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肖秋林守在门边，冷冷地说：“别拿烟，你的事回头跟你说。”

“公路局同志，我真有证！”

“我的话听不懂，回到原来位置上。”肖秋林狠瞪了他一眼，指着几个二十几岁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道：“你们几个，过来。”

“叔叔，我们就玩会儿游戏，又不偷又不抢……”

“配合公路局检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姓肖，叫肖秋林，是思岗南阳市十项目部派驻到十项目部的公路局经理助理，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叔叔，我家在附近，晚上出来逛逛，带身份证做什么。”

“经理助理，我家在十项目部后面，我不是坏人！”

……

“严打”刚刚结束，“严打”余威仍在，几个小青年老老实实，一个劲辩解不敢轻举妄动，学生和一些不满16岁的孩子吓得魂不守舍，生怕叫家长，生怕告诉他们学校老师。

“报告肖助理，这边六个。进来，排队站好！”

他初来乍到，小黄不放心他一个人，干脆把桌球室的六个未成年人带进游戏厅，排队站到角落里。桌球室老板跟进来了，看着全副武装的新任公路局经理助理忐忑不安。

早听说王小俊退伍回来之后被分配到南阳市里当，没想到他真是。

一个街道的，从小一起玩到大，几个小青年像看见了救星，欣喜地喊道：“小俊，我爱明啊，帮我作个证，我不是坏人。”

“小俊，我没带身份证，你帮我跟说说。”

“他们有没有问题？”肖秋林侧头问。

“没问题，本地人，全认识，有正当职业，没前科。”当就是好，小黄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真有股衣锦还十项目部之感。

“行，你们继续玩。”

你揣着站在边上谁敢玩，几个小青年急忙把剩下的游戏币找老板换成钱，忙不迭溜之大吉，其中一个胆大的跑门外又回头道：“小俊，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去我家玩。”还有一个更胆大的居然呆在边上看热闹。

“走吧走吧，这边正忙着呢。”

公路总局检测站经警马上要变成公路局巡警，杨鹏远正式调十项目部之前的一个多星期，进行过一番公路局业务培训，做做笔录之类的事小黄全会。

游戏厅既是营业的地方，也是吃饭睡觉的地方，最里面用帘拉了一下。

肖秋林干脆把一张小方桌拉到门边，自己坐在另一张书桌边，从包里掏出讯问记录和笔，自己一份儿，小黄一份儿，同时给学生们做笔录。

“从你开始，姓名？”

从看上去年龄最小的开始，一个一个来。

这么多人，报假名字容易被拆穿，农街道孩子不是城里孩子，胆子本来就小，一个个哭丧着脸老实交代。

签名，摁手印，按程序来。

小黄认识的那个没走的小青年，被委以重任，安排去找中学和小学老师。

集市不大，许多家不在本地的老师住校，刚做完第八份笔录，中学教导处姜主任和中心小学陈校长到了，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家长。

“肖助理，孩子们小，不懂事，能不能不留案底。要是留个案底，将来考学参军怎么办，这辈子就完了。“教导主任显然不懂法，看这架势以为会留下案底，很愤怒的指了指游戏厅老板鼻子，旋即帮他的学生求起情来。

他急，家长更急，一个脾气火爆的揪住游戏厅老板要揍，小黄好不容易拉开，又要揍他儿子。

“好了好了，平时不注重教育，现在打孩子算什么！”

肖秋林拍案而起，动手的家长吓一大跳，连忙松下孩子站到陈校长身边。

“笔录只是确定游戏厅在非节假日期间，对未成年人营业的证据，不会留下案底。不过这件事要引起你们这些家长重视，这几台是什么游戏机，赌博机！一旦沉迷其中，多少钱也不够输。

许多孩子就因为玩游戏误入歧途，今天变着法管家长要钱，明天偷偷拿家里钱，家里搞不到钱去外面偷。《少年犯》电影你们应该看过，少管所那些少年犯之所以走上犯罪道路，与家长平时不注重教育有很大关系。”

“肖助理说得是，我忽视教育，我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

“肖助理，孩子没什么自制力，这种害人地方应该取缔。十项目部不管，文化站责任更大，为几个钱，要毁掉多少孩子前途！”

小学陈校长声色俱厉，游戏厅老板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立法滞后，公路局机关特别是他这个公路局经理助理，针对这种情况能运用的法律法规只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是1987年1月1日开始施行的，当时没电子游戏厅这个新鲜事物，更不可能有如何管理处罚的相关条款。

引用第十九条第二款“扰乱车站、码头、民用航空站、市场、商场、公园、影剧院、娱乐场、运动场、展览馆或者其他公共场所的秩序的”太牵强。

引用第二十条第四款“经营旅馆、饭店、影剧院、娱乐场、运动场、展览馆或者其他供群众聚集的场所，违反安全规定，经公路局机关通知不加改正的”同样不合适。

思来想去，只能引用第三十条第一款，往“赌博或者为赌博提供条件”上扯。

新官上任，正好拿他立个威。

这些事情，都是搅拌站影响当地环境，开网吧等造成的。

老板如坐针毡，一个劲儿强调道：“同志，我……我有证，游戏厅开这儿，吴站长同意的，手续是他帮着办的。”

“文化部门的事我管不着，只管我们公路局机关该管的，一二三四五六，五台赌博机，两台涉嫌淫-秽的麻将机，这么多未成年人，证据确凿。老实点，别狡辩，先做笔录，问什么回答什么。”

要比刚才给学生做笔录严肃得多，游戏厅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他和小黄的问话声和笔头沙沙声。老师和家长心里暗暗叫好，搅拌站下属的游戏厅管理人员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