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身怀绝技的人才去当个扛枪的小兵，实在是太浪费了。”女军官摇摇头，“不知您是否了解我们‘地球保卫者’？”

这个女人成功地将我刚刚对她产生的一点点好感收了回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二等兵斯科拉的身影。扛枪小兵怎么了，扛枪小兵救了我的命，说不定还救过你们的命。没有那些扛枪小兵，还轮得到你们这些人在这耍嘴皮子？“听说过，超一流的特务机构和间谍组织，里面的人各个都是神人，来无影去无踪。”

“呵呵，虽然没有您说得那么神，但说他们是超一流也绝对不为过。”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脸上笑开了花，“‘地球保卫者’就是这样一个超精英组织，我们的目的，是透过情报工作维护全人类的利益，这是一项至高无上光荣使命。我们欢迎所有有志之士的加入，尤其是像您这样智勇双全，身怀绝技的青年俊杰。”

这一连串的赞美让我听着很假，我知道他们要拉拢我——不，准确来说是拉拢我的能力。“不，谢谢。我只想加入‘天灾军团’。”

“费雪先生，您不愿意投身于如此崇高的事业当中去吗？您就不愿意为人类的福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这些人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上纲上线。“女士，我非常愿意为了人类的事业奋斗终身。但奋斗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觉得加入‘天灾军团’是比较适合我的方式。”

“您怎么知道加入‘地球保卫者’就不适合您？您真的了解我们的工作吗？您真的了解‘地球保卫者’吗？我们为了全人类的事业，默默地贡献自己的力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每年，有无数的有志青年申请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将此看做最高荣誉。”她顿了顿，“费雪先生，我们诚挚地邀请您，跟他们一起享受这份殊荣，跟我们一起，为了全人类的事业奋斗终身。”

听上去确实振奋人心。我一边点头称是，一边不为所动。

“让我提醒你，费雪先生，现在是战争时期，军队有权将任何人征调到任何需要他的地方去。如果你执意要和我们过不去，那我们只有公事公办。我们会收回一切已经授予你的荣誉，不仅如此，我们还会以叛国罪将你送上法庭，孰轻孰重，你自己斟酌。”少校突然开口。

有句话少校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潜台词分明就是“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海耶斯少尉，斯科拉二等兵，还有汤姆中士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假如眼前这帮特工执意要我的命，他们三个人谁都无力改变——或许他们早已经忘了我是谁，但我心里还是对他们产生了一丝类似“依靠”的情感。想到这，我挺直了身板，深吸一口气。“少校，我无意对‘地球保卫者’不敬。我也知道，你们为了人类付出了很多，对此我深表感谢和敬佩。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们强迫我加入的理由，我是地球联邦的公民，我有自由选择到哪支部队服役的权利，这是第一。第二，我加入‘天灾军团’，接受训练，成为优秀的战士，在战斗中英勇杀敌，这同样也是在为人类做贡献。第三，‘天灾军团’救了我的命，我希望能够报答他们。而我加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与他们并肩作战，用我的能力保护他们，我认为这是报答他们最好的方式。”我一口气说完。

“你加入我们，接受训练，成为特工，搜集准确有效的情报并及时提供给他们，就能够拯救更多人的生命。我认为，比起你直接跟他们一起参加战斗来说，这种方式能够更好地报答他们对你的救命之恩，也能为人类做更大的贡献。”女军官说，“每年，因为错误的情报，我们有许许多多优秀的战士无辜枉死，费雪先生，难道你不想运用你的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这一男一女一唱一和，软硬兼施。我已经彻底失去了跟他们斗嘴的兴趣，“我不会改变我已经做出的决定，女士。我坚决要求加入‘天灾军团’，海耶斯少尉和汤姆中士已经答应我了。”我站起来，腰板挺直，目视前方，立正站好，不想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

“平民费雪！”少校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够了！”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传来，会议桌旁边的一扇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步伐稳健有力，胸前的勋章闪闪发亮。

在座的所有人立即起立，向他敬礼。“将军！长官！”

来者向他们回礼，“捆绑不成夫妻，强扭的瓜不甜。人家点名要来我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怎么，明抢是吧？”

“不，长官，我只是……”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这个兵，我要了。”他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气势。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我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它的主人是谁。军官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收拾东西走出房间。我站在原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在我眼前上演。

少校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房间恢复了平静。我顿时松了口气，真得好好谢谢这个人，不但赶走了那群烦人的特工，还点名把我召进了天灾军团——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谢谢，谢谢，长官。”我立正站好，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稍息，新兵。”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桌子上，一条腿悬空，一条腿踮着脚尖踩在地板上，抱着双臂。他打个响指，一束光从他头顶上找下，晃得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别搭理那些家伙，孩子。”他不屑地说，“他们倒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喜欢到处挖墙脚罢了——说好听点这叫求贤若渴，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家伙。其实在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们就在盘算着怎么拉拢你入伙了。”

“我很荣幸，长官。”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得罪了任意一方。

“你的事我听说了，”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我问你，真的想进我的部队？”

“当然，长官。”我迫不及待地说，“我只怕我表现得不够好，不够资格加入你们……”

“你已经用你的行动证明了你的决心。”他往地板上弹了弹烟灰，“第一课，新兵，比起耍嘴皮子的来，我们更欢迎跑腿的。”

“是的！长官！”我响亮地回答，“长官，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嗯，不错，有股子劲儿。”他吸一口烟，“我现在可以直接带你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通过正规程序加入我们。你已经够与众不同了，我不想再锦上添花。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的，长官。”我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会突然反悔。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牧野星难民营，军队在那里建了个征兵站招募新兵。”他熄灭烟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而且，你在那会见到几个熟人，我想他们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熟人？长官？”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从桌子上下来，站直身体，“好了菜鸟，欢迎你的加入，你现在可以走了。”

“呃……长官？”

“还有别的问题吗？菜鸟？”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二课，新兵。有话说有屁放，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

我抬起头，“长官，莱恩医生还有刚才那些军官都跟我说，我救了很多人。而那些人现在就在牧野星难民营，我要是就这么去的话……能不能让我直接去部队报到呢？”

“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明白了，不想当明星，是不是？”

“是的，长官。”我感到脸有些发热，“我为人处世比较低调，不想这么大张旗鼓。”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很多人想出名都想疯了，你现在有这么个绝佳的机会竟然还不珍惜。”

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地面。

“谦虚谨慎，不错。”他收起笑，“放心吧，地球保卫者那帮家伙早就派人把那些平民的记忆抹去了，他们以为能拉你入伙。而对一个特工来说，保密性永远是他们的生命。”

这话跟赵老头儿说的一模一样。“谢谢，长官！”我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个明星你迟早要当。”

我这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哈！放心回去吧，孩子，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训练场见！”说完，他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灯光熄灭了，我一个人矗立在黑暗中。头顶上，穹顶的各种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着，房间里静得可怕。

刚才那个人说了，我这个兵他要了，他叫我新兵，叫我菜鸟，跟我说训练场见。这就是说，我加入天灾军团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不会再有地球保卫者的家伙威逼利诱我加入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听指挥就要把我送上法庭。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从一名学生，一名平民变成了一名军人——尽管我还没有去办手续，可我即将成为军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角色转换得有些快，快得让我有些不适应。“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我对自己说。

我终于有机会为宁宁报仇了。

宁宁，我这就去为你报仇。你看着我！你等着我！

我坚定地转过身，推开门，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