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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坠落 二、转瞬即逝的幸福

傻人自有傻福气。

高中的时候,有很多女孩频频向我示爱。迟钝的我却浑然不知,依旧沉浸在结交朋友,拥有同伴,融入集体,被人接纳的幸福中不能自拔。所以,我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拥有爱情的机会。

正如一篇分析爱情的文章中说的那样,“迟钝”是因为还不够喜欢。当真正的爱情降临的时候,再迟钝的家伙也会开窍——比方说我。

我跟宁宁是大学同学,我们的相识相恋并不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样充满偶然和浪漫——甚至在随后的交往中也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一切就是平平淡淡,顺其自然,就像她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我们在一次联谊会中相识,随后共同参加了旅行社团,在一次次的社团活动中,互生爱慕,最终走到一起。我发现,真正的感情根本不需要刻意追求,两个人的默契,在慢慢将两颗心的距离缩短,在无意识中渐渐靠近彼此。从好朋友到情人,真正的感情是用不了多久的。从你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也许他也在那一刻喜欢上了你,同节奏的爱情往往能奏出最和谐最动听的乐章。

跟她在一起,轻松快乐,没有压力。她用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抚慰着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用她柔弱的肩膀,撑起了一片天,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们的爱情。

然而,过去的阴影就像一团浓雾,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有一次,她抚摸着我的脸,对我说,“我知道你度过了一个悲惨的童年,我看到了命运给你那颗年轻的心刻下的累累伤痕,我也能够体会到你的悲伤和痛苦。你要知道,这些都是历练,‘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现在的你,学业有成,有那么多朋友,还有我,这不是比以前好太多了吗?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纠结于过去,甩掉包袱,抬起头,向前看,勇敢点。”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从今以后,无论是痛苦还是悲伤,我都要跟你一起分担。我会让你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永远在你身边,陪伴你,守护你。”

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问我能不能感受到她那颗只为我跳动的心。

我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一个人对我说,她的感情会为我所独有,这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我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以为自己实在做梦。可是,我又能感受到怀里的她是那么真实的存在。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搂住她。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那一刻,我仿佛获得了新生。

大学毕业后,她去了当地的电视台当制片人,而我选择继续留在学校深造。同时,我也与新土木堡市的一家大型公司签下了定向委培协议,由这家公司支付我读研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毕业后直接入职。

宁宁非常高兴,而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幸运却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而且一掉还是好几个,更神奇的是,这些热乎乎的,新鲜的馅饼统统砸到了我的头上。我可以继续留在学校读书,专心学习,一毕业我就可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薪水足以让宁宁过像公主一样。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有成就感。同时,我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体验:自信。

最让我高兴的是,宁宁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约定,等我一毕业就结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不再怨恨我的命运,我开始相信上帝是公平的,虽然没有赐予我父母,但是,他将身边最美丽的一位天使,连同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一并赐予了我。她的微笑就像一束阳光,照进我的内心,拨开笼罩在我心头的层层阴云,融化了我心中的坚冰。

对生活,对未来,我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然而,命运却并没有放弃捉弄我,原本美好的一切都随着霍德尔帝国的入侵而化为了泡影。

我失去了一切。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威廉教授合上书,“我看有的人早就坐不住了,对不对费雪?”

教室里哄笑起来,同学们纷纷回头看我,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脸上有些发热。在学校里,我跟宁宁的关系早已尽人皆知,舍友告诉我,我们还被称作是模范夫妻。有时候,连教授们也会拿我们俩的关系开开玩笑。

“谢谢!老师再见!”我们起立,向威廉教授鞠躬,目送他离开。

我背起包,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将起哄和吹口哨的同学们扔在身后。我边跑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妞儿,我下课了,现在就去找你哈。”

“嗯!我还在12802等你。对了,来的时候记得到蛋糕店帮我买块小蛋糕哈,我有点儿饿了。”

“以后早上要吃饭,记住没。”我心疼地责怪了她一句。

“嘻嘻,减肥嘛。”她笑嘻嘻地说。

“不用减,你的身材正合适,就算变成小胖猪我也照样喜欢。”

“乖~快点来哈!我等你,路上小心。”

我把手机塞进口袋,奔跑着,心也随着身体一同飞奔起来。

我想见到她,我想马上见到她。

5月的新土木堡已稍稍有些燥热。从学校跑到公交车站,我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我从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擦了擦脸,又用力擦了擦头———我可不想带着一身的汗臭去见她。

毛巾是宁宁给我准备的——她知道我容易出汗。毛巾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跟她身上的香味相同。

她对我说过,要记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记住她的香味,每个女孩都有专属自己的香味,她说她要让我记住她的专属香味,这样,我就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我把毛巾捂在脸上,用力嗅了嗅。

今天的天气不错,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汽车跑。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绿地、花坛,被高悬在天空的一轮太阳蒸晒着,微风轻轻拂过,空气里充满了甜醉的气息。

但空气中有某种东西让人感到反常。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东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热浪。我被气浪冲个趄趔,扶住了公交车站的站牌柱,周围的人纷纷被这冷不防袭来的气浪吹得七歪八倒。

远处的天空,一道道黑色的流星燃烧着划过天际。

灰头土脸的人们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咒骂着,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鬼。嗨!伙计,你说这是怎么个情况?”一个黑人问我。

“不知道,可能是宇宙飞船失事了吧。”我随便应付了一句,伸长脖子朝电视台的方向张望,心里有点担心在128楼的宁宁。

“真见鬼,我还要赶去下一家公司去面试。”他整理着皱皱巴巴的衣服,“我……”

“轰!”又是一声巨响,一股冲击波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们再次掀翻在地,周围的建筑物也被震得晃动起来。天空中,一些小黑点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一个,三个,十个——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看清了: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它们呈泪滴状,左右两边各伸出两条腿,有点像减肥过了头的蝴蝶,不过像简化版的蜘蛛。它们飞行速度奇快——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飘或者滑翔。它们的动作十分敏捷,轻而易举地就能改变飞行方向和飞行角度。腿的顶端不断喷出火舌,有几个人被能量束击中,瞬间炸成一阵血雾,飘散开来。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被烧焦的人肉的气味,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所有的人都惊叫着四处逃散。几架飞行器朝逃跑的人群冲了过去,不断地开火。一个明亮得刺眼的大火球在一波逃命的人群中炸开,顿时出现了一堵火焰之墙,我呆呆的看着这个火球吞没了十几个人。

火球慢了下来,但是仍然在沸腾着。之后气体冷却,扩散成了暗灰色的烟雾,只留下尾迹中玻璃状的地表和烧焦的骨头碎片。一股灼人的热浪,伴随着更浓重的,被烧焦的人肉味飘了过来。

到处都在起火,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是四散逃命的人群,到处都浓烟滚滚。远处,一些被击中的建筑物开始倒塌,原本整洁干净的街道变得一片狼藉。人们从大楼里跑出来,尖叫着夺路而逃。我趴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口鼻,忍受着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只手保护着头部,忍受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不断袭来的热浪,沙石、泥土碎块像下雨一样落到我身上。

趁着爆炸的间隙,我爬起来,猫着腰,尽量压低身体,朝电视台跑去。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宁宁的号码:“宁宁!你怎么样?”

“哥,你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处都在爆炸!”

“宁宁,你听着,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太多。我这就去电视台接你,我要你现在马上离开办公室,记着,千万不要坐电梯,走楼梯!”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哥?”

“别废话!你给我赶紧跑出来!走楼梯,听到没有?”我吼了起来。

“轰!”又一声爆炸。狂风夹杂着沙石朝我袭来。我摇了摇头,吐了吐嘴里的沙土。“哥!怎么了?你没事吧?哥?”话筒里传来宁宁焦急的声音。

“我没事,宁宁,你出来以后到蛋糕店附近等我,千万别乱跑,我马上过去接你。注意别在大楼底下走,躲开那些汽车,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求你了!”我心急如焚,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四下张望。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我等你。”

我匆匆关掉了手机,狂奔起来。

昔日繁华的新土木堡市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抗重力汽车疯狂地奔驰着,每一秒都在发生着连环碰撞,不时地有疯狂逃生的路人被从天上坠落下来的汽车砸中。鳞次栉比的高楼被击中起火,轰然倒塌。街道上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四处硝烟弥漫,烟尘滚滚,浓烟逐渐笼罩了天空。

如果有世界末日,我想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一边躲避着奔跑的人群,一边躲避着随时可能砸中我的汽车和倒塌的建筑物,一边死命朝电视台奔跑。

终于看到那高耸的电视台大楼了。

我掏出手机:“宁宁,我快到了,你在哪?”

信号突然变得很差,通讯线路里充满了噪音,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还在楼梯间……人好多……我走不动……哥,我怕……”

妈的!我的鼻子一酸,“宁宁别怕,我来了,我这就来救你了!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对着手机喊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信号突然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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