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一个人理想,而且能敏锐地把完全的理想化为现实让无数的普通人感到梦幻,并非不是没有。而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就是有一种未来的眼光,而不是说这个人是外星人。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现在自己检测站,而且当了站长,怎么调下去当分公司经理,以后的项目部经理,而且哪个地方的项目经理是公路局里和开发地产有关的。
如果自己现在就去找领导,最信任他的领导沈总工,好像不太合适。
自己也来公路局还没有参加工作多久,现在就想主动要求调动位置,领导会怎么想?自己还是公路局的先锋人物,还得找个机会。
公路局的改制快了,还有自己的研究生考试也马上要开始了。
肖秋林打定主意,不管未来的理想多么诱人,自己多么想大干一场,但是一切都得先把研究生考试资格考到手。
一边考研,一边学懂点法,将来调动时能有大用。公路局局有个法制科,需要懂法律的人才。不是警校毕业的,没当过兵,没有多少工作经验,只能另辟蹊径从法律方面着手。
要在两个月内学完别人两年的课程,只有全身心投入。
白天在办公室,下班回宿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法律书。以至于三楼多了五六个人,三楼小会议室变成了改制办都不知道。
金局长出国考察归来,设立体制改革办公室,亲自兼任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市体改办主任带队进驻,指导协助公路局进行体制改革。
盘活资产,减员增效,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涉及到太多人切身利益,谁也不想成为被减掉的一员,一时间人心惶惶。
看了一晚《建造师》,肖秋林头晕脑胀,放下书正准备出去透透气,杨鹏远、冯大姐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敲门走了进来。
不吸烟的人不喜欢烟味,进门时杨鹏远特意把烟掐掉了。
冯大姐带上房门,侧身笑道:“肖站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是我家老王,王大明,一直在中建那边上班。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给你介绍介绍。”
“原来是王哥,坐坐,快请坐,看我这儿乱的。”
桌子椅子上全是书,杨鹏远帮着收拾起来。妻子的领导一样是领导,王大明连忙道:“肖站长,别客气,晚上来认个门,当面表示下感谢,感谢肖站长对我家小梅的照顾。”
“自己人,说这些太见外,孩子呢?”
“在老家,我就是为孩子上学的事来的,平时我在中建的工地,都是冯佳接送。”
他们两口子太不容易,两个都是建设单位,建筑工人到处东奔西走,又当起牛郎织女。
肖秋林握了握手,关切地问:“办得怎么样?”
王大明心地笑道:“挺顺利。”
“顺利就好,不顺利找局领导,职工子女上不了学,不找他们找谁。”
冯大姐和杨鹏远对视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肖站长,领导现在顾不上我们这些小事。整天忙着改制,整天忙着减员增效,搞不好我们在检测站要被局撤销,我们马上要下岗
“改制?”
“你整天学习不知道,86年之后招收的合同制工人厂里按照规定缴纳养老保险,原来老职工和我们这些新职工一直没缴纳。现在‘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工龄够的厂里补缴,工龄不够的买断。有人要转岗,有人要竞争上岗。”
“小雷他们呢?”
“小雷,小宁和小霍是正式工,老许好像上面有关系,要办退休。我们俩最困难,体改办正在调档案查材料,要清退一部分人。包括下面分公司马上承包改成项目部,职工要竞争上岗,没竞争上的要么提前退休,要么买断工龄,自谋出路。临时工给三个月工资,直接走人。”
“我们检测站也要改?”
“说是我们可以直接交给计量局,计量局又嫌我们文凭低,我们是哪里也不要了。局计生办、团委、宣传科全要撤销。下面分公司不会再有班组长,不会再有自己的正式工,全部承包给私人老板,项目部管理人员只有一两个带班的。”
“干部怎么办?”
“局里的干部精简,有些干部会调到下面项目部,去下面直接管理队伍。”
力度挺大,不过从企业发展角度看该下点决心。
肖秋林又问道:“既然局里说检测站交上面,那就说明撤不了!”
杨鹏远苦笑道:“就算不撤,人可能要撤,有传言局里想让转岗出来又不愿意下乡的干部看门,把科我们这样的不是正式的全清退掉。剩下几个职工能转岗的转岗,转不了岗买断工龄。”
“这回局里动真格了?”
“减员增效是市委市政府要求的。公路局改制也是大方向 胳膊拧不过大腿,说摘牌就摘牌,说下岗就下岗。”
这是肖秋林才想起,那天上街,满大街都在唱刘欢的“重头再来,大不了重头再来。”
看来,冯大姐和杨鹏远转岗机会不大。冯大姐可以买断工龄,能获得多少补偿可想而知,杨鹏远则家里老关系 局里子弟这次也难以自保了。
遇到即将失业这么大事,当然要来找肖秋林这个直接领导。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站长大小也是个官,要为他们负责,肖秋林沉思了片刻,抬头问:“楼里晚上有没有局领导?”
“沈总工应该在,我见办公室灯亮着。”
“你们坐会儿,我去问问。”
沈总工果然在单位,厂办赵科长也在,正做一个分公司干部思想工作。
这么进去不合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分公司干部垂头丧气的出来了。沈总工早注意到他,喊了一声“小肖”,直接让他进去。
“小肖,还有几天考?”沈总工笑容满面,热情洋溢,似乎刚才跟人谈得很愉快,谈得不是转岗的事。
“五天。”
“准备得怎么样,有几分把握?”
“二位领导,我从来没考过,心里真没底。”
对这个肖秋林,沈总工印象和对他取得的成绩一直觉不错,也一直把他当自己人培养。接过烟笑道:“今年考不过有明年,全厂这么多年轻干部,就你最爱学习最肯钻,早晚能考上。”
“谢谢沈总工鼓励,我一定努力。”
做一天干部职工的思想工作,沈总工身心俱疲,不想浪费时间,直言不讳问:“这么晚过来,一定有事,说吧,趁赵科长在,看局里能不能帮你解决。”
“二位领导,我想问问改制的事,我们
检测站改不改,怎么改?谣言满天飞,站里人心惶惶,不问问工作不太好做。”
在局里所有科室中,除了总务后期 办公室,人事 工程部雷打不动必须保留外,就只有检测站算最安生的一个。从局体改办设立到现在,没人跑来打听,没人跟着起哄,现在只是下面人叫他们肖站长来打听下情况。
沈总工不知道他这个站长非常称职,直到今晚才来问局里里有大动作,以为他做过许多工作,实在压不住才过来问的。
好同志,如果个个跟他一样顾全大局,我至于天天接访似的跟干部职工磨嘴皮吗?
既然来了,干脆跟交个底。
沈总工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严肃地说:“小肖同志,现在是市场经济,不能再政企不分,企业负担太重,会失去竞争力。检测站确实在改革范围之内,但次序上会作为最后一个。”
赵科长冷不丁问:“小肖,知道为什么吗?”
能为什么,肖秋林沉吟道:“现在已经人心惶惶,随着力度不断加大,各项措施不断落实,一些干部职工可能会闹事甚至上访。关键时刻,我们检测站要发挥作用。”
“不错,安排你当站长是安排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