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绾眼眸里闪过精明的光,随后化成嘴边似蝴蝶翩飞的笑,言:“你这丫头,嘴倒是甜。快些起来罢,若是教旁人看见了,还要误以为我欺负了你。”
她身体微微颤抖,头更加低,言:“奴婢岂敢……”
凤绾示意了身边的绯烟一眼,言:“所以,赶紧起来罢,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见绯烟见她扶起,便瞧见她眼眶里含着泪,颇有一番梨花带雨之姿。不过……用梨花来形容风鸣,可是糟践了这梨花?
凤绾依旧柔声安慰,言:“风鸣,你同绯烟一齐去厨房备些点心过来。昨日表哥做的杏仁雪花糕不是还剩一点吗,一同拿来罢。”
绯烟点头作答,言:“是,公主。”
她的目标究竟是谁呢,凤绾在心里这么想着。
白景直接从窗外一下子跳了进来,丝毫不顾自己可是把凤绾以及屈清锁吓着了,只是一脸从容地拍了拍手,言:“我倒是第一次见识,她可真会装。”
凤绾早已习惯了,毕竟前世就是这么过来的。
倒是屈清锁,她的确被吓了一跳,言:“公主,这是……何人?”
白景刚想自报家门,却被凤绾抢了先,言:“前日游灯会时,顺便将他捡了回来。”
白景气得直跺脚,言:“我什么时候成你捡回来的了,你说话倒是给我说清楚些。”
见屈清锁也是一头雾水,凤绾忍俊不禁,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和她说了一下。
见屈清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凤绾愣愣地望向白景,语气里多有责备,言:“明明有路你不走,为何偏要从这窗户外跳进来?”
白景撇撇嘴,昂着头,言:“我在习武,于是就拿了这个窗户做试验。”
听他这么说,屈清锁掩嘴一笑,言:“公主,你这个小跟班倒是可爱。”
白景怄气,言:“男子怎能用可爱二字来形容,简直是侮辱了我!”
只见那屈清锁笑得更欢,凤绾也跟着笑了起来,言:“白景确是一个活宝,有他在,倒也是不会无聊。”
给自己倒了一杯梅花茶,白景猛地一口就喝了下去,言:“我同你们说,方才那个小丫鬟绝对有鬼,你们可得防着她些。”
凤绾和他搭腔,言:“白景,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睿智。”
白景也欣然接受了她的夸奖,言:“自打我是生出来便睿智,日后怕是要更加机智。”
凤绾这才想起来,他臭美的毛病一点都没改。纵使到了日后需要他独当一面之时,他仍然可以展现这天真的一面。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凤绾瞧了一眼外面,见她们还未回来,便接着道:“这种话切记不要到处乱说,你可知晓?”
白景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言:“机智的人早就已经明白了。”
西厢房内一阵欢声笑语,西厢房外风和日丽。
屈清锁离开也是一会的事情。
亲自将她送到府门口以后,钟离晏同萧熙淮恰好回来。
凤绾并未看萧熙淮,只是将目光淡淡地落在钟离晏手上拎着的麻袋里,言:“表哥,你去市井上买什么回来了?”
“明日你不是要回宫吗,便想着多做些杏仁雪花糕。往后每日下午小憩过后,你便可配着梅花茶来尝些这个。”
凤绾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感动,言:“绾儿还不知该如何感激表哥挂记之心。”
在一旁的萧熙淮也是突然插话,言:“钟离兄为了找这尚好的琼脂,可是跑了好几家店,这足以体现他对你的一片真心。”
钟离晏略显惭愧地一笑,言:“萧兄过奖了,萧兄今日可是陪我找了好久。”
不等萧熙淮开口,钟离晏便对着凤绾笑,笑得有些傻却又无比温柔,言:“绾儿,你陪萧世子聊会天,我去膳房。”
在他眼里,萧熙淮根本不足为惧。因为他瞧得出来,凤绾对他别无他意。
钟离晏既已这么说,凤绾又怎么还有拒绝的理由?
萧熙淮反复思量,终究还是找到了可以同她扯上一两句话的话题,言:“公主明日便要回宫?”
凤绾微微凝神点头,言:“正是,在将军府已有些时日。若再不回去,怕父皇是要担心了。”
萧熙淮浅浅点头,表示赞同,言:“皇上本就对公主上心,而公主又在将军府待了这些时日,他一定思念得紧。”
凤绾觉得自己同他无话可说,可是又不想要让气氛变得尴尬。便吩咐着身边的绯烟,言:“绯烟,你且去膳房泡一壶梅花茶来,让萧世子好好尝尝。”
见萧熙淮一脸好奇,凤绾便接着道:“这梅花茶乃是表哥前些日子亲自采摘回来,晒干而成,萧世子不妨也尝尝看。”
萧熙淮对上凤绾那双透着情意的双眸,点头言:“听公主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要尝一尝。钟离兄不仅能文能武,竟连这些都知晓,我当真佩服。”
凤绾尽量让自己嘴角的那抹笑容看上去不那么虚假,言:“萧世子过奖了。”
她替他说话,足以证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萧熙淮虽然表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嫉妒得很。
他也不会想到钟离晏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晚霞将原先湛蓝色的天空染成殷红色,来来往往的百姓们沐浴在这夕阳的余晖之中,个个面露安详之色,夕阳无限好。
匆匆地用完晚膳,凤绾便立马回了西厢房。
她要抓紧将那荷包做好,不然明日可就来不及给钟离晏了。
许是因为明个一早便要走,凤褚墨和钟离晏以及钟离延正在前厅热聊,畅谈奇闻趣事,亦或是人生抱负,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没有人打扰自己,凤绾自是清静了许多。
白景坐在一旁,伸出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目光无神。
“我见你今夜是别想要休息了。照你这进程,就算熬到明日一早,也未必会做好。”
对于他的奚落,凤绾只当是他的刻意打击,言:“不管我能不能做好,也不干你的事。倒是你,行囊可收拾好了,别明个一早才收拾。”
将茶盏放下,白景歪着头,言:“这个你放心,我是一个喜欢未雨绸缪之人。”
透过有些昏暗的烛火,凤绾细细地看着他,言:“如此便好。”
绯烟再次进来之时,凤绾便知晓她是过来为自己洗漱宽衣。
将花绷子放下,凤绾微微闭上眼睛,而后又缓缓睁开,言:“绯烟,今夜我要将这荷包绣完,你替我煮一壶热茶来。”
绯烟连忙劝阻,言:“公主,身体要紧。”
“我知道”,凤绾宽慰地一笑,“既然先前便已说好要为表哥绣一个荷包,那便要一做到底。纵使再不怎么好看,倒也是我的心意。”
绯烟探出头,见到她绣的柳枝以后,不禁偷笑,言:“公主这第一次绣,已经很不错了,不丑不丑。”
“若是公主执意要绣,那我便去膳房煮壶热茶,再备些点心过来。”
从西厢房外一路走到膳房,还未进去,便听见膳房里面传来动静。
钟离晏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得柔和。他正在将冷藏好的杏仁雪花糕切成小块,四四方方的很是精致。
绯烟上前欠身对他行礼,言:“奴婢见过钟离公子。”
钟离晏闻声看向绯烟,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言:“都已经这个时候,你来此作甚?”
绯烟恭谨道:“回禀公子,公主今日要熬夜,叫我过来备些热茶和点心。”
钟离晏有些困惑地将停下动作,言:“此话怎讲?她明日一早便要回宫,今晚怎可熬夜?”
是啊,可是却偏偏为你破了例。
因想起凤绾之前的吩咐,绯烟并未将实话说出口。只是随便编着,言:“她也没有同我说,我只知道好像是件重要的事情。”
钟离晏微微垂眸,片刻又开口吩咐,言:“既然如此,我便为她煮一壶枸杞茶,你记得让她喝些。”
绯烟勾唇一笑,言:“是。”
一回到西厢房,绯烟便为凤绾倒了枸杞茶,缓缓地递到她身旁,神秘地一笑,言:“公主,请用茶。”
目光从花绷子上移到这茶上,凤绾嘴角洋溢着笑,言:“绯烟,你倒是有心,你怎知熬夜喝枸杞茶好?”
绯烟撇撇嘴,娇俏地一笑,言:“这可是钟离公子特地为公主准备的。”
见凤绾面露惊愕之色,绯烟连忙开口解释,言:“方才我去膳房,便见他在那里切杏仁雪花糕。随后他问我为何过来,我便说公主你今晚要熬夜……”
凤绾将她的话打断,神色有些着急,言:“我的绯烟啊,你可是将荷包之事告诉他了?”
白景连忙安抚,言:“公主放心,奴婢没有说出来,只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钟离公子也没有多问,就说要帮你烹茶了。”
凤绾这才松了一口气,言:“那就好,那就好。”
一想起先前钟离晏那温柔得可以渗出秋波的双眸,绯烟便心生艳羡,言:“我能看得出来,钟离公子对公主真的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