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看他小小年纪,却不住的宽慰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心中有些生气,又觉得温暖。说:“朕瞧得出你一片赤诚,只不过,你还年幼,只希望你现在能够平平安安,就是幸事。”
两个人又聊了没多久,时节用担心师兄一行人等他时间过久,匆匆同李晔告别,赶了回去。
门外,一行人只有水秀和傅子义等他,其余人早已先行回去。
时节用跳上马,一脸的欣喜,说:“我刚才跟皇上说了一会儿话。”
水秀现在觉得好多了,听到他跟皇上说了会儿话,羡慕极了,忙拉着时节用说:“你跟皇上说了啥?”
“嘿嘿,也没说啥,就是说了一会儿话,他嘱咐我要小心安全。”
水秀一听,觉得无趣,但是叹息地说:“我是看不懂你,为什么这些大人物通通都喜欢你。”
时节用一吐舌头,说:“我何德何能让他们青睐我,那还不是因为他们通通和我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怎么说?”
“刘宓那是我墨家巨子的亲戚。”
水秀惊呼,说:“怪不得她对你这么好。”
“是啊,而皇上这边,皇上的哥哥唐僖宗,我爹爹当初替他剿灭黄巢叛贼,那是一等功,皇上当然喜欢我。”
水秀一听,想想也是,爱屋及乌,这是人的品性,傅子义是他的师兄,巨子跟他爹爹似乎关系极好,我爹爹也是要把当做女婿,就凭他这样傻里傻气的样子,若是寻常家的孩子,哪有这机缘?
傅子义听说刘宓是巨子的亲戚,心中也是大骇,想起小时候,见过她,当时还觉察不出,现在细细回味,确实如此。
傅子义于是说:“那刘宓前辈认你做干儿子,又是何故?”
时节用说:“干娘他说,我跟巨子性子相像,既然我要重振墨家,她也愿意助一臂之力。”
傅子义欣然点头,说:“刘宓前辈若肯帮你,那么以后光复墨门,也就更有希望了。”
时节用听见师兄提到“光复墨门”,心中也升起疑问,他说:“师兄,你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墨门?”
傅子义大笑,说:“我从进入墨门的那一日起,就不大相信墨学能够有用。”
时节用第一次知道自己所敬仰的师兄居然跟自己墨家意见相悖,一下子所有观念也都乱了套,有些慌张,他难以置信,支支吾吾地问道:“师兄,你是说,你不相信墨学。”
傅子义点头,说:“还记得那一日,你在客栈让我做见证,立下的誓言吗?”
时节用点头。
“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
时节用又重重的点头,当时师兄就已经说了墨学不易传播。
“其实我们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德高望重,令人心生敬佩,高山仰止。只是,人人都不能成他这个样子。”
“我不太懂。”
“你觉得人人能够成为圣人吗?”
“恐怕很难。”
“然而我墨学即便没这么说,却是这么要求着人们,这实在是苛刻。人们追求着幸福快乐,然而墨学却有意无意的主张苦行僧似的生活,这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那师兄心中相信什么?儒法佛道,是哪一个?”
傅子义哈哈大笑,说:“看来你还没瞧得出师兄的秉性!”
时节用挠了挠头,心想,我哪瞧得出。
傅子义叹息,说:“等到明日,我就会离开晋王,从此以后,只盼能过的逍遥快活。”
时节用当真未曾想过傅子义有这样的话,他一愣,说:“师兄,你不要和我一起重振墨门吗?哪怕不愿意为墨家做些事情,为天下做一些事情也是好的吧!”
傅子义拍拍他的肩膀,说:“天下乐器,千种之多,天下学问,也是数不胜数,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你可知道那日我去救你们,巨子问我的话。”
时节用恰好也记得,他点头,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说:“巨子问你,出去这些年,心中可有答案。”
傅子义点头,说:“巨子知道我天性逍遥,不喜羁绊。只是人若要追求什么,也是经历千般磨难,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于是,我便离开墨门,找寻心中所想,经历许多事情,更是让我对逍遥产生了渴望。”
又对时节用说:“如今你决定要光复墨门,这其中,也是会有万般磨练,等到最后,你就会明白师兄今时今日的话,历经许多事情,才更加清楚心中所想,所念。”
时节用已经哭出声音来,他扑在傅子义怀中,说:“我如今就师兄这一个亲人,如果师兄也离开了,那我不是很孤单?”
傅子义笑着抚摸他的头发,说:“人生来孤独,又哪有不孤独一说?你往后,自己要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明白,即便在亲近的人,也不是你。要勇敢坚强,知道吗?”
时节用哭着点头。
这就样,晃悠悠回到府上,晋王早已经将事情说给唐振听。唐振一怒,将身旁的桌子一掌拍碎,反而惹得身后几个未曾见过世面的仆从暗暗惊呼喝彩。
水秀瞧见父亲发怒,忙扑过去,哇哇大哭,说:“爹,你之前老是爱杀人,女儿不说什么,但是今时今日,这个韩建,你是非杀不可,你要把他剁成肉泥,不!那便宜了他,您把他捉了来,每天挖他身上一块肉,在把他喂好了,在挖他身上一块儿,再把他喂好了!”
大厅内的人,听见一个小姑娘这么说,无一不面色微微惨白,倒不是她小姑娘说这话有多么可怕,而是由此及彼,可以想到唐振的手段,毕竟江湖上,关于他的手段的传言,实在多得是。
时节用反而心中嘀咕,水秀可不能跟唐振待的太久,这恶毒的劲儿,自己听得都瘆的慌。
他正这么想,听见唐振在叫他。
他瞧过去,看到唐振面色难堪,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我女儿的仇,我要你来替她报!”
水秀和时节用都是一愣。时节用说道:“我到不是不肯,只是我要报这个仇,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吧!”
“我可以等。”
时节用一歪脑袋,想这个人肯定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