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义点头。
时节用于是转开身来,将《非攻》放在地上,面向苍天,一字一顿的说:“后辈时节用,又名时宁,今日向诸位墨家先贤立誓,弟子时节用,定当光复墨学,推崇非攻兼爱,体恤劳苦大众,为江山社稷,为百姓谋福祉!不尚武力,推进和平,不让战火灼烧我神州大陆,伤我百姓!”
随即叩首三下,又说:“虽不知往后何去何从,但是墨学,弟子有三不尊,往后亦不传承发扬。一,不敬天志,二,不信鬼神,三,不主张非乐,请墨子先生勿怪!”
说完,又叩首三下,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说:“师兄,我这番话如何?”
傅子义大笑,心想,这师弟其实有些聪明才智,只是往日的生活却没有点拨出来。当下点头说:“这番话,早就想好了?”
时节用又是嘻嘻笑着说:“下山来这间客栈的时候,就在琢磨。我想,我在墨家这些日子里,耳濡目染,知道了古往今来墨门的宏图壮志,我也将会踏着前人的遗志,不留余力。”
傅子义拍拍时节用的肩膀,说:“好是好,只是师弟,师兄要点拨几句,你性情太过于耿直。老子说曲则全,枉则直,又说,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墨子也说,‘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都在说人不懂变通所带来的弊端。如若不是你运气好,恐怕早就死在朱友文,唐振手下了。”
时节用有些不懂,又问:“人不应当要有气节吗?”
“气节当然要有,为气节而死的英雄谁人又不敬重呢?但是,你要记住,守气节要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坚守底线,而不是哪怕一点小事,都要守气节,那是耍孩子脾气。假若一个人打了你一下,你就要要死要活,必报此仇吗?”
“当然不能。”
“是啦!大丈夫能屈能伸,假如你就这么死了,墨家不是覆灭的冤枉?你死的不也是没价值?这气节又算什么气节!”
“我懂了,要随机应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傅子义欣然点头,说:“你的性格非常好,但是还需磨炼,我要交给你的事情,也就是改变二字。墨家不能改变,所以无法再次繁荣,能够改变,就会越来越好,不能够改变,没勇气决断改变,恐怕就会被淘汰。”
又郑重的对时节用说:“非攻一书,是取自墨子老人家学问之一而成的书,注重防御,修炼筋骨身心,你要好好练习。你根基虽然比别人晚,但是勤加修炼,还是会有建树,记住,勤奋。”
时节用很感激,急忙道谢,又疑惑的说:“师兄,你让我学习防御之术,那怎么进攻啊。”
傅子义笑着说:“之后你会知道,眼下,你只要好好练好非攻上的武功就好了。”
时节用翻开《非攻》,粗略的扫视了几篇,但是都是一些强健身心的修炼,而且每一样都是非常艰苦折磨人的,而其中的招式,都是一些防守的套路。
时节用非常疑惑,抬头问傅子义:“师兄,这秘籍有什么用处,就算练了,又怎么替师父同门报仇啊?”
“非攻原本就是如此,其实他是极好的武术。武术讲求制止侵袭,非攻就是制止中的巅峰之作。但是世人多功利急躁,一味求犀利,忽视防守。”又顿了顿,说,“我把这书交给你,也并没有指望靠这本书让你能够报师门仇怨,而是因为你的武学根基也比别人晚,非攻强的是身心,只要意志足够强大,以后你的武学造诣还是会取得极高的成就。”
又说:“师门之事,此仇必报不可,但是切莫着急,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来日方长,好好修习眼前事,自能获得该有的因果。”
而朱友文这边,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回来,没办法,又派了一些人去找,其余人仍旧在山上等待。
等到黄昏时分,一干人终于回来了,带回了九具尸体,连同奄奄一息的蒋玄晖。
朱友文皱眉,招手示意随行的人,为蒋玄晖包扎。又问:“谁干的?”
蒋玄晖已经没了多少气力,尽力用嘴里吐出几个字来:“鬼缈唐振。”
“哦,是他?”
沉吟了一会儿,又对蒋玄晖说:“没关系,虽然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可以为我效力,飞黄腾达。恰好父亲让我在皇帝面前安插眼线,你就去吧,你这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蒋玄晖听得朱友文要替他报仇,登时感动的眼泪流了出来,说:“谢二公子!”
朱友文又对旁边的人说:“江湖上有人杀的了鬼缈的人吗?”
“很多。”
“能够为我们所用的,有吗?”
“恐怕没有。”
“我父亲手下的人物,为什么不能帮我杀了鬼缈?”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情,恐怕大人不会同意。”
“江湖上的人物,又为什么不能帮我杀了鬼缈?”
“鬼缈虽然为人诡异,但是江湖豪杰同他结交的不胜枚举,杀他,肯定会有其它江湖豪客替他报仇,无异于自寻死路。”
朱友文冷哼一声,说:“我近来就听到消息,说这个鬼缈,越来越嚣张跋扈,仗着武功越来越精尽,狂妄的不行,好哇,好哇,我倒要会会,伤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
说完狡黠一笑,说:“你说,让秦沐做这事情如何?”
“但是,江湖名号来看,秦沐去杀鬼缈,不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吗?”
“秦沐同鬼缈都是什么人物?”
“刺客。”
“刺客靠的是什么?”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朱友文抚掌大笑,说:“对啦,对啦!”
随即又冷笑,说:“他鬼缈庞振,爱耍手段,折磨人,我朱友文又何尝不是?当真是要以卵击石?秦沐只要杀了他的闺女,或者废了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那么,他这一生,也就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