根红线吸引住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张口说道。
“没想到你小子还跟灰家有点关系啊,看你这捆粮红线,可是拜了灰五姨门下?”
这黄皮子脸要是不说,我还真真的没发现我脖子上还有根红绳,我用手摸着,也就头发丝粗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站在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天梦里的漂亮阿姨不就给我套了个红绳吗,还说让我有难就到十字路口用柳树枝烧掉就能脱难,我心里高兴着,这都不用烧就脱难了。
用手拽了拽这红线,还挺结实,想罢,我抬头对黄皮子脸说。
“那可不,我还...咳咳...”刚说几个字,这嗓子疼的一紧,刚才被掐了好一会儿呢,不疼就怪了。咳嗽了几声感觉好了很多,我又抬头继续说道。
“我还能骗你咋地。”
“哼哼!那可说不准,你若是真拜的灰五姨,我们岂能得不到消息,但今天看在这捆粮线的面子,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黄皮子脸嗷的一声冲我扑了过来,我双臂挡在胸前,直感觉眼前一黑一白的闪了几下,等我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我已经是坐在屋子里的炕上了,地桌放在我身前,上面摆着馒头咸菜小米啥的,我想动,可这身体根本就不听我使唤。
而我姥爷正手里捧着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站在炕下面,不一会儿,我就感觉从我嘴里说出了几句话,不过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声音。
“你这小辈儿,规矩到懂,可整这几样东西也太能糊弄你家爷爷了。”
地上的姥爷听完,嘴里直说见谅,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仙家要来,没提前准备,仙家要是时间够,就等上一会,这就给他做一顿好的。
我盘腿儿坐在炕上,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不是我了,只是有感觉我在这身体里,但是却控制不了。摇头晃脑的,我一脸得意,冲着地上的姥爷就说。
“得,你也别说本座欺负人,你就去院子里,挑一只不下蛋了的老母鸡生抓来,再给我整瓶酒,要白的,啤的咱喝不惯。”
我姥爷抬头看了一看,嘴里直说好好好,转身就冲着屋外喊道。
“马蛋儿他爹,赶紧抓只老母鸡,再去小卖店买瓶最好的白酒。”
屋外的我爸哎的答应了一声,我姥爷转头笑呵呵的对着炕上的我说。
“仙家稍等一会儿,我这给你点颗烟您先抽着。”
我嗯了声,说了句也行。
为啥要点烟,事后我姥爷说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装的忽悠他们,所以才要给不会抽烟的我点上一根烟,可没想到,一根手指长的旱烟卷刚到我嘴里,只嘬了两口就抽到了底儿,这才让我姥爷坚信我并不是装做被野仙上身。
能有十几分钟,就见我爸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来,手里拎着一只老母鸡和一瓶白酒,我姥爷接过来摆在了桌子上,见我看见老母鸡两眼直放光,对着鸡头就猛吸了一口,前一秒还咕咕咕叫唤的老母鸡被我这么一吸,竟直接断了气儿,随后举起酒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就有放了回去,一时间我身上酒气散发,弄得满屋子都是。
姥爷见我妥当了,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也不知道我这孙子哪里得罪仙家了,请仙家说道说道,看看怎么解决?”
“你这孙子,可是蛮横的很啊,我只是跟在他后头吃上两口漏在地上的糖粉,他就用石头砸伤了我的尾巴,你说我这能乐意吗?”
我姥爷听了后赶紧连声道歉,说这孩子太小不懂事,不知道是仙家您在吃食,希望仙家放了这孩子吧,巴拉巴拉的一大堆还没说完就被我给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吃了你的饭食这事儿就算了了,再说这一片还都归我管,我还能真心欺负你们不成,待会再给我备上几柱清香,我吸完了就走。”
听我说吸完香就走,我姥爷开心的直哈腰,赶紧又点上了三根香摆在炕沿上就出了屋。
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姥爷冲屋里喊了几声仙家,见没人应声,才带着我爸他们三个慢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