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押到主厅,便见自己女儿泪眼斑驳,瘫做在地上,想挣脱府兵的压制,却被府兵一脚踢在腿窝处,跪下来,张氏观主母一脸阴沉,以为在长公主府中,钟离雪闹了笑话,便挤出泪水,言:“主母,雪儿她自幼长在府外,不知晓规矩,让你失了面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雪儿这次罢。”她已经让人通知了老夫人,再拖着时间,等老夫人过来就好了。
将军夫人面上泛起冷笑,拿起一旁的杯盏扔在张氏的头上,流下殷红的血迹,张氏愣了,似是没想到主母会动这么大的怒,面上一热,手摸到温热的血,尖叫一声,将军夫人极为不耐,单手拍在桌案上,厉声:“蠢妇,闭嘴。”
张氏被吓得不敢在动,而这些消息传到老夫人耳中。急急忙忙赶到前厅,见钟离雪二人凄惨无比的样子,拿拐杖使劲拄了拄地面,瞪着主位上的将军夫人,言:“雪儿这是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她们。”
将军夫人放在桌案的手,握紧成拳,看着钟离雪的模样,咬牙切齿说道:“母亲,她没有犯了什么错,她犯得是罪,你的乖孙女今日在长公主府把公主推下了水,公主至今躺在长公主府中昏迷不醒。”
钟离雪脑子一片空白,看到自己的祖母,连忙爬过去,拽着老夫人的衣袍,口中慌乱的言:“祖母,祖母我没有推她,我没有,祖母你要相信我。”
老夫人也懵了,这怎么好好的去长公主府参加宴会,还把公主推下了水,面上一慌,言:“是哪位公主?”
将军夫人手抚着腕上翠镯,冷眼瞧着钟离雪惨白狼狈的小脸,字字若珠玉落盘,“母亲,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你说是哪位公主呢?公主她不过说教了你几句,你竟下如此狠手,你可知,你害惨了整个将军府。”
钟离雪不住的摇头,使劲拽着老夫子的衣袍,“不是我不是我,祖母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推公主下水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桥上的颜儿和婢女都亲眼所见,宁阳王府的郡主,屈侯府的嫡女都看的清楚了,你还在狡辩,钟离雪啊钟离雪,本夫人以前怎么没见你有如此的胆量。”将军夫人此时已然怒极。
一旁的张氏听闻了事情,也陡然慌了心神,跑到老夫人面前,跪下,“姑妈,你一定要救救雪儿啊,你也知道,雪儿平时胆子这么小,怎么会推公主下水呢?姑妈,你救救雪儿吧。”
老夫人稳了心神,看着怒极的儿媳,说道:“此事,陛下可否已经知晓。”
将军夫人看着自己的母亲,面上冷笑连连,站起来,走到门口,言:“陛下方才已经急招夫君进宫,母亲,且问问一会将军回来怎么说,看看,陛下能否放过推公主落水的将军府庶女,母亲,若公主玉体有恙,整个将军府都要受这个贱人的连累。”
老夫人身形一晃,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钟离雪,叹道:“雪儿,你当真糊涂啊,你怎么能招惹公主呢?若公主有个好歹,整个将军府都逃脱不了啊。”
钟离雪仿佛一下没了力气一般,目光呆滞,口中喃喃:“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推公主落水啊。”
张氏看着自家女儿,拥住她,瘫做在厅堂痛哭起来。
未久,下人通传,将军回府,将军夫人迎上去,看到夫君面色阴沉,胸前水渍印记未干。
“夫君,陛下怎么说?”
将军安抚的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大步跨进厅堂,余光都未停留在钟离雪母子身上片刻,坐在主位上,婢女递上杯盏,被将军一把挥落在地,吓得婢女双膝下跪。
老夫人看儿子回来,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走向前,言:“我儿,陛下怎么说。”
钟离将军这才看向张氏母子,自己本就不喜她们,当年母亲趁夫人怀孕期间,设计自己,自己醒来便与张氏有了肌肤之亲,恼怒不堪,把她们送去外面,多年以来,自己从未见过她们一面,只听闻张氏生了一个女儿,若不是那日母亲强逼着自己把张氏迎进府,自己与夫人相敬如宾多年,如何做了那负心人,还好夫人明事理,也不曾苛待她们母子,可谁料,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钟离将军想起在乾元殿中,陛下大发雷霆,奏折扫落一地,杯盏扔在自己身上,浸湿衣襟,让自己回府好好处理此事。
钟离将军沉声:“陛下如今大发雷霆,在乾元殿将我狠狠训斥一番,将军府你们是待不下去了,出城罢。”
张氏如何甘心,她好不容易回到将军府,如果被赶了出去,恐怕就再也进不来了,张氏拉着钟离雪跪在钟离将军面前,言:“将军,雪儿可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赶她走啊将军,雪儿还小,她不能一直养在府外,不能不能认祖归宗啊。”言罢,对着钟离雪说道:“雪儿,赶紧跟你父亲求情,求他让你留在府中啊。”
钟离雪此时恨毒了凤绾,她不知道凤绾为何要陷害她,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将凤绾推下水,没有人帮她,她现在只能求父亲让自己留在将军府,否则,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钟离雪哭红了双眼,摇着钟离将军的衣袍,“父亲,父亲,你帮帮女儿,帮帮女儿啊。”
钟离将军看着钟离雪可怜至极,心中叹息,虽然自己与她并不亲近,可她也是自己的女儿,扶起钟离雪,言:“雪儿,不是为父不帮你,是无法帮你啊,你推公主落水,陛下没有派人抓你,已是给将军府天大的面子了,此事,若不给陛下满意的交代,整个将军府都会受到牵连。”
钟离雪双手松开钟离将军的衣袍,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声音沙哑,“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庶女吗?若此事是事关钟离颜,你还会如此说吗?”
将军夫人闻言,双眸细若针芒,反手扇了钟离雪一耳光,厉声:“你有什么资格同颜儿此,不过是个区区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给将军府惹了这般大的乱子,还无一丝悔改之意,那么,去长公主府跪着等公主醒来罢。”
听到主母要送钟离雪去长公主府,知道若钟离雪当真去了长公主府,恐怕也就回不来了,张氏爬到主母脚边,哀求道:“夫人,夫人,雪儿年幼,不懂事,说错了话,求夫人饶过雪儿吧,我们母子保证不再踏入将军府内一步,求求夫人了。”
将军夫人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张氏,又瞧见钟离雪仇视的目光,厌恶的踢开张氏,言道:“你也不必恨我,自从你们母子进府后,我可有一点苛待你们,谁知你有这般狠毒的心思,就算公主容得下你们,将军府也容不下你们。”
钟离将军站起来,对一旁管家说道:“把她们送去城外罢,不要再踏进帝都了。”
管家应下,让府兵带着张氏母子,当天便把她们送去城外。
而屈清锁则在长公主府修养,屈氏带走屈清锁时,瑞阳长公主含笑的看着屈氏,言:“三小姐因救公主而落水,虽大夫说并无大碍,可到底也落了水,陛下必定赏赐屈侯府,屈夫人好福气,且在府中等着罢。”
瑞阳长公主看到屈氏闻言,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屈氏善妒,心胸狭窄,极为的容不下人,想必屈清锁在侯府也是如履薄冰,处境艰难,可,以后不一样了,屈清锁因救公主落水,陛下不知要赏赐什么呢,想必屈氏回府后,必是好一通脾气要发。
屈氏走后,宫中的太医便慌忙赶来,重新替公主把了脉,再三商议确定,与凤褚穹等人言,公主体弱受寒,在水中浸泡多时,身体发了热,那大夫开的药到并无错,只怕公主今晚高热不退啊。
太医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凤绾若是高热不退,恐怕危及生命,凤褚穹怒气无处发泄,单手狠狠拍在桌案上,吓得太医连忙下跪,不敢抬头,凤褚墨挥挥手,说道:“你们下去罢。”
凤褚墨看着床榻上的人,虽脸上青紫褪去,可脸上却又升起两抹不正常的红晕,凤绾前不久才大病初愈,可如今落水,又起了高热,幼小的身体该如何承受,早知,早知就不让她出宫了,可凤褚墨没有预知能力啊。
此时进来垂首的太医,行了礼,言:“两位殿下,方才臣与众太医商议,还有一种方法能让公主褪下高热。”
凤褚穹与凤褚墨皆面上一喜,言:“什么方法。”
太医言道:“公主身体高热,若以旁人躺在雪地中,身体染了雪地的寒冷,再躺在公主的身侧,以雪寒祛除公主的高热。”
凤褚穹看着凤绾,言:“此发可行吗?”
太医伏地垂首,言:“事关公主性命,微臣岂敢儿戏。”
凤褚墨言:“二哥,绾儿不喜旁人的碰触,我去雪地里躺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