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了几年,在这几年里,鬼缈如同消失一般,江湖不再有任何他的传闻传言。
在一个府邸的房间中,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正在收拾衣物,他便是时节用。
如今,他生的器宇轩昂,一改曾经呆头呆脑的模样,他这次收拾衣物,就是要和水秀出去找她爹爹。
水秀此时已经从门外进来,愁容满面,说:“宁哥哥,你说我爹爹这四年,了无音讯,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时节用安慰她说道:“这恐怕不会,叔叔他名声显赫,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江湖上怎么可能不走漏半点风声?”
“但是,既然名声显赫,消失不见,怎么也走漏不出半点风声?”
时节用笑着拍她脑袋,说:“瞧你心思乱的,凡是未成定局,还是要好的方面去想。如今我大哥在,他聪明绝顶,这次跟我们一起前去,一定能够尽早查明原因。”
水秀点头称是。
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一席白色长袍,风度翩翩,眉宇之间透露着潇洒,他笑着说:“水秀担心什么,鬼缈他武功卓绝,心思缜密,为人机警。要想害他,绝非易事,若是真出了事情,恐怕江湖早已经传遍,如今,肯定另有他因。”
水秀看他们俩,都这么说,也只好认同。
时节用又说:“这次前去华州,正好取韩建狗命!”
水秀看他这么说,问他:“这些年,你倒还记得答应我爹爹的事情。”
时节用叹息,说:“答应倒是答应,只是这刺杀这样的人物,杀时好杀,脱身难脱身!”
“那你还说要取他狗命?”水秀瞪她。
“我与大哥已经设计好了,定能安稳取他狗命。”
“那你们想的是什么法子?”
时节用于是细细告诉水秀,水秀听了,拍手叫好,说道:“还是韩大哥有法子!”
韩延徽瞪着时节用,说:“这回是你的法子,干什么要推诿到我身上?”
时节用一摊手,笑着说:“那是因为水秀总以为我还是几年前的时节用。”
“哈哈哈......”
三人于是向华州而去。
韩建这几日坐立不安,每日回到家中,总能收到奇怪的纸条放在自己屋内的角落之中,上面都书写着“将军不日将有大祸”。
开始,韩建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寻常把戏。然而,此事持续七日,韩建于是派人把手房门,然而每日还是会有纸条传来。
韩建惊出一身冷汗。
之后,纸条上的字,变了模样,又书着“若要解祸”,而后就不说下去了。
韩建冷哼,造谣生事之人,通常都是幕后主使,于是又派几名高手,镇守房间。
没想到,第二日,几个人通通毙命于此。
韩建心中大骇,不得已,命令众将士彻夜守护,奈何还是每日都有纸条出现。
韩建心中此人高深莫测,心中焦急,听从手下谋事建议,决心前往李克用处,寻求庇护,他李克用门下,高手众多,肯定可以保自己一命。
于是,点了许多精锐士兵良将,护送他前往河东,也不顾华州内部空虚,只求保一条姓名。
他一路向东而行,路上口渴难耐,于是下马,命令将士就地休息。
一旁,恰好迎来一群乡亲,刚刚耕种完毕,坐在地上,聊家常。
其中一位老太说道:“前些日子,我三儿子,家中出的怪事,你们也都清楚,你们猜最后是怎么搞好的?”
其余几位,齐声问道:“如何搞好的?”
“嘿嘿!说来真是邪门,那县城之中,有位小少爷,神机妙算,真的是绝了!我到了他道馆,他正躺在床上睡觉,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只是告诉我,交三枚通宝(货币),取柜台上灵符,放置在床头,即可。”
“这么便宜?”
“那可不?我想,要是其余道长,恐怕要花上许多钱,而这道长却不,只花了不多钱,就替我消灾解难。”
在越是在灾祸,或自己不能把控事态的时候,越容易相信迷信。
韩建听到此处,心中惊奇,于是走上去问道:“真有这等奇人?”
几个农民瞧见官兵走来,也是一惊,忙说:“是是是,这小少爷早就在我县城之中鼎鼎有名!”
韩建于是丢出一枚银子,对那老太说道:“带我去吧!”
那老太,带领韩建前往道馆,一路说道:“这小少爷怪得很,若他有什么奇特规矩,您可以一定要听从。”
韩建冷哼,想这帮道士,和尚,专爱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规矩来。
到了道馆,瞧见门口凋零,不觉怀疑说道:“若是当真有名,怎么门口这么萧瑟。”
那老太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说道:“你切莫乱说,这小少爷,开门的时候,才能来,也要看机缘,绝非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他。”
韩建一愣,说道:“那我此时,是否可以进去找他。”
那老太又是一乐,说:“将军果然厉害,这小少爷铁定知道您来,这才开门请您进来呢!”
韩建一听,心中得意,想这种破道士,还不是要给官老爷面子。
于是大步向前,进入其中。
瞧见里面简陋稀松平常,而一个躺椅上,躺着一个青袍道士青年,其实正是韩延徽,正眯着眼打盹儿。
韩建身旁人要上前叫醒他,却被韩建拦住。他此时觉得自己性命危险,虽然对这些道士一向不大待见,但是此时此刻,他可不敢胡乱造次。
过了许久,韩延徽这才舒展懒腰,也不睁眼,慢悠悠的哼出一句:“来了?”
韩建不敢乱答:“来了。”
“好。”
而后又是死寂一般。
过不多久,韩延徽才缓缓开口,说,华州中书令韩建。
韩建大惊失色,看这少年并未睁眼,却知自己身份?
“是不是?”
“是是是!”
“嗯。”于是又不说话,隔了好久,说:“我今日所将要遇到的事情,昨日晚,也已经通通算好了,我有些话,说给韩将军听。”
“好好好,愿闻其祥。”
“将军是否在家中遭人暗示什么。”
“的确,说本人不日将有杀身之祸。”
“哎!”韩延徽仍旧不睁眼,说,“将军还记得牙将之乱吧!”
韩建当然记得,以往牙将设立,都是世代继承。牙将原本就是地方军队核心力量,后来历代传承,最后也成了大唐的一个乱子,各个藩镇林立,牙将随意谋反,谋害派往自己戍守城镇的节度使,不服节度使管教。
韩建于是说:“不知道此事与牙将有何关系?”
“将军此事,也是跟牙将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内乱,而非外因。”
韩建一怔,说道:“您是说,是我身旁之人从中作梗?”
韩延徽做起来,漠然点头,说道:“不然将军派众人戍守,为何仍旧还有人能够将纸团放入将军房间,而不惊动一兵一卒?”
韩建大骇,的确如此,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试问天下,有谁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无声无息?
他于是又在心中细细回想,果然发现数位可疑之人,或自己曾经惩治过,或自己曾经降级过,或自己曾经辱骂过,或早已桀骜不驯之辈,一时间,居然猜度不出究竟是谁。
韩建一时拿不定主意,抱拳问道:“先生,可能指点一二?”
韩延徽微微叹息,说:“将军还是未曾明白我的意思。”
韩建不解其意。
韩延徽说道:“当初牙将,手下皆已经变成他的人,而如今你也是如此。”
“有人要谋权!”韩建吓了个半死,万万没想到,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串联一气,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他恶狠狠的盯向旁边二人,说道:“你二人是否知道实情?”
那二人如何得知?当下慌张的说:“将军,小人并不知道有人要犯上作乱啊!”
韩建并不相信,喝道:“你二人要是现在如实招来,我便免你们死罪!”
那二人吓得浑身发抖,也知道韩建的手段,只好硬着头皮说:“这.......小的似乎却有听闻,似乎是刘都统有谋反的意思!”于是又抵了下旁边的人,说道:“你说是不是?”
那人一瞧,忙说:“是是是!我也有所耳闻!”
韩建其实是白面之人,应当是阴险之样,却突然火爆脾气上来,一巴掌打在两人脸上,骂道:“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两个人脸上吃痛,忙说:“小的不敢,只是害怕是以讹传讹,所以不敢告诉将军,害怕弄成误会!”
“什么误会?这等事,哪怕搞错,也决不能放过!”
但是又想,外面不知道又有多少谋逆分子,转而问道:“先生,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应该怎么做?”
韩延徽假装思考一会儿,说:“为今之计,你最好独子前往李克用处,抄小路前往,不可走大道,到时候李克用自会帮你!”
韩建大为感动,说道:“不知道应当怎么报答先生?”
韩延徽摆手说道:“我昨日根据图谶(唐朝时期,道士预测事物的一种方式),发现将军身上有游龙之气,将来建立太庙(皇帝的宗庙),勿忘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