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早上五点二十，早操的铃声响起，武让睁着眼躺在床上，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安平终于发来了消息。
“半夜周喜飞自首，王闯被警方通缉。”
武让长出了一口气，他起身穿好衣服，去厕所开始打起了电话。
……
周二上午的金牛市，热闹非凡。
在绝大多数单位，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昨晚周家的变故。
金牛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审讯室，周喜飞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桌子。
他的面前摆着一碗馄饨，但周喜飞此时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警察。
周喜飞扫了一眼，认出其中一个人是刑侦大队姓孔的副队长，之前自己还跟他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孔队长坐下来，朝身边那个年轻的警察点了点头。
“姓名！”
年轻警察打开记录本，头也不抬地问道。
“周喜飞。”
“为什么杀人啊？”年轻警察漫不经心地问道。
面对对方的这种态度，周喜飞强压着愤怒道：“我跟郭秀娟有不正当关系，她威胁我要把这个关系告诉我大哥。”
“哟，嫂子和小叔子啊，有钱人真会玩。”年轻警察调侃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踏马再说一次？”周喜飞的眼珠子立马就红了。
嘭！
年轻警察猛地一锤桌子，指着周喜飞破口大骂道：“周老二，你还以为你是大老板呢？犯的啥事儿你自己不知道？进了这个屋子，你还嚣张个屁啊！”
孔队长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他站起身来递给周喜飞一支烟，然后拍了拍周喜飞的肩膀，又坐了回去。
周喜飞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粗气，死死地盯着那年轻警察。
“具体说说吧，你们家这事儿，挺有意思的！”年轻警察冷笑着说道。
因为郭秀娟被杀，负责这案子的人，也是一夜未眠，所有人心里都带着火气，对周喜飞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周喜飞默默点上烟，等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才缓缓说了起来。
昨晚，周宏涛在跟警方见过面之后，就赶回家中，跟周喜飞通了气。
最后，两人商量出的结果是，周喜飞将事情担下来，王闯肯定也是保不住了。
明确了这两点，其他事情倒是好办了，无非就是编一个能自圆其说的故事，有周宏涛打点，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说话间，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一个女警察推门走了进来，在孔队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开始的时候孔队长的脸色还比较轻松，突然，他抬高语调问道：“什么？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女警察摇了摇头，小声道：“人已经失踪快二十四个小时了，龙城警方那边接到报警，是被绑架的。现在那边的人正往金牛赶，待会儿就能到。”
孔队长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女警察离开之后，孔队长抬头看向周喜飞。
“王闯在哪儿？他绑架的那个记者在哪儿？”进入审讯室以来，孔队长第一次跟周喜飞说话。
不由得他不急。
作为一名老刑警，在孔队长眼中，周喜飞杀嫂案，证据链完整，所有逻辑也都能对得上。
主使人已经自首，只要将执行人抓捕归案，这就是一桩铁案。
所以，在孔队长看来，这件凶杀案没什么难度。
但是，刚才那个女警察告诉他，王闯在杀人之前，还派手下去龙城绑架了一个记者。
这个事情，可就大了！
这年头，连“自媒体”的概念都没有，在国资媒体供职的记者们，都是名符其实的无冕之王，说出去，也不算是什么普通人。
毕竟，这个行业掌握着舆论话语权，即便是公安这种国家暴力机构，也不想招惹这个群体。
君不见，依拉科和米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死伤的平民军人无数，也不见有什么报道。但是随便死个战地记者，就是铺天盖地的报道，一个不好都能引发国际纠纷？
惹不起啊！
孔队长万万没想到，周家居然这么胆大包天，直接指使人去绑架了一个报道宏飞集团旗下煤矿矿难的记者。
这特么的是要翻天啊！
周喜飞有些茫然地看了孔队长一眼，他心里却是有些懵逼。
一方面，是因为他并没有觉得找一个小记者问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些迷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周喜飞都有些记不得自己安排王闯去做这件事情了。
而且，他跟王闯说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理会，哪里会知道那个记者现在被弄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周喜飞如实道。
孔队长忍不住也拍了桌子。
“周老二，你是不是觉得有自首的行为，法院就会轻判你？我告诉你，一码归一码。要是那个记者有个三长两短，同样要算到你头上！你们真特么的长本事了，全金牛都要跟着你们周家出大名了，惊动了上面，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孔队长气急败坏地骂道。
容不得他不急，他很轻易地就能够推断出，绑架记者的，肯定是王闯的手下。
王闯杀人之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没了周家的支持，这家伙现在绝对已经处于失控状态。万一他一个想不开，把那个记者给咔嚓了，整个金牛公安系统，都得担责！
“王闯在哪儿？！”
想到这里，孔队长就觉得屁股下面好像少了个火炉，坐都坐不住。
看到孔队长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周喜飞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连忙解释道：“这事儿是王闯安排手下的刀疤去做的，具体我没有参与。不过我知道王闯在龙城有几个落脚点，你们可以去查一查。孔队，具体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啊！”
周喜飞有些慌乱地说道，既然已经自首了，此时他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除了不能将周宏涛卖掉，其他事情他绝对都是知无不言。
“特么，你还真是一个人才！三天干出两件大事儿，不知死活！”
孔队长瞪了周喜飞一眼，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