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徽瞧见朱友裕眼神,也是急忙起身,抱拳躬身面向梁王。
他心中暗暗责怪朱友裕,他韩延徽又不是神仙,哪里是说有妙计,就凭空想得出来?再者说,他五十杖责挨了就挨了,又不是要杀头,何必拖他下水?
他一时心急,反而语塞,一时间想不到应该如何圆过去。
朱温瞧见此情此景,浓而杂的眉毛怒而扬起,一股怒气从鼻孔中哼出,正要发作,张惠起身说道:“不过是小事,梁王宽厚,不会责怪。”
朱温看张惠说话,也不在理会他们,冷哼转身离开。
韩延徽轻轻将时宁扯住坐下,额头已经冷汗四起,再看时宁,反而凝神深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韩延徽低声说道:“不要莽撞。”
时宁虽然点头,他心中却盘算,如今这仆从不过是不留神将财物打翻,朱温就要刺她死罪,那旁人的性命又会如何?若不是张惠,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遭殃?
想到这里,他皱眉看向朱温,心中盘算,此人必杀!
朱友文见状,起身添油加醋,说:“父王,其实这位兄弟是有本事之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武功盖世。他虽然惹了父王不悦,不如让他表演一下武艺,讨父王欢心?”
朱温听见朱友文说话,顺势看过去,朱友文背后有许多人,他却仍旧直勾勾瞧见朱友文背后站了一个姑娘,柔弱可爱,实在是个美人坯子!
他这一看,又看呆了,心中暗暗琢磨要避开张惠,前去朱友文那里去“享用”美人胚子。
时宁瞧见他面色,斜眼看向朱友文,知道原来他带瑶儿来,并非是要要挟自己,而是故意让朱温瞧见!
张惠日夜伴随朱温身旁,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拉扯他的衣服,说道:“梁王,方才友文的话,您意下如何?”
朱温一摆手,说道:“也好,我身旁众侍卫天天护我安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正好比试一下。”
说着,从一旁出来一个青年,青面瘦削身材,纵身一跃,到了台中,对着时宁比划了一个请字。
时宁心中烦躁,在李存勖那里要比试,回故里要比试,如今在朱温这里,仍旧是要比试。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忍了,他心中有所盘算,想要刺杀朱温,如今正好知道他手下的功夫如何。
于是也是上前,双方行礼,各自利刃出鞘,于是台中寒星点点。
朱友文故意如此,要看他武功如何,以后好做打算,但是看他眼下武功稀松平常,知道此人并无用尽全力的意思。
朱温并非习武之人,看不懂路数,瞧见朱友裕新收部下,不过尔尔,心中气愤,向张惠说道:“友裕这做的是什么事情?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就向本王夸大其词,说是遇见了人才!”
张惠低声向朱温说道:“大王,你没看仔细,虽然妾身也不懂武艺,但是瞧见这侍卫使劲浑身解数,都未让这少年人乱了阵脚,想必是要真本事,不愿用出来而已。”
朱温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又招手,让另一侍卫也上去。
朱温再一瞧,还是势均力敌,瞧不出什么本事,于是又一招手,让一侍卫上前。
时宁心中大骇,知道这朱温是存心要让他动手,否则决不罢休了,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那想必自己只有输的份儿。
想到这里,嘴角一扬,心想,正好学会了剑势的功夫,可以和他们较量一下试试。
于是,按照齐扬所传,从体内找寻真气,灌输在手中宝剑之内,于是迎向一个人,一刺,划出一道剑势,那剑势轻柔无力,此人正疑窦这叫什么剑势?冷不丁发现时宁又是一转身,从中又是划出一道剑势,两道剑势相容,忽然变得凌厉而迅猛,那人才明白第一道剑势不过是障眼法,而这第二道是为了加强威力。
这下匆忙一档,时宁又冲上前去,一剑将他逼出好远。
这几人瞧出时宁终于不是一味防守,心中都是振奋,方才无论如何攻击,都没有用,这样的打法最气,你自己伤不了别人一分,还要累个半死,又不见对方还手!
如今这人终于还手了,不论打过打不过,心中至少觉得痛快。
这几人正要出手,忽而听见一个温和声音,说道:“你们退下吧!”
时宁瞧过去,看见是一美髯中年男子,丹凤眼,身材魁梧健硕,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瞧上去十分亲和。
台上几位侍卫见他说话,都退了下去,而后那中年男子轻轻一跃,跳了上来,说道:“小兄弟,我来会会你,如何?”
时宁瞧刚才几人恭顺模样,知道此人武功铁定卓绝,于是高兴说道:“还望不吝赐教!”
又说道:“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微笑着说:“鄙人张茂山!”
“张茂山?”时宁大喜过望,之前就曾听干娘说过,这张茂山是天下绝顶高手之一,这么有名的人物,自己居然不知道是在朱温手下!
张茂山缓缓取出剑来,轻声说道:“方才见你的招式,你是不是师从张辰风?”
时宁一惊,想天下知道巨子姓名的寥寥无几,他居然知道?
又听张茂山说道:“不过这路数之中,主要还是刘宓的章法。”
时宁听到这里,倒不觉得奇怪,他干娘刘宓毕竟曾经天下武功第一,这些站在峰顶的人物自然认得她。
时宁于是点头说道:“在下确实为刘宓弟子!”
张茂山点头,笑着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在刘宓手下修习的如何。”
时宁不敢怠慢,挺剑就出,而不是再像刚才一样,一味防守。
时宁尽力攻了许多剑,张茂山居然负手而立,仅用一手就绰绰有余对付他,他时宁是第一次遇见除了干娘以外的高人。
他心中高兴,想这场比试也并不亏,能够和张茂山交手,真的是三生有幸。
于是凝聚剑气,又是一剑攻过去,张茂山也是用剑锋抵挡,时宁借势一滑,又向他大腿刺去,张茂山要挡,不料这剑居然像是羽毛,轻轻柔的又向上飘去,直刺面门。
张茂山心想,这少年果真不赖,她刘宓的功夫,就是巧柔,所有招数都如薄羽,旁人看着觉得变化不了,她刘宓硬是可以变化。
时宁这一剑,能够让他用出真招,已经不赖!
只见他目光突然凌厉,向上一剑,忽的变成两剑,一剑抵挡攻势,一剑攻时宁胸膛!
时宁慌张应对,幸亏他得刘宓真传,手中宝剑去势虽然已经定了下来,但是硬是拉了回来挡住攻势。
只不过这一剑确实厉害,把时宁震得摔了一跤。
张茂山拍手称赞,说道:“不愧是刘宓的弟子!”
时宁慌忙起身,拱手说道:“前辈谬赞了!”
张茂山摆手说道:“虽然你今日打不赢我,不过是因为年岁问题,假以时日,自然了得。”
时宁说道:“不过,晚辈心中疑惑,为何前辈手中宝剑可以一化为二?”
张茂山说道:“你可曾听过鬼缈?”
时宁一惊,又心想,是了,他并不知道我是鬼缈的弟子。
时宁于是点头,说道:“晚辈知道!”
张茂山说道:“其实这宝剑并非一化为二,这剑法其实和鬼缈的瞬身的法门是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凝合体内气力,在一瞬间爆发而出,所以其实并非我的宝剑一分为二,而是因为过快,看起来像是两剑!”
时宁恍然大悟。
朱温在一旁,也看不明白,只知道张茂山轻松取胜,时宁落败,但是又听见张茂山称赞时宁,于是说道:“茅山,既然你喜爱这少年,不如就将他也收入手下,做我侍卫如何?”
时宁一听,眼睛一眯,变得杀气冲冲,若是这样,再好不过,要杀朱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朱友裕和朱友文听了,急忙起身说道:“父王不可!”
朱温见两人居然同时起身说不可,一时间也忘了发火,奇怪问道:“为何不可?”
朱友裕虽然方才听了时宁一番话,但是心中毕竟还是顾及,说道:“父王,这人是孩儿辛辛苦苦拉入门中的,若是交给张茂山,孩儿舍不得!”
朱温哈哈大笑,想这不过是习武的匹夫,争他做什么?
又问道朱友文:“友文又为什么觉得不可?”
朱友文方才只是一时心急,急忙脱口,一时也想不到很好的理由,于是说道:“孩儿是想,若是在父王手下做侍卫,实在是枯燥的很,放眼天下,何人敢行刺父王?这唐山明是上战场的人才,杀敌立功,征战四方,才是他更大的用处,孩儿只是不想浪费一块璞玉。”
朱温一听,连连点头,于是又转而问向时宁,说道:“你自己可愿意成为我手下侍卫?”
时宁此时忍不住低头沉思,韩延徽看他居然思考,知道不妙,他这举动,铁定是让朱友文朱友裕都要更加提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