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武让进来,武川冲他招了招手。
武让走过去,老爸就把他的手拉过去,两只手捂着,仿佛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
前世,即便武让后来都上大学了,老爸的这个毛病都还是改不掉。
那个时候,对老爸这种举动,武让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心里却只有淡淡的温馨。
老妈在一旁关心道:“还没吃饭吧?去厨房找你大娘,她还在那边洗碗。”
不想,武钢却在一旁叫住了武让。
“小让你别走,你也留着听一听,出出主意。”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武钢,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啥意思。
屋子里的这些人,可以说是囊括了老武家的所有直系亲属了,谁对谁都是知根知底的。
武让大爷武钢的那脾气,说好听点那叫刚愎自用,说难听点,完全就是一副毛驴脾气,做事情不仅仅是我行我素,甚至是毛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就连二爷爷都惊讶地看了武钢一眼,这个大侄子活到四十多岁,连他爹妈的话都没听过几句,更不要说是主动让一个晚辈给自己出主意了。
武川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武钢一眼,骂道:“真是搞笑,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能出啥主意,乱弹琴!”
“哼!你们这群人的脑子啊,都没个小孩子灵光,说来说去没个结果,要你们有啥用!”
武钢一眼不合开群嘲,祭出大杀器“没脑子”,却是把自家快七十岁的二叔都给骂了。
武让也是一脸懵逼:大爷,咱亲归亲,但是没你这么折腾我的啊,没见我那仨哥看我的脸色都不对了么!
最终,武让还是没走。大爷在院子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大娘就端了一碗米饭和烩菜过来递给了武让。
坐在炕上,一边扒饭,一边听他们讨论。
饭吃完,武让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明天就要选举了,可是前段时间答应给大爷拉票的周仁兵却不见了踪影。
大爷本来以为对方答应了,自己后来也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周仁兵的父亲,专程给老人家道了歉,万事俱备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没有联系过周仁兵。
等到今天事到临头了,再找周仁兵,居然发现那家伙没了踪影。二哥下午专程跑到周仁兵家里去,发现早就人去屋空,显然是躲在外面了,想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加上大爷下午回村里的时候,被他的竞争对手挤兑了几句,有点下不了台,这才大晚上的召集了这次家族会议。
大爷的竞争对手,叫周仁国,是周仁兵的一个堂弟。
跟大爷不同,大爷之所以能够抢到名额,是因为老武家的人各有各的事情,就他是一无业游民。而他又是老武家名义上的老大,所以就把他给推出去。
而周仁国能够拿到名额,完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他早几年在村里开养猪场,赚了一些钱。但是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妻管严,家有河东狮,以至于虽然家境富裕,但成了别人的笑柄。
今年,周仁国老婆出了意外去世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首先穿着打扮上讲究了,也舍得花钱应酬了,结识了很多镇上的小领导。
建立起自己人脉的周仁国,逐渐在周家掌握了话语权。所以这次的村委会主任之争,他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周仁国丧偶之后,一改之前抠抠缩缩的气派,整个人都十分大气。
村里,只要是姓周的,都没少拿他的好处。甚至,连一些老武家的人,也没少跟他喝酒,称兄道弟的颇为熟悉。
刚才长辈们合计选票,按照他们猜测的数量来看,大爷这次竞选的话,绝对会被毫无意外地碾压。
“这就奇了怪了,这种堪称地狱难度的竞选,大爷是怎么成功的?”
武让心里嘀咕道。
“小让,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觉得现在咱们应该咋办?”
武钢介绍完情况,目光看向武让,其他人也是朝他看过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武让倒是没什么紧张之感,他摸着下班,有些为难道:“如果真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还不等别人说话,脾气暴躁的二哥武晋义就嚷嚷道:“就是嘛,这还能有啥办法!只能想办法收拾他了,把周仁国收拾服气了,选举啥结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听说周仁国在外面有个姘头,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不如我们干脆吓唬吓唬她……”
嘭!
“尼玛,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吧!”
武钢手里的硬塑料水杯,狠狠砸到武晋义头上。
这次,武钢是真的被自己这个二儿子给蠢哭了。一次选举而已,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这小崽子居然想搞人家的儿子!
就算只是吓唬,也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做这种违法又缺德的事情啊!
武钢都快被气糊涂了,其他长辈们也都是面面相觑,一脸的哭笑不得,看向武晋义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惊讶于这个晚辈的戾气还是觉得这家伙纯粹就是一个脑残。
“等等,你说周仁国在外面有小三?连儿子都有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老婆今年年初刚死的吧?”武让隐隐好像抓住了什么。
武晋义愣头愣脑地道:“昂,怎么啦?小让,你也觉得我说的没错吧?”
顾不上搭理这个呆货,武让连忙扭头朝二爷爷和大爷说道:“真的跟我二哥说的一样的话,那咱们这次还真有戏。”
前世,武让不知道大爷这次是怎么被选上的。但照现在这情况看,恐怕是周仁国后院起火自己弃权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后来武让和老妈闲聊的时候,听老妈说,这次选举,二哥在前天晚上喝多了想去堵门来着,结果被人劝走了。
当时武让没注意多想,但现在想想,他们想找的恐怕不是周仁国,而是他在外面的女人。
但周仁国的反应,却是不太符合逻辑:聚众堵门,起码是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周仁国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能受得了这个气?为什么他没有多余的举动更没有报警,反而在第二天的选举之中,默默退出了?
除非……
武让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猜测,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