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七爷,我可想死你了。”也不知道为啥,此时看见他,我这心里还挺高兴,毕竟这黄老七可比外面那些腐尸可爱多了。
根本都没抬眼儿瞅我,黄老七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对我说。
“别舔了,这才一天没见,你能想个屁啊。”
我眉毛一挑没敢接话,可能是他自己也感觉到话说的不太妥当,干咳了一声又改口道。
“想个什么劲儿。”
小木偶从我身上挣脱出去,一溜烟的跑到黄老七的怀里,呜呜呀呀的像个孩子一样蹭来蹭去的撒娇。
难不成他们认识?
先不着急问这个,我一路小跑着来到黄老七身边,蹲在地上给他揉起了腿,肯定得伺候好这爷啊,八不准一高兴就收了神通,不在折磨我了,这噩梦要真是一天天做下去,用不上五年我就得疯,想着,我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七爷,您说您罚我做什么五年噩梦的事,真的啊?”
一抖腿甩掉我的手,黄老七冷哼一声。
“爷爷既说出了口,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我今儿送你一样东西,日后梦里梦外多波折,有它随着你,可是能帮不少忙的。”
说罢,他伸手接过头顶悬着的鸡毛掸子,我心一惊,可不是又要打我吧,我这问两句话还不行了?
黄老七好像看出我的害怕的样子,轻蔑的瞥了我一眼,便向右手边的地上挑了一下,待他抽回手来,鸡毛掸子上挂着一个花格子布的包裹。
“这包裹......”
“就是胡三爷的那个。”把包裹扔给了我,黄老七继续开口说着。
“你那会看到的是个投影罢了,三百年前胡三爷治了那畜生,把它魂魄拘了出来封在这包裹里。”捋了一把胡子,黄老七站了起来,俯着身子,故作神秘的对我说。
“你可知那畜生是谁?”
我最烦的就是这种明知道你不知道,还要问你知不知道的人了,这要是换做同村的孩子,我早就一拳过去打他个鼻子滋滋冒血了,跟谁俩玩神秘呢?
想归想,面对这位爷,我是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只好一脸羔羊的样子摇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几步走到门前,黄老七给我讲了这么一段故事。
新罗国有一太子,名叫金乔觉,以贵胄之身效仿佛陀出家悟道,二十四岁那年,金乔觉携一白犬乘船渡海,准备到天朝加深佛法修行,哪料途中遭遇狂风暴雨至船舶沉没,白犬孤身入海,将金乔觉与船上众人一一拖至一小岛上,获救的众人皆跪地感谢白犬救命之恩。
在岛上生活了数日之后,终于被路过的船只救起,来到天朝的金乔觉桌锡九华山,每日诵法与劳苦大众,白犬长年聆听早已深种佛根,白日听经,夜里便下山帮助周围的村民。
苦修七十五载,金乔觉圆寂九华山化城寺,白犬也随之而去。山上僧人将其置一缸内,三年后开函,颜色如生,兜罗手软,骨节有声如撼金锁。佛徒根据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中,安忍如大地,静虑可秘藏,认定他即是地藏菩萨示观。
金乔觉的弟子们视他为地藏菩萨应世,按其生前俗姓金,尊其为金地藏。
给我讲这个是啥意思啊,我真是一点都听不懂,坐在地上,我用手捏了捏包裹,轮廓明显还有点软,心里一阵恶寒,这他娘的里面不能是那个金什么觉得尸体吧,毕竟这梦里可没啥不可能的。
黄老七凭空变出一盏茶壶,放在嘴上嘬了一口,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
金乔觉圆寂后,那白犬魂魄流落至鬼门关外,白犬观门内刀山火海一片恶障之地,门外的众多鬼魂被阴兵持鞭驱赶,一个个苦痛至极,白犬不忍见其受苦,便扑入其中将鬼魂依依拽出鬼门关外。
门前阴兵怎能任它如此,便集合数百众想要将其制服,奈何斗了数个回合连其身都近不了,最后请来黑白无常二位鬼将,那白犬终是不敌,被打的眼看是要消散而去,就在这时,白犬浑身佛光迸发,一时间竟然冲破了地府无望天,惊动了远在第七层地狱讲经的地藏王菩萨本尊。
起身置一白莲于身下,地藏王菩萨便向,佛光处行去,待见到白犬后,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同时询问是何情况,身边鬼卒恭敬的回与地藏王菩萨,那恶犬拖阴魂出鬼门关,已是破坏了地府的规矩,我众人出手制止,竟还遭到反抗,无奈请来黑白二位阴帅这才将其制服,那料刚想将它押至畜生道,这畜生竟浑身冒出金光,使我们不得靠近半步。
鬼卒讲完,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竖与胸前,口中念了声阿弥陀佛,俯身抱起白犬。
“你这畜生心有大善,与我一样见不得他人受上半点苦难,可这地府阴灵亿万,你何时能救得完。”
怀中白犬呻吟,仿佛在告诉地藏王菩萨,就不完,也要救。
一声叹息,地藏王菩萨脱下袈裟卷起白犬。
“从今往后,你就与我一起,在这地府中往颂经纶,超度亡魂。”
白犬随了地藏王菩萨,每日行于各层地狱,菩萨教它识善恶,辨真假,并赐名谛听,持金罗法轮摩柯印,渡恶鬼以向善,教善鬼以恒之。
“谛听?西游记里真假美猴王里的那个谛听吗?”我忍不住张嘴问向黄老七,这故事我爱听,可动画片里演的谛听明明是个狮子模样啊,咋会是条狗。
“正是。”
我的天啊,谛听那么厉害的神兽,居然被迷人大叔一脚踩死了,那这迷人大叔得有多厉害啊,这事儿咋说我也不信,迷人大叔踩死的是谛听,岂不是那个黑衣人就是地藏王菩萨?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便继续问那黄老七。
“那黑衣是不是就是地藏王菩萨,要是是的话,咋可能打不过馋嘴老太太和胡...胡几爷来着。”
“当然不是地藏王菩萨,谛听也只是一缕神魂,真身仍在地府。”
点点头,那到还算让我信服,不过谛听为啥会有一缕神魂跟在那个黑衣人身边,我还是不解。
“那黑衣人是谁啊,能让谛听跟着他。”
听我问到这儿,黄老七一脸严肃,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此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内心好像很是复杂,良久,他缓缓开口道。
“他,是个惊世大英雄,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行吧,又夸人家又骂人家的,咱也不敢说啥,只好转移话题这包裹里是啥。黄老七没告诉我,只是让我自己打开看一看,我撇着嘴心里有些胆儿突的,毕竟这里面按照他说的意思是封印的谛听魂魄,但我可不信,万一是啥机关陷阱的再坑我一遭都不是不可能,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上的结扣,我左右翻开,这....里面竟是一个与小木偶一样的娃娃。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黄老七对着我说。
“这木偶便是谛听,你俩以后相伴,也是有个照应。”
啊,我明白了,那小木偶说死狗是谛听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它就是那死狗,那死狗是谛听,小木偶就是谛听,卧槽,我这岂不是赚大发了?身边跟条谛听,这事儿说出去岂不牛x死了,哈哈,想想这心里都美的直冒大鼻涕泡儿,一把抓过来小木偶仔细端详着,可这发现有两一模一样的是啥意思啊,不解的我又转头问向黄老七。
“啥意思,啥意思你醒了就知道了。”
真他么的烦人,啥事儿都不直说,还我醒了,我啥时候能......
还没等我话说完,就眼前一黑,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躺在软乎乎床垫子上身边是还在睡觉的堂弟,我想动一下,发现身上乏的很,想来是这床垫子太软睡不习惯,堂婶儿在外屋地做饭,听着她掀锅盖的声音,应该是快好饭了,我妈端着盆洗脸水走进屋里,直喊我快点利索的起来。我伸手向边上的衣服摸去,这一抹,竟感到一阵冰凉,拉出来一看,赶紧又塞到被窝里。
我妈见我一惊一乍的,就问我干啥呢,像踩了耗子夹子似的,我一顿摇头说没事,不知道手刮哪了,我妈看着我白了一眼就去下午帮忙了。
看着我妈出了屋子,我赶紧朝被窝里看去,这不是梦里黄老七给我的包裹吗,咋能在这儿呢,我心里直喊怕怕,但还是忍不住打开来看看。
完蛋了,正如我所料,里面包着的,真的是哪个小木偶,见我瞪大眼睛盯着它看,这鬼东西居然还挑了下眉毛,我好悬没啊呀一声撇了出去,最后唰唰唰的几下将它包好压在了被子下面。
这可咋整,梦里的事果然是真的,我这不只是丢魂儿了,还中了邪啊。
糊弄了几口早饭,这一早上我脑子里都是昨晚上梦里的情景,竟是记得那么清楚那么真实,回家路上,我妈问我手里拿的是啥玩意儿,我坐在自行车大梁上只好撒谎说是堂婶儿送我的礼物。我妈伸手朝我后背打了一巴掌,直说我不要脸,告诉我多少次了,出门不能要人家的东西,不懂事儿。
我也没心思还口,心里只是想着,要不要跟他们实话实说,我这几天做的奇怪的梦的事儿,纠结了一路,最后还是出于心里的害怕,回到家里,我就跟我爸妈讲了讲这几天我的经历。
正直中午,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震的全村的鸡狗一起闹腾了起来,我爸手持大板儿锹,追在我身后,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我不知道在哪听得这些个鬼故事来这忽悠他和我妈,在院子整整转了三圈,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来那个木偶,冲着我爸一比划。
果然,我爸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可还没等的说话,他又举起板儿锹冲着我挥来。
“还你老婶儿送你的,我看是你偷得吧,编这么一大段故事忽悠我,你看我不打死你。”
吓得我随手把木偶扔到了木墩的狗窝里,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我姥爷此时穿着件儿白衬衫从上屋出来,扯着嗓子问我爸咋了这是。
“这王八犊子一天撒谎撂屁的,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我姥爷骂了我爸一句扯淡,就摆手叫我回来,我哪敢啊,头也没回的就往外走了,想着赶紧出去躲躲,等这亲爹消了气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