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到后面,已经是索然无味。
武晋义偏偏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不断地跟白欢欢说话,连自己开车路怒差点把一个骑摩托车的怼进河里这种事情都能一脸嘚瑟地讲出来。
“出去发动车子,待会儿送你白叔白婶回娄底县。”
武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把这儿子打发走。
“啊?我这还没吃好呢。”武晋义呆头呆脑的。
武让啼笑皆非:你现在该说的,不应该是挽留未来丈人丈母娘的话么?
显然,武钢对这个儿子是彻底失望了。
“说话你就听着,一辈子没吃过饭咋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武晋义只能一脸不服气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武钢当选村长之后,村里从矿上“借来”的神龙富康,就成了他的专属座驾。
只不过,老家村子实际上早就名存实亡,武钢这个村长,也不需要天天跑回去坐班。一般情况下,这台车子他也舍不得开,怕烧油。
今天是给儿子相亲,这才咬牙动用了车子。
娄底县是龙城最北边的下属县,距离金牛足有一百多公里。
武让可是知道二哥是个暴脾气,性子一上来,做事儿压根不顾虑后果。前世他就坐武晋义的车出过一次车祸,也是武晋义挨骂之后,开着车一路狂飙,最后给撞树上了。
今晚武晋义不仅挨了骂,又喝了酒,显然正在气头上。
武让连忙劝道:“大爷,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也不安全。你家院子那么大,还没有白姐姐他们住的一个地方?干脆让他们今晚住下,明早再走吧。”
“这娃儿,真体谅人。”白母乐呵呵地道,“不过还是不用啦,家里这两天正晒玉米呢,今天晚上要是下个雪啥的,那可就耽误事儿了。”
白欢欢好奇地看了武让一眼,心道这男孩心真细。
这时,白父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那件皱巴巴的中山装外套,披在身上,然后从椅子上拎起一个灰色的瓜皮帽扣脑袋上。
“老武,今天就先到这了。过段时间我再来,到时候就把这事儿定了。”
突然,白欢欢出口道:“爹,我想留在金牛市。”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惊讶地看向她。
“胡闹!你留下做啥?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住人家家里了?”白父也是被女儿这话气得不行。
白欢欢满脸通红,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面对父亲愤怒的目光却寸步不退。
“我不是想留在武大爷家里,我可以在这边打工啊。金牛的条件比我们县好太多了,哪怕是打工,也是在这里好得多吧?”
白父和白母顿时就有些犹豫起来,他们一门心思地想给女儿相个好人家,打算大赚一笔。
但今天的金牛之行,却跟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自己开出来的价格,好像把武钢给吓到了。
如果两家的事儿真谈不成,女儿出去打工补贴家用似乎也不错。
武钢插话道:“侄女想留下来那最好不过了,我老武好赖也有几分脸面,你工作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住的地方,你要是在家里怕不方便的话,那我也给你安排了,保管住的好。”
整个晚上,白欢欢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一句话,武钢自然是拍胸脯答应。
面对白欢欢,其实武钢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二儿子是一个什么货色,白欢欢能看得上才是见鬼了。
所以,武钢也没有刻意跟白欢欢说话。
现在白欢欢说想要留在金牛,武钢里面就转过弯来了:这个提议好啊,留在这儿,我照顾着点,然后让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平时多接触接触,时间长了,就算是一个石头做的心都应该被感动了吧?
无让则是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事情又有偏差了!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二哥相亲的时候,白欢欢可没搞这么一出,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父母回去了。
“那……就让她留下来试试?”白母小声问白父道。
白父沉吟了片刻,扭头看向白欢欢:“你年纪确实不小了,也到了该赚钱的时候。你要留下来,那可先说好,啥事儿都听你武大爷的,不然就跟放了羊一样,也每个管束,这我可不答应。”
白欢欢只是尝试这么一提,没想到父母却真答应了。
她兴奋地点了点头,道:“爹你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的打工。”
就这样,这个在武让看来有些儿戏的决定,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完饭,武钢便站起身来,送白欢欢父母出去。
几人在停车场又寒暄了半天,随后才送他们上车离去。
“欢欢啊,你想找个什么工作,我给你踅摸踅摸。”
武让正想跟大爷告辞,就听到武钢冲白欢欢问道。
“大爷,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生活的下去就行。”
白欢欢有些怯怯的说道,送走父母,她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但是想到此时偌大的金牛市,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不免有些忐忑。
“哈哈,这还能随便么。这样,你二叔他在金牛大酒店上班,跟老总挺熟的,回头让他问问,看看能不能让你去那里上班。”
闻言,武让顿觉不妙,就想要溜。
“小让,你跑啥!那啥,大爷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回去问你爸一声。”武钢瞪了武让一眼。
武让心里暗暗叫苦,他老爹虽然是金牛酒店老总的司机,但真说老爹跟老牛关系有多亲近,却也未必。
另外,武让老爸对走门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发自内心地排斥的。即便是当年单位分福利房的时候,他也没有怎么去说人情,要不是老妈拎着酒去跟老牛说了一声,恐怕他们家也分不到小区里最好的户型。
对于自己的事情都是如此,为别人说话走门路,那就更不可能了。尤其,这个托他办事的人,是大爷。
这兄弟俩可是水火不容的!
武钢话都说出去了,肯定不能在白欢欢面前失了面子。但是,他一个刚当了不到一个月的村主任,有屁的门子路子,只能把办法打到武川身上。
弯弯绕绕一圈儿下来,这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武让头上。
武让苦着脸“唉”了一声,生怕大爷又提什么要求,匆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