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用同傅子义买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跑了两天,终于来到河东晋王李克用府邸。门口侍卫见到是傅子义回来了,忙上去牵马,嘴里喊着:“傅先生!”
时节用跟着傅子义向府邸内走去,到了大堂内,见到几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商量事情。
傅子义进去,行礼说道:“拜见晋王!”
坐在中央的是一位高大汉子,独眼龙,面须刚硬,一身锦袍。但是面容却和汉人有些不同,眼窝深陷,鼻子也有些尖,不像汉人那么饱满。
时节用正疑惑晋王怎么长这个样子,从旁站起来一个人,更是高大魁梧,大耳宽脸,英姿勃发,叫道:“傅先生回来啦!”
时节用一愣,惊喜的说:“您就是天下第一勇,李存孝将军吧!”
李存孝看眼前这个十岁多的小娃娃也认得他,得意的要命,拍拍胸脯大笑,说:“正是我了!”
李克用面有愠色,又没有表露,只是对傅子义说:“回来的正是时候,去吧,收拾收拾,同我一起前去华州,接圣上回长安。”
又对李存孝说:“少大呼小叫,没有规矩!”
李存孝神色尴尬,嗫嚅地说:“是,儿子记住了。”
傅子义说:“那晋王,我和我师弟先去收拾了!”
又转身对时节用道:“节用,瞧你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向晋王行礼!”
时节用这才又明白,自己刚才犯错误了,他们理应要先注意晋王。
旁边又有一位,叫做李嗣源,也是晋王义子,十三太保之首,李存孝是十三太保之尾,面容和善,慈眉善目,微笑着说:“小兄弟年纪太轻,初见这样的阵势,有失方寸也是正常的。”
时节用急忙向晋王行礼,说:“晋王,真是对不起,我不识大体,实在是蠢的很。”
晋王脸色虽冷,却又说:“没事,下去吧。”
时节用同傅子义走出来,去了傅子义房间。
虽然晋王府邸雕梁画栋,壮丽,但是傅子义的房间,却很简单,一个书橱,一个衣柜,一个小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小床。
刚进来没多久,还在收拾,又进来一个仆人,端着衣物,对傅子义说:“傅先生,晋王派我送些衣物过来,说小公子衣着简陋,正好和少主年纪差不多大,可以穿上。”
傅子义谢过。
时节用忙问傅子义:“师兄,怎么晋王,还有刚才屋内的人物,都不像汉人啊,而且还姓李。”
傅子义笑着说:“他们原本是沙坨族人,曾为大唐建功立业,所以赐姓李,本姓朱邪。”
“是啦,怪不得不像我们汉人。”
“河东晋王之名,师弟之前未曾听闻吗?”
“那当然听过,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这些人中,最有名的就要数晋王和朱温。晋王绰号李鸦儿,所统率的军队又叫鸦儿军,骁勇善战。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河东之虎!”
傅子义赞许的点头,又叹息说:“晋王虽然骁勇,却不是能够治理天下的人物。”
时节用有些好奇,又问:“那师兄为什么要待在晋王府上?”
他正要说,又有一个仆从进来,说:“傅先生,晋王找您。”
傅子义点头,嘱咐时节用赶紧收拾。
傅子义来到大堂,除了刚才的人物,晋王他的儿子李存勖在其中。
李存勖今年十四岁,比时节用大了两岁,仪表堂堂,两条剑眉英气逼人,同时节用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物,时节用虽然模样普通,认识久了,还能嗅出英雄气魄,像酒一样,越长久,越香醇。而李存勖是初看亮眼,以为是少年豪杰,认识的久了,恐怕就颇有微词。
李存勖看见自己老师回来了,上前笑嘻嘻地说:“师父,你回来的好快,正好,我新学的小曲儿练得差不多了,待会路上哼给你听听。”
傅子义笑着同意。
李克用说:“不知道傅老师此行结果如何?”
傅子义于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大堂内一众人,听闻此事居然和朱老三有关联,无不惊讶,面色难堪。
李克用面露愠色,低声骂道:“朱温这个老匹夫,往日用计差点烧死本王,若不是皇上莫名其妙讨伐本王,大伤我河东元气,现在天下哪里还有朱温议事的权利!”
李存勖笑着说:“父王莫着急,他朱温虽然曾讨伐黄巢逆贼有功,赐名全忠,看似功臣,实则以下犯上,企图谋权篡位,天下不服。再说了,朱温性情暴虐荒淫,更不为人称道。民间俚语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杀,色,都是人性最低级的欲望,不能控制欲望的人,不会成大事。他朱温与我沙陀族比,如何比的了?我沙陀族神威天下,扬名立万,是迟早的事!”
李克用抚掌大笑,说:“我儿说的好!我沙陀族,勇士千万,扬我沙陀之名,又有何难?”
李嗣源也接话说:“存勖说的极对。这朱温说来真的可笑,曾经和一众官员出去游玩,路上太过于炎热,于是就在柳树荫下避暑。他自言自语的说,这棵树要是用来做车毂应该不错。旁边有几位,就附和着说,对呀对呀,用柳树做的木头又厚实又坚硬!谁知道朱温大怒,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老实,阿谀奉承,我要你们何用!于是命人乱拳打死。”
除了傅子义,一众人哄堂大笑,李存孝又大喝:“这朱温,又去他手下张全义家避暑,这倒好,让其全家女眷,逐一陪睡,连其老婆女儿都不放过,足足睡了两个月!”
李克用大笑,又突然冷哼一声,说:“若不是朱温老婆张惠,朱温能有这么安稳?等她老婆离世,恐怕这朱温的大权也要完蛋!”
李嗣源点头称是,说:“的确,这张氏果真女中豪杰。朱温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却独独听从张惠之言,言听计从,朱温长子朱友裕,原来朱温怀疑其有谋逆之心,幸好是张氏聪颖,才帮助朱友裕躲过一死。”
李存孝叹息,说:“想朱友裕堂堂豪杰,没想到竟是朱温的儿子,真是可惜。”
他们这样的谈论朱温着,李克用却一直观察着傅子义,发觉他脸色平静,举止冷淡,漠不关心,心中也觉得苦恼。他于是打断谈话,对傅子义说:“傅先生今日也辛苦了,今日也不出发了,明日我们在去前往华州接圣上会长安。”
傅子义点头答应。
李存勖赶紧接上话,说:“师父,我跟您一同去吧,好多天没见着您了,正好我也见见您的小师弟。”
随后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李克用见傅子义离开,长叹一声,说:“放在眼前的良材,却又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
李嗣源安慰说道:“父王也无须在意,傅先生如今还没离开,并且愿意教导存勖,就说明心有晋王,我相信,傅先生早晚会被父王诚意打动,愿意为我河东劳心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