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儿童文学作为中国文学的重要现象,根植于中华民族文化的土壤,吸收世界儿童文学营养,坚持现实主义创作道路,坚定社会主义文艺方向,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具有鲜明的中国文艺特色,为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积累了丰富遗产。
中国儿童文学行走百年,水过留痕,雁过留声,已经在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大家庭里有了自己独立的身影,不仅在中国文学的大花园里缔造了一座儿童文学独立王国,为中国的孩子们搭建了一座“巨人的花园”,还以自己独特的文学景观丰富了世界儿童文学,形成了自己鲜明独特的发展特征,主要有四点:
一、中国儿童文学与政治的关系十分密切,坚持为政治服务、为儿童服务是中国儿童文学两条并行不悖的基本路线。
一般认为,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有四个重要时期:一是20世纪初叶的五四儿童文学运动,集中展现在1920年到1925年中国儿童文学由自发走向自觉的5年;二是50年代的新中国儿童文学实践,集中展现在1950年到1960年的新中国成立初期10年儿童文学的繁荣;三是80年代初期的新时期儿童文学复兴,集中展现在1978年到1985年“文革”结束后百废待兴的17年;四是新世纪以后,科技进步给儿童文学发展带来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集中展现在1996年***总书记发出抓儿童文学等的“三大件”以后,创作儿童文学精品成为儿童文学界的自觉追求,除中国作家协会连续举办儿童文学评奖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国家图书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等三项国家级重大图书评奖,都将儿童文学精品作为必备的评奖项目,极大地扶持了原创儿童文学的生产。
这四个时期都是我国政治形势明朗、经济繁荣、社会安定、思想解放的发展时期,党和政府都对儿童文学发展给予高度关注,有具体指示、任务要求、直接部署和政策扶持。尤其是1949年以后,新中国儿童文学的每一步发展,都与政治气候密切相关,与文艺政策及儿童文学政策密切相关。正反两方面的事实说明,我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非文学因素的影响。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形,什么时候儿童文学被领导者重视,什么时候就发展较快;哪里的领导重视儿童文学,哪里的儿童文学发展就快。这有它有利的一面,让我们看到了发展中国儿童文学的一条途径,就是利用政策的力量来弥补我国儿童文学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自我发展能力的不足。儿童文学的发展特别需要文学以外的推动力,这既可以看作是儿童文学自身发展不甚成熟的一种表现,也可以看做是儿童文学必然要承担的一份社会责任。
二、中国儿童文学与儿童教育密不可分。中国儿童文学来源于儿童教育的需要,其发展至今仍未有也不可能远离儿童教育。坚持儿童文学教育的方向性,是儿童时期接受教育的人生阶段对儿童文学功能的合理期待。
中国儿童文学的提倡一开始就与儿童教育联系在一起,儿童文学的创作者也大多是儿童教育者,在2012年首都师范大学还成立了我国第一个儿童文学教育研究中心,以促进新世纪中国儿童文学教育事业繁荣发展为目标。如果文学性是流淌在百年中国儿童文学躯体里的血脉,儿童性是中国儿童文学安身立命的灵魂,那么教育性就是统帅灵魂和躯体的主脑。这有两个基本原因,一是由儿童读者所处受教育阶段的特殊性所决定的,要求儿童文学承担起教师和家长的双重角色,尽到培养儿童健康成长的教育责任。不能简单地误解为“儿童文学是教育儿童的有力工具”,要求儿童文学承担起“共产主义教育任务”,也不能全盘否定儿童文学具有的教育功能。我们主张儿童文学有多种属性,教育性是儿童文学最基本的属性之一,广泛意义上的教育性就是让读者受到影响,有情绪上的感染、情感上的波动、情趣上的熏陶、情理上的启迪,一言以蔽之,就是“儿童文学要温暖童心”,给孩子正能量。
二是由中国国情所决定的,是与今天社会发展的初级阶段相适应的一种文学阶段性。儿童文学的发展也有它的阶段,由低级向高级渐次发展,目前还整体处于初级发展阶段,教育功利性是这一阶段儿童文学的基本功能,如果以娱乐性来排斥教育性,可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危险行为。儿童文学应该成为儿童心灵驰骋的乐园。但在一个有着4亿儿童的大国,其中3/4的儿童在农村,还有一部分儿童连温饱问题都未解决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更得到保障。儿童文学家不应该忘记文学的社会责任,充分发挥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以济儿童教育力量之不济。儿童文学是为所有儿童服务的文学,儿童文学不应该成为有闲有钱阶层儿童的消遣品,更不应该成为作者、出版者追逐个人名利的工具。
三、呼唤回归“儿童本位”,不断重新“发现儿童”,坚持追求“把儿童的文学还给儿童”,儿童对文学的需求从没像今天这样多元,儿童文学与儿童读者的关系从没像今天这样复杂。
探寻中国儿童文学源流,五四时期是中国儿童文学由自发走向自觉的重要时期,突出标志就是完成了由“儿童的发现”到“儿童的文学”的历史跨越,确立了“以儿童为本位”的进步儿童观和现代儿童文学观,在此后近百年的发展进程中,受到政治形势、战争状态、传统文化、教育取向、文学价值等多重因素的整合制约,回归“儿童本位”经历了三个不断重新“发现儿童”的曲折历程:一是60年代初对“童心论”的错误批判;二是80年代初对“周作人的发现”;三是新世纪初“救救孩子”的呐喊。每一次都对儿童以及儿童文学的本质有了进一步认识。
在涌现出冰心、柯岩、郑渊洁、秦文君、杨红樱等坚持“儿童本位”创作实践的代表作家的同时,也始终存在两种误解儿童的创作现象。一是成人化创作倾向。站在成人的立场,缺少对儿童的了解;重视教训传达,缺少童真童趣;自我标榜“为儿童创作”,孩子们却根本不喜欢。二是儿童化倾向。蹲下来学说孩子不愿听的娃娃腔,故作天真,缺少尊重和真诚,骨子里是瞒与骗,走不进孩子的心灵。两者都是对儿童及儿童文学没有正确的理解,都不是真正的儿童文学。
还有一类以儿童文学作品名义出现的作品,使用商业化、多元化、网络化、数字化、产业化手段,极大地侵占了儿童文学市场,混淆了儿童文学标准,让真正的儿童文学难以走进儿童。总之儿童文学回归“儿童本位”、成为儿童心灵可以驰骋的花园,还需要有志于儿童文学的人们继续努力,为之奔走呼号与默默奉献。
四、中国儿童文学是世界儿童文学充满朝气的新生力量,以其鲜明的民族性、深刻的时代性、广泛的国际性、独特的艺术性向世界开放,从“引进来”受到深刻影响到“走出去”积极影响世界,融入世界儿童文学发展主潮取同一步调。
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经验之一,就是不断向世界优秀儿童文学学习。中国儿童文学从它自觉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以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为代表的西方优秀儿童文学的引导和滋养,培养了中国儿童文学以童话为核心体裁的幻想品格,造就了以叶圣陶、陈伯吹、张天翼、严文井的童话创作为代表的中国儿童文学第一座山峰。新中国成立以后,响应社会主义时代精神的号召,中国儿童文学“在学习苏联儿童文学的道路上”(陈伯吹语)前进,张天翼的童话、高士其的科学文艺、柯岩的儿童诗、徐光耀的儿童小说等儿童文学创作,将意识到的思想主题和完美的艺术形式较好地结合起来,形成了中国儿童文学又一座山峰。新时期以来,中国儿童文学在改革开放精神的指导下与时俱进,如饥似渴地吮吸世界优秀儿童文学乳液,从贫血的“文革”中快速爬起、壮大、直追,以金波、张之路、秦文君、曹文轩、孙幼军、刘先平等为代表的一批中国儿童文学作家,先后获得国际安徒生奖(儿童文学作家奖)提名奖,蒋风还获得了第13届国际格林奖(儿童文学理论奖),中国儿童文学已经深度融入世界儿童文学主潮并在其中发挥着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