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元伯羽都愣得停住了。

两人以极近的目光相视一眼，又极有默契地分开。

两人的唇舌都还残留着情念的余温，但眼神都已是纯然的冷静。

两双眼中都是微诧，但又各有不同。

元伯羽是诧异之后恍然，还有一丝好笑。

江一然则是诧异之后是难以置信——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或许，他喊出的那声，和她并没什么关系——虽然近来私底下，他总这样叫她。

然而，也不用他们惊异太久，那边的李家二女儿首先就发了难。

她用力把还在她身上喘息的元博超一把推了下去，余韵犹在，她的声音不免仍有些尖利高亢，但口气已是十分的不满：

“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趴在老娘身上叫谁呢？！”

元博超虽然被推到了一边，但刚舒爽完，他对炮友的态度一向也不太计较——反正打过就算，又不是谈婚论嫁需要考察言行得体。

所以他也没解释，只是爬起来舒展了手脚，就拿起丢在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女方看他这不当一回事的样子，虽然心里郁闷，但也没办法，便也半跪坐地捡了自己的衣服过来穿上。

两人默默穿了半晌，女方才又慢悠悠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语气倒比刚才和缓多了。

元博超还是没答，只“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是新长出来的心思，还是瞒了很久的老毛病？以前怎么没看你对寡妇有兴趣？”女方穿好裙子，坐在凳子上仔细地穿丝袜。边卷着袜子边问。

“哼，”元博超从鼻子里不屑地喷出一声，“有什么好瞒的？我元博超的癖好从来就不在乎让人知道。”

“那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对小寡妇有什么特别的——”女方话没说完忽然停下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漂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瞥着他，“哟，看来这是新长出来的心思了。呵呵，我说呢，人家办着丧礼，你倒还有心思把我拖进来干这档子事。原来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真人得不到，就在人家家里拿我当替身过干瘾是吧！”

“哼！”元博超这回就是真不服气了，“谁说我得不到？迟早的事！你等着吧，我早晚把她弄到手！到时候非把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叫她离都离不了我！”

“呵呵呵，”李家二女儿娇笑几声，青葱玉指一伸，点向他的脑门，“你就吹吧！她是你弟妹，又是江家人。你能整治？你敢整治？如果人家也看上你了，倒也没什么。要是人家看不上，都不搭理你，你又能拿人怎么样？”

元博超被她教训得很不以为然：

“江家人？哼！你不知道她为了嫁给我那个自闭症堂弟，已经跟家里都彻底决裂了吗？你看这次仲淇的葬礼，江家有半个人来？她早就无家可归了我跟你说！再说仲淇死了，我就是元家继承人，她以后要想还在元家过下去，那得看的，就是我的脸色！所以弟妹算什么？就是个没靠山的小寡妇！我看上的人，除非是我亲妹，不然——”他异常阴狠嚣张地五指一捏，“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能抓回来玩个够本再说！”

“呵呵，”女方凉凉地笑着，“你又不是老大，他们长房还有个儿子撑腰呢，能让你为所欲为？哎呀，说起元伯羽，我还真是——”

“呸！”元博超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是个过继来的野种，要不是有那几个老头子看好他，我早拿他开刀了！葬礼过后，马上让他滚回南美去！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继子，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等我成了元家真正的掌门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嗯，”李家二女儿不以为然地拉高了调子哼出一声，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话说到这儿，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上次你找我办的事成了吧？答应我的谢呢？”

两人这时都穿戴整齐了，元博超“哈哈”一笑，过去搂着她的腰，又低声说了许多肉麻的情话，边说边搂着她往外走。

江一然又赶紧把元伯羽当成了遮蔽物，脸往他胸口一埋，全身绷直了只想和他贴得再紧一些。

元伯羽倒是和她一条心，脚下不动，抱紧她上半身向里转了半圈。

因为今天是葬礼，他们都穿一身黑，他背向了外，高大的背影完全遮住了江一然，两人在昏暗沉朦的树影扶疏间，都融为了黑暗沉默的背景。

元博超和李家二女儿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直到那两人的动静渐渐消失在花房出口的方向，元伯羽才转了回来，并且放开了江一然。

江一然终于从这逼仄狭窄的夹缝里出来了。

事发突然，他们为了挤进那个缝隙，真是不管不顾的。结果那地方窄不说，还十分硌脚，她小腿上被花盆边勒得生疼。

当然更重要的是——

她按摩着小腿肚把脸转向和元伯羽完全相反的方向，尽量装着若无其事。

他们俩贴得严丝合缝，元伯羽又把她搂得死紧。他身上就是哪个口袋里装着钥匙，她都能感觉到。

何况还是情动之下的那……玩意儿。

她一边揉着小腿一边无法抑制地红了脸。

元伯羽也往宽敞的方向走了出来。

他四处走动了两下，尽量让血液活动舒展开。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表示。

一概的镇定自然。

江一然一直提心吊胆他“那样”之后，又要“使用”她的身体，便找着话题：“他们最后那话的意思，是不是……”

边说边瞟向元伯羽，却看到元伯羽站在铁树旁边，正看着手机。

不多会儿，手机里忽然传出了刚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淫声浪语。

元伯羽倒是淡定，脸不红心不跳地专注看着屏幕，手指在上面慢慢滑动，传出来的声音又一变再变，正是元博超和李家二女儿之后的那些对话。

江一然惊讶地直起身：“你都录下来了？……什么时候……”

元伯羽检查完，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随手一指，正是铁树上边的叶片：“他刚走过来，我就想着万一被发现，我们不得不走了，还能留个东西在这儿拍，结果没想到我倒是高估他了。”

他个子高，藏手机的铁树叶片又在伸直了手臂够到的更高的地方，那确实是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江一然没想到在那种她自己都紧张混乱得脑子转不开的时候，他除了护着她还有余裕去做这些事，一时间也不知该感慨还是羡慕，最终只能有些呆地点了点头。

“听起来这两人是有些猫腻。”

倒是元伯羽简洁地做了个总结，信步往里走，像是要走到刚才元博超他们的野战场。

在经过她身旁时，才像越想越好笑似的小声嘀咕了句：“小寡妇。”

声音里似乎还带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