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参军么?”我又问了一遍。
他看看手里的罐头,“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你打算参加什么部队?空军?海军?还是装甲部队?机甲?”
“‘天灾军团’。”
“老天,你说的不会是109空降师吧?空降兵?”他惊奇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他们都是好样的,而且,比起开飞机来,我更享受亲手拧断那帮外星杂碎脖子的快感。”我握紧了拳头,“我要亲手杀光它们每一个人。”
“‘天灾军团’,这名起的,刚听说这支部队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暴雪公司的私人雇佣军。”他哼了一下鼻子,“他们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暴虐成性——就跟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就是从天而降的灾难,”他神秘地说,“我听说参加那支部队的人都被改造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从来不收俘虏,去年在新盖茨堡**叛乱,他们把那儿的所有人都杀光了。听说他们的原则是:在没有特别交代的情况下,光开枪,不提问。”
“正合我意。”我把指头捏得嘎巴嘎巴响,对那帮外星畜生,不需要提问,只要杀光它们就好。“不过,‘天灾军团’的人不是机器,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类。”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二等兵斯科拉的身影——那个健谈的黑人士兵,还有海耶斯少尉,汤姆中士,以及帮我解围的那位将军,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没有灵魂的僵尸。“去不去随你的便,我一定要去。”
“好吧好吧,算我一个,真是的,遇见你算我倒霉。”他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
“这么着急吗?”
“是的,”我点点头,“越早越好。”
“好吧,记得叫醒我。”
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门,是小美上来送晚饭。“谢谢,放这儿吧。”我指着茶几。她顺从地放下,“二位先生慢用。”她鞠个躬,走了出去。
我把吃光了的罐头推到一边,撕下来一条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看看你那吃相,丢不丢人。”他边摇头边砸吧嘴。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来点?”
他拿起一块蛋糕,闻了闻,咬了一小口,“唉!跟我老婆的手艺没法比。”他边吃边摇头。
“没错,我未婚妻特别爱吃她烤的蛋糕,”我撕咬着鸡腿。
忽然,他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相好的照片?”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擦擦手,掏出手机,选了我最喜欢的一张,把手机递给他。
“简直是天使下凡。”他仔细端详着照片,赞叹到,“她叫什么?”
“徐宁,她是全宇宙最好的姑娘。”
韦晓峰把手机还给我,拿出了自己的钱包,“小雨,我老婆。”
照片上是个小巧玲珑的姑娘,齐耳短发,白衬衣,牛仔裤,白色帆布鞋,她依偎着韦晓峰,做了个古老的v字型手势,笑得非常开心,露出白玉一样的牙齿。韦晓峰戴着墨镜,一只手搭在小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夹着烟,打扮得像个痞子。“呸!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笑着把钱包扔还给他。
“哦,学长,别这么说。我老婆说了,她就喜欢我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得意地说,“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抽烟抽得很凶。她说她不喜欢我抽烟,我就乖乖地戒了。这张照片,我手里夹着的其实是薯条。”他指指照片。
“你倒蛮有创意的,试管玩得不错吧?没合成几种新物质?”我讥讽地说,“反正是照相,你就算夹根真的香烟又能怎么样。”
“那可不行,答应我老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一本正经地说,“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她就是我的克星。我老妈管不了我,我老婆管得我服服帖帖的,个小丫头片子。”他边说边嘿嘿地傻笑起来,露出怀念的神情,“我挑食挑得很,她说不可以这样,为了营养均衡,什么都得吃。有一次她对我说要多吃白菜,因为白菜是强碱性食品,有助于维持人体的酸碱平衡,她说碱性的身体特质才是最健康的——老天,你说她怎么就懂那么多——我最讨厌白菜了,但是当天晚上回家我就吃了一大碗,老爸老妈看得目瞪口呆,以为我受什么刺激了,还让我赶快吐出来。”
我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他越说越来劲,“我老婆烤的蛋糕啊,那真叫一个绝。有一次她参加新土木堡市举办的烤蛋糕比赛,拿了个一等奖。第二天,一位评委给她打电话,她是一家食品公司的总裁,邀请她加盟,被我老婆拒绝了,她说她想亲眼看着那些吃她烤的蛋糕的人脸上那种满足的表情,那是给她的最好的奖赏。再后来,你猜怎么着,那总裁每天都会派人来买我老婆的蛋糕。”
“她蛋糕烤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开一家自己的店?”我拿起橙汁,猛灌起来。
“店址选好了,店面也装修好了,原本是定于下周开张的。没想到碰上这档子事。”韦晓峰的声音低下去,脸上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蛋糕店,那是我老婆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她说,我要用蛋糕店做嫁妆娶她回家。大学里我搞了几个发明创造,申请了专利,卖了一笔钱,帮她开了这个店。”说到这儿,骄傲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的脸上。“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他抽了一下鼻子,“让她在天上继续烤蛋糕吧,那味道,准能把天使吃晕过去。”
“是的,”我点着头,“的确是这样,她烤出来的蛋糕,味道是宇宙第一。”
韦晓峰点点头。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你卖了你的发明创造?”
“嗯,为了我老婆的蛋糕店。”他揉了揉眼睛。
我抓住他的胳膊,“我想起来了,化学系,你就是那个被称作新土木堡大学建校史上最年轻的化学天才?成功解决了舰船惯性中和系统**剂稳定性的那个韦晓峰?”
“嗨!哪有那么夸张!”他笑了,“还不是生活所迫,要不是我老婆说离了蛋糕店不嫁,我也想不出那个办法来。”
“伙计,见到你太荣幸了。”我握住他的手,伸出大拇指,“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你太牛了。”
“淡定,淡定!”他被我晃得东倒西歪,努力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
“你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军科院那帮白胡子老头儿都没解决的难题,竟然让你一小毛孩子搞定了。”
“那又有什么用,我老婆还不是照样死了。”他叹口气,“连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那些所谓的辉煌,只会让我觉得更加丢人。”
我清清嗓子,赶快转移话题。“凭你的本事,去当兵太可惜了,你应该去军科院玩试管的。”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哥,你说我是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天真好呢?你以为军科院那么容易进去吗?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任人唯贤吗?那里凡事都要论资排辈靠关系的,我可玩不转。”他耸耸肩,“我没那么伟大,也不想为全人类的事业而奋斗终身。我的人生哲学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你看,当我需要钱的时候,我能赚到,赚足;当我要报仇的时候,我也会去参军,就像现在这样。想太多没用,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他朝我挤挤眼,“总会有办法的。”
他这番话说得我眼前一亮,“你倒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怎么样。”他哭丧着脸,“我现在也什么都没了,好不容易用蛋糕店收买了个媳妇,刚要有个家,就让那帮外星混蛋给我整个无家可归。”
我扳过他的肩膀,跟他额头贴着额头,“明天,我们去参军,杀光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对!”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咱们两个新土木堡大学有史以来的第一凑一块儿,准能杀光他们。”
“说定了,杀光他们。”我举起橙汁。
“欢迎来到‘胆大包天’二人复仇小组,”他举起橙汁跟我对碰,“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我神秘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了一下,他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坏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们俩一起冲到窗边,打开窗,伸出头,勾肩搭背,用尽全身力气,一起大喊:
“当心!外星畜生!你费雪/韦晓峰大爷要来杀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