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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童年——三十年儿童文学评论选 1999年1994—1995年儿童文学创作及研究概述

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中国儿童文学,虽然不再有80年代“黄金时期”的活跃、亢奋与热闹,但仍呈稳步发展的态势。1994年、1995年两年内,不论儿童文学创作,还是儿童文学理论研究,都出现了一些令人鼓舞的新景象。

关于儿童文学创作

在《大英百科全书·儿童文学》列举的“初步估计某一国家儿童文学发展程度”的十条标准中,有三条是关于儿童文学作品的,即“名著”的数量、初级作品的数量、中级作品的数量。“初级作品”一般指篇幅短小、文字浅显的通俗性、普及性作品,这类作品在每一种以儿童为对象的报刊上都有发表,数量难以计数。至于“中级作品”,主要是指中长篇作品,它代表着儿童文学创作的整体水平,在这两年中,有着引人注目的成绩。所谓“名著”,是指初、中级作品中那些最优秀的足以传世的名篇佳作。这类作品在两年中虽然也有一些,但在作品总量中所占的比重很少。

一、中长篇创作引人注目

中长篇创作在已有的基础上,仍然呈现出持续发展的旺盛势头。在《巨人》《未来》这样专门扶持中长篇创作的大型儿童文学期刊周围,集聚了当代儿童文学创作中最活跃的一批中青年作家,他们是秦文君、梅子涵、沈石溪、周锐、赵立中、李子玉、金曾豪、葛冰、夏辇生、郑春华、王业伦、宗介华、项小米、刘绪源、韩蓁等。可喜的是,又有一批陌生的名字加入到这支队伍中来,如:牧铃、魏滨海、王蔚、肖道美、张品成、汪明传、靳凤羽、李银泮、姚忠瑞、常星儿、崔晓勇、魏文华、王东、吴音等。由于有这些作家的努力,这两年中,仅《巨人》《未来》就先后发表了涉及各类体裁的中长篇创作近七十部,其中不少作品受到儿童读者的欢迎与儿童文学界的肯定。如夏辇生的长篇童话《神秘的红蝴蝶》、秦文君的中篇系列小说《夏令营中的男生女生》、郑春华的幼儿文学《贝加在他的暑假里》等(以上作品均发表于1993年至1995年)。1995年,标榜时代性、文学性、可读性的《巨人》还别出心裁地举办了该刊“最受欢迎的作品”的“民意测验”,结果秦文君的《心香·可人》、李子玉的《山海英雄》、魏滨海的《沈家花园之谜》、赵立中的《缭乱青春》、朱效文的《女班长》、沈石溪的《疯羊血顶儿》等六部作品榜上有名。少年儿童出版社还在《巨人》丛刊的基础上,大胆推出中长篇儿童文学创作《巨人丛书》,至1995年底已出版三辑。这套丛书,在选材上,既有反映儿童现实生活的小说,也有孩子们喜欢看的惊险传奇、动物故事、科幻小说,而在“包装”上,不追求高档、豪华,而顾及儿童读者的购买力,以平装、小开本、质优价廉吸引读者,为中长篇儿童文学创作的出版探索了一条新路。

像少年儿童出版社那样热心扶植中长篇儿童文学创作的还有很多。如明天出版社,每年拿出50万元作为中长篇儿童文学创作的出版基金。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则于不声不响中,在1994年、1995年两年先后推出了《中华少年文学创作丛书》(收长篇小说20多种)和《中华童话新作丛书》(10种)。而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与海南出版社从“抓儿童读物必须首先抓创作”出发,在1995年策划出版了一套幼儿文学画库《黑眼睛丛书》(第1辑10种)。1995年,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又推出了“长篇童话系列”。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在1995年出版《当代童话新丛》(10种)的同时,又郑重推出了《青春风景儿童文学创作丛书》(5种)。上述出版现象表明,中长篇儿童文学的发展势头喜人。

二、童话创作的新动向

童话是儿童文学最古老与最基本的体裁样式,决定其艺术特质的幻想性是最活跃最不稳定的因素。在集中阅读这两年的童话作品时,我们明显感到,幻想的现代意识及其丰厚的文化内蕴,使今天的童话表现出一种新的艺术形态,而在内容上则与当代生活的关系更为密切。这让人想起童话大师安徒生曾说过的名言:“生活本身就是童话”,“最奇妙的童话是从最真实的生活中产生出来的”。幻想带有浓厚的科幻色彩,现代科技进入童话世界,如开创“魔方童话”的夏辇生又大胆将现代社会最为热门的“电脑”话题作为想象的出发点,并以对电脑病毒“神秘的红蝴蝶之谜”进行科学幻想,创作了长篇童话《神秘的红蝴蝶》。童话主人公是一位20世纪90年代的电脑权威——长着四个脑袋的一通博士,而以一通博士对神秘的“红蝴蝶之谜”的追寻为整部童话的主线,当一通博士历尽千辛万苦,快要揭开“红蝴蝶之谜”时,最后却发现所谓的“红蝴蝶之谜”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幻想”,“一个永远的诱惑”。作品以饶有趣味的童话形象的塑造与曲折离奇的故事,表现了童话强烈的游戏精神。作者创造性地将现代科幻意识与传统童话形式相结合,“将浓烈的色彩展示与全新的内心体验融为一体,引导读者由真至幻,由实而虚,由已知步入未知世界”。这对当代童话题材的开拓与形式的创新都有一定的意义。汤素兰的长篇童话《小朵朵和大魔法师》也展现了当代生活和现代化的科技现象,以出色的想象力和浓郁的童话氛围以及优美流畅的语言表现力,使当代薄弱的抒情童话品质得以提升。

幻想的民族个性与童话的“中国味”,这正是当代一些童话作家所孜孜以求的审美境界。青年作家王业伦有感于打斗题材的外国动画片对儿童的负面影响,别出心裁地将中国传统武功与动物界求自身生存发展的奋斗结合起来,创作了长篇童话《少林铁头鼠》《魔狐冬吉》,以“功夫童话”为当代童话创作开创了一条新路。周锐更是致力于民族文化遗产的推陈出新,继取材于《西游记》的《孙小圣和猪小能》之后又创作了堪称“姊妹篇”的《镜影迷宫阵》,写阎罗王的三姐妹与赤脚大仙的三兄弟在快活坡遭遇麻烦,小能、小圣与悟空赶去救他们的故事。与此同时,他还“选择了世界上最早的史诗《吉尔伽美什》”,并“参考了这一地区包括希腊等地的其他神话”,创作了长篇童话《三分之二的神》,作者自述“这是我以这种方式创作童话的第一次尝试。虽然是外国题材,但我想写出中国味”。

幻想的当代意识及童话风格的民族化追求,对童话创作的不断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也是童话作家在新形势下为推动童话创作再上台阶所做的两方面的努力,这中间保留着一份不断求索的精神锐气,正是中国童话的希望。

三、以秦文君、梅子涵为代表的儿童小说创作

童话界不断求索的精神锐气,也在儿童小说界强烈地体现着。“儿童小说实际是少年小说”,少年正是上下求索的年龄,我们的儿童小说从新时期以来也一直没有放慢过求索的步伐,这种不断的求索使得儿童小说始终是儿童文学园地里最活跃且卓有成绩的一支,涌现了班马、曹文轩、梅子涵、陈丹燕、秦文君、赵立中、沈石溪、李子玉、金曾豪、葛冰等一批有影响的代表性作家。而在这两年中,尤以秦文君、梅子涵最为引人注目。

作为一位有独特创作个性与艺术追求的成熟的儿童文学作家,秦文君创作了一批高质量的儿童小说,仅中长篇就有《女生贾梅》“夏令营中的男生女生系列”《单身汉小韦》《精灵男孩》等。秦文君的长处在于她能够从别人看不出道道的平凡琐事中写出不平凡。以她的《女生贾梅》为例,围绕女孩子贾梅和她哥哥贾里以及同学、父母之间生活琐事展开故事,本身未必有多少吸引力,但秦文君却准确地捕捉住最主要又最生动的情节,再融入心理感觉的叙述,把握住了女孩子性格的美和诗意,传达给读者一种氛围、一种情境,让你悟到许多心中曾有过却不能明白说出来的真理和微细的本末以及不易捕捉的人生真谛。而这不仅仅是《女生贾梅》的突出特色,也是秦文君儿童文学创作的一贯追求。秦文君每写一部作品,就是一次开拓,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如果找不到新的感觉,就不要逼着自己写。”

与秦文君一样,梅子涵也“擅长写司空见惯的小事”,“善于从生活的小事展开了去,写出有味儿的小说来”,但在写法上,却大胆超越少年小说创作的成规,以不平常的叙事方式,写出别致、新鲜的感觉和不同寻常的意义。如《林东的故事》主题是批评现在一些青少年的读书态度和教育上存在的问题,但作者在构建故事时,借叙述林东的机会,同时叙述开“我”的事,大大方方地将自我介入到小说中去,将作品的时空延伸到了林东故事之外的更深更远处。梅子涵大胆取用口语,像“林东是我的朋友”“林东是个中学生”这样的句子、句型,构成了一种特定的“语体意味”,叙述便不自觉地“在语感里走”,看似漫不经心,随口道来,却显示了强烈的个性表达欲望和形式更新的倾向。而接着发表的《曹迪民先生的故事》,更是将这种表达欲望和形式倾向推向了新的极致。梅子涵似乎又寻到了新的“语感”,以一个叫梅子涵的作家和一个正上五年级的叫曹迪民的先生之间的电话对话构成小说的叙事形态,用传统的技术主义观点来看,其叙述的随和任性达到令人惊讶的地步。显然作者的目的并不在于故事本身,而是要以十分口语化的语感使之与当代少年人形成沟通,通过曹迪民这一人物传达出当代少年真实的生存状态与思想情感。而不经意的叙述形式又为小说创作提供了一种超越传统技术美学观念的文本形式。

在秦文君、梅子涵之外,还有李子玉、沈石溪、朱新望的动物小说,牧铃、刘苗虎、刘兴诗的科幻小说,葛冰的新武侠小说与魏滨海的历史小说等,也都以各自的探索与不同程度的创新,大大丰富了儿童小说创作,使这两年的儿童小说成为儿童文学园地里的一个值得研究的现象。

关于儿童文学理论研究

1984年6月,文化部在石家庄召开了全国首次儿童文学理论座谈会。一年后(1985年7月),文化部又在昆明召开了全国儿童文学理论研究规划会议。这两次会议对于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建设的重要意义,在十年后才充分显示出来。可以说,1994年、1995年集中展示了十年来儿童文学理论规划的最主要成果,标志着有中国特色的儿童文学理论体系已具雏形。

一、新生代青年儿童文学批评家的崛起

所谓“新生代”是指“文革”以后,尤其是近十年中成长起来的一批青年儿童文学评论家。他们以“儿童文学新论丛书”(已出六种,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中国当代中青年学者儿童文学论丛”(已出六种,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与“中华当代儿童文学理论丛书”(已出六种,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这三套大型理论丛书的出版为标志,集中展示了他们的实力与群体形象。这批新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都受过高等教育,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儿童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并且都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们是:王泉根、吴其南、方卫平、汤锐、班马、孙建江、刘绪源等。这批新人不仅在过去的十余年间为中国儿童文学的理论建设做出了许多方面的开创性工作,而且已经成为中国儿童理论建设的中坚力量,并将在一定程度或一段时间内规定与导引着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发展的方向。

王泉根的研究偏重于史料一面,他的儿童文学文论集《人学尺度和美学判断》昭示出他为新儿童文学理论的建设做了一些必不可少的铺垫工作。具体说来,主要有三个方面:(1)对周作人的发现。是他最先在儿童文学界对周作人在儿童文学上的功过做了基本合乎事实的公正评判。(2)对“五四”儿童文学的研究,尤其是对“文学研究会”的“儿童文学运动”的研究,不仅是他个人的又一发现,而且大大拓展与丰富了儿童文学史论研究的空间。(3)对儿童文学的新界说。他在充分占有资料、反思历史、研究现状的基础上,对儿童文学所做的“三个层次与两大门类”的诠释,是迄今对儿童文学所做的较为科学、辩证、合乎事实的系统界说,有助于人们更进一步地弄清儿童文学的本质。此外,王泉根还在《儿童文学研究》(1992—1994)分11期连载了他的《新时期儿童文学理论专著与文献史料简编》,为了解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建设的历程,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吴其南的研究侧重于从文化学的视角来研究中国儿童文学生存与发展的背景、动因及其文化特征。收在他的文论集《代际冲突与文化选择》中的《“儿童本位论”的实质及其对儿童文学的影响》(1984)、《中国文化和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1987)、《评“复演说”——兼谈儿童文学和原始文学的比较研究》(1990)、《新时期少儿文学的审父意识》(1990)、《论儿童文学对女性文化的认同与疏离》(1992)等都属于这类研究。从文化视角对儿童文学的阐述与诠释,大大丰满了本来低浅、脆弱、单一的儿童文学研究,拓展了思维空间,使儿童文学在文化这一大坐标系上寻得了自己的位置。当他以自己的眼光来审视当代儿童文学创作时,他高度评价以班马、梅子涵、金逸铭、冰波、曹文轩、秦文君、常新港等人的创作为代表的探索性少儿文学,说他们写出了“少儿感觉中的世界”,“开辟了少儿文学的新边疆”。

方卫平是新时期以来在儿童文学理论研究方面卓有建树的一位青年学者。他的专著《中国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史》(1993)和文论集《流浪与梦寻》集中展示他儿童文学研究的“当代精神与当代科学特征”。这两年,方卫平致力于借鉴西方接受美学理论,对儿童读者的接受进行研究,写下了一系列有分量的文学新论,如《儿童文学接受研究的当前思考》(1993)、《当代少儿文学:艺术探索与读者接受》(1993)、《论儿童读者的文学能力结构》、《创作预设与接受模型》、《文本与接受》等。接受美学理论的引入与对儿童读者的研究,成为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理论建设的新的立足点与生长点,方卫平也因此被誉为营建“新潮”儿童文学理论的代表人物。

这两年,汤锐在整理出版文论集《酒神的困惑》(1994)的同时,将理论触觉伸向儿童文学的一个基础命题:儿童文学作家究竟为什么而写作?并企图由此弄清“什么是儿童文学”。她的理论专著《现代儿童文学本体论》正是回答这些问题的。其核心论题是倡导以“成人—儿童”(创作主体—接受主体)双逻辑支点为基础,来构建一种全新的开放式的儿童文学理论体系。汤锐在着重探讨了以成人与儿童两种不同的审美意识相互协调、双向交流的机制和途径所规范了的儿童文学的真正特殊性后,提出了由三重历史时空(及心理时空)形成的“人格叠印”(作家与读者),和作为儿童文学功能之本质的“双向交流”(成人和儿童在文学审美中的生命轮回),进而探讨了儿童文学美学特征的“双重性格”,及成人与儿童接近儿童文学的各自动机。这部探索儿童文学之本质、功能、美学特征、创作机制等基础问题的理论专著,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解决我国儿童文学界一系列长期争论未决的理论命题,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对儿童文学创作实践也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带着“儿童文学反儿童化”这一“惊世骇俗”的独到“发现”闯入儿童文学理论界的班马,有“怪才”“敏锐而深刻的理论家”“真正有气派有思想的研究者”,以及“一匹驰骋在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原野上的黑马”之称。1994年出版的文论集《游戏精神与文化基因》集中展现了他“试图建构一个比现有理论更富有启发性、更完善和更能与艺术实践和谐契合的理论体系”。其理论起点则是建立在“儿童美学”的研究上,通过儿童审美、儿童思维、儿童哲学、儿童文化等理论视角来透视儿童文学的本质。崇尚“建设”的班马,其大胆探索直接指向儿童文学的艺术本体,成为一种较为纯粹的文学研究,这大大提升了儿童文学理论的学术品位与自觉意识。

孙建江在繁忙的编辑之余,向儿童文学界贡献了他的文论集《文化的启蒙与传承》及鸿篇专著《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导论》(1995),尤其是后者,从文化学、伦理学、教育学、心理学与艺术审美等多重视角对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进行了全面的考察与总结。这部充满理论激情与学术个性、富有开拓性的著作,融强烈的当代意识于历史过程的阐释之中,对“儿童本位”“文以载道”的教育主义、“游戏精神”及其“探示少男少女隐秘心理”的文学创作等这样一些敏感的理论话题,都有自己的解答。在对中国儿童文学整体把握的同时,孙建江还将其批评触角伸入当代的儿童文学创作实践中,进行个案研究,而将研究的视角又集聚在儿童读者上,关注作为审美主体的儿童读者的美感效应。在这点上,他和其他青年研究者一样,为促使儿童文学的研究朝着更加学术化、科学化的方向发展而不懈地求索着。

与上述六位批评家不同,刘绪源同时活跃于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两个领域,所以,他也常常将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进行比较研究。在新近出版的理论专著《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中,他将儿童文学分为“爱的母题”“顽童的母题”和“自然的母题”,让它们“分别体现着‘成人对儿童的目光’‘儿童自己的目光’‘人类共同的目光’”。在三大母题下探讨了儿童文学学科建设中几乎所有的重大理论课题,而研究的出发点与归宿点,始终是站在艺术的立场投以审美的眼光。这对于整个儿童文学回归艺术本位与确立艺术品格,具有较大的哲学意义。也正是在这一艺术哲学观的观照下,刘绪源开列了文学功能的十个层次:1.创造欲的满足;2.形式嗜好的满足;3.激情的宣泄;4.心灵的补偿;5.审视自我;6.体验环境;7.回味与叹息;8.憧憬与渴望;9.从“静观”到超脱;10.“撄人心”而入世。而从审美过程去考察,这十个方面正好分属审美的各个阶段,由它们共同组成了完整的审美系列。从完整的审美过程中把握儿童文学的审美本质与不同于一般文学(成人文学)的审美个性,是刘绪源儿童文学论的最主要特征,也是他为建设儿童文学新体系所提供的一条值得一试的思路。

青年儿童文学批评家的崛起,是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建设历程中的一大景观,其意义不在于总结过去,而是由“散兵游勇”集结为一支整体的力量,共同开创中国儿童文学的辉煌明天。

二、世界儿童文学研究硕果累累

要发展与研究中国儿童文学,必须有世界儿童文学这个大背景做参照系。中国儿童文学要走向世界,也必须首先了解世界儿童文学的现状及发展趋势。近百年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实证明,善于横向借鉴他国的儿童文学成就,乃是加速本国儿童文学发展的重要条件。正是基于这样的共识,儿童文学界出现了加强世界儿童文学作品的译介及其理论研究新景观。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组织策划了一套“世界儿童文学研究丛书”,选取世界儿童文学发展格局中最有代表性与典范性的国家与地区为研究对象,由国内的专业研究者执笔编著,分十部出版。现已出版的有《中国儿童文学现象研究》(王泉根著,1992)、《俄罗斯儿童文学论谭》(韦苇著,1994)、《日本儿童文学面面观》(张锡昌、朱自强主编,1994)。此外,已经出版的儿童文学研究专著还有《西方儿童文学史》《台湾儿童文学·诗歌论》《世界童话史》(韦苇著)等。

当我们回顾这两年世界儿童文学研究的历程时,不能不提到韦苇先生在这一领域的卓异劳绩。十年前,韦苇以数十万言的《世界儿童文学史概述》,为中国当代的世界儿童文学研究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此后,他仍以“一木支大厦的精神与气概”,全身心地投入世界儿童文学的评介与研究,于1992年出版了《外国童话史》(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尤其是最近两年出版了3部研究专著:《西方儿童文学史》(1994)、《俄罗斯儿童文学论谭》和《世界童话史》。韦苇的研究不仅为中国开启了一扇了解世界儿童文学的窗口,而且他在尊重史实的前提下又保持自己独立的审美思考的治学作风,又导引着国人学会将中国儿童文学放到世界儿童文学这个巨大的历史坐标系中去考察,在看清世界儿童文学发展大趋势的同时,找准自己在世界儿童文学中的地位,及时调整发展的步伐与方向。这无疑对加速中国儿童文学的自身建设,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三、关于儿童文学的美学思考及对儿童读者的研究

从艺术审美的立场研究儿童文学,将儿童与成人两种审美意识的融合作为建设新的儿童文学理论体系的基础,是近年儿童文学理论建设的最为重要的特征。其中,比较有分量的成果之一是杨实诚的理论专著《儿童文学美学》。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阐述儿童文学美学的理论著作,作者将儿童文学美学的研究对象界定为“儿童文学中的审美关系”,又紧紧抓住“儿童文学是以儿童为读者对象的一门儿童语言艺术”这一特殊性,确定了儿童文学的研究范围“应该是研究成人作家如何以语文为工具,为儿童文学创造了儿童文学作品之美,应该是研究儿童文学作品作为存在物有着哪些进一步构成读者心中的美的条件,儿童读者又有哪些接受美的条件,作品和读者如何达成默契,最后创造出儿童文学之美”。作者就是“顺着审美关系这条脉络”,从研究对象的性质、范围、儿童文学美的历史发生、儿童文学美的创造、儿童文学美的实质、儿童文学美的形态,以及童话、儿童小说、儿童诗、寓言等十个方面进行探讨,从而开垦出一个不同于一般艺术美学,也不同于一般文学美学的,新奇、独特的儿童文学美学的知识系统。这部著作显然还有它不足的地方,但抓住儿童文学作为艺术的审美本质与以儿童为读者的特殊性这两个基本点来建构儿童文学美学的大厦,这座大厦的基石是稳固的。

从儿童审美接受的视角来研究儿童对于文学的需求及其在儿童文学发展过程中的意义,还应提到陈子典的著作《儿童文学阅读引论》和卜卫的研究报告《不同年龄的孩子读什么书好》。“阅读”不仅仅只是一个方法问题,从儿童文学生产的过程来看,它属于消费范畴,直接关系到儿童文学作品功能的实现及儿童文学再生产的继续。因而,加强儿童读者的阅读研究,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所以,陈子典以指导儿童如何进入儿童文学这一艺术世界为目的,在介绍儿童文学的基本知识后,引导儿童去阅读、欣赏各类体裁的儿童文学作品。而卜卫则从儿童能够读懂什么,即儿童阅读能力出发,探讨成人(主要是家长、教师、儿童文学家及儿童读物出版者)如何供给儿童合他们口味又有益健康的优秀读物。卜卫的这组研究包括如下十个方面:1.婴儿能“读”什么。2.幼儿能“读”什么。3.小学低年级儿童能读什么。4.小学中年级儿童能读什么。5.小学高年级儿童能读什么。6.初中学生能读什么。7.儿童喜欢读什么。8.儿童为什么读书。9.如何让儿童热爱读书。10.面对不喜欢读书的孩子。卜卫一再强调的是:供给儿童读物,一定要了解儿童的心理年龄特征与阅读兴趣,不能强迫孩子读“有教育意义”的书,给予儿童精神的快乐,才是最为紧要的。这不仅仅是对家长的忠告,也是发展我国当代儿童文学应该拥有的儿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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