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武让还为这事儿头疼呢,现在张清这边就遇到了问题。
有问题好啊,没问题怎么能体现出自己这个“中间商”的作用呢?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不可能的。
当问清楚张清那边缺什么资质之后,武让顿时就有些抓瞎了。
三座煤矿,居然缺的是煤矿经营许可证!
如果不是知道出煤之后,全部是供炼焦厂使用,武让真要夸张清财迷心窍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是够胆大包天的。
这个年代,一张许可证,明码标价,起码上千万,就算把武让卖了,都搞不到这么一张证。
要不找找二舅?
二舅在国营大矿东山矿当一个中层领导,专门管运输方面的事情。
不过,他对这里面的事情,肯定门儿清。
不过,怎么跟二舅说,这却是一个问题。因为这些事情,他肯定不能跟家里说,至少谈妥之前不能说,不然以老妈的性子,少不得骂他一顿。
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把煤卖给林平忠,武让想都没想过。
林平忠是正经生意人,肯定不想牵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挂掉电话,武让便跟警察打了声招呼,离开派出所。
“武让,你找到煤了?”
一出门,林思思就问道。
武让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找到了,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将张清那边的情况跟林思思一说,林思思也犯难了。
“我大伯肯定不会同意的,如果被查出来了,肯定会有麻烦。”
武让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道:“有了,待会儿你这样……”
“这能行么?你二舅真的有办法?”
武让摆了摆手,说道:“成不成,试试不就知道啦?反正你把该说的说到就行。”
在林思思看来,没有许可证这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在武让这个土生土长的河东人看来,主要矛盾反而不是这个。
对于这件事情,武让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怎么能不吃老妈的竹板炒栗子……
很快,两人来到医院。
姥姥如今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现在正值假期,所以当老师的老妈、还有一群上学的孩子都在。
加上大姨、四舅还有专门请了两天假的二舅等人,一群人闹哄哄的,隔着门都能听到病房里的闹腾声。
门一被推开,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屋里面的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来。
“姥姥,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啊?”
武让早就知道家里这群人是什么德性,神色如常地走到病床前笑道。
本地习俗,生病的时候,不能说跟病有关的东西。
林思思就没有武让的厚脸皮了,在众人目光集火下,脸蛋瞬间就变得通红。
“小让,这姑娘是?”姥姥答非所问,笑眯眯地指着林思思。
“这是我同学,今天跟我一起在外面玩来着。”
姥姥看着林思思,越看越觉得顺眼,不由得指了指自己的床沿热情道:“姑娘,快来坐。”
“这就是小让的小女朋友吧?”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俊!”
“二姨,你看这小姑娘多好啊。”
……
武让注意到,老妈的脸色有些发黑,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玩笑归玩笑,在武让的印象中,老妈可是极其排斥早恋这种事情的。
九十年代末,大学刚刚扩招,人们还没有从“大学生等于金饭碗”这个思维逻辑之中跳出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国企改制或被兼并,中专生和技校生,已经逐渐不吃香了。
而这个时候,大学毕业生进入机关或者事业单位,直接就有编制,而且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的升职更是跟坐火箭一样。三十岁出头的干部遍地都是。
所以,武让父母憋足了劲儿,想要把兄妹三人都培养成大学生。
之前比武让大两岁的二姐,上学的时候太贪玩,中考的时候没考好,被老爸托关系去了一家技校学酒店管理,今年刚刚去了闽南省实习。
大姐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考上了同北市的一所普通二本,学的是旅游管理。
对于两个姐姐的发展,父母都说不上太满意。
在教了大半辈子书的母亲眼中,只有211、985这类重点大学,才算是真正的大学。
早恋在这个年代,被每个家长视为洪水猛兽。
武让的父母虽然相对比较开明,可也绝对不会允许武让真的在高中就谈恋爱的,因为这必然会分心影响学习。
母亲面色不虞,武让只能尴尬以对。
他总不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在给林思思家的生意帮忙吧?这种情况,在老妈眼里,恐怕比早恋的危害等级还要高。
此时,二舅正坐在窗台边上小苹果,武让走过去小声道:“二舅,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二舅抬起头,好笑道:“有事就说,怎么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武让一脸为难地朝老妈努了努嘴,二舅会意,笑着跟武让走出门外。
“是这么个事儿,我这同学她大伯在云港市开钢厂,想在我们这边找一家合作的煤矿,固定供煤。但现在行情不好,找的人都不愿意做。唯一找到一家愿意出煤的,那家的资质还不行,没有经营许可证。现在就卡在这一步了,两家都急得不行。”
二舅闻声,疑惑地看了看武让,然后笑骂道:“这事是你小子搞的吧?而且,你说的没有许可证的那家矿,肯定不是金牛的。”
“二舅慧眼如炬,嘿嘿。”武让腆着脸笑道。
二舅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才缓缓道:“这种事情,其实挺好解决,找一个靠谱的煤矿,挂靠一下就行了。”
武让立马就来了精神,追问道:“啥意思啊?”
“经营许可证嘛,金牛市有那么多煤矿,你当每家矿都有证啊?不过煤矿这种东西,实际上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这个矿挖出来的跟那个矿挖出来的,能有啥区别?比如说,我们西河矿没证,出了煤没办法卖,就挂靠到我们东山矿名下,煤从我们这里出,这种事情很常见。一般来说,量不大,也没什么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