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绾细细地品着绯烟送来的糕点,觉得味道也不过如此。许是因为吃惯了宫外的那些吃食,她竟对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想起自己还需去给父皇以及皇祖母请安,去给皇后请安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绯烟动作极轻地放下手里的玫瑰酥,目光淡淡瞥了一眼窗外,神色似在游离,言:“是时候该去给父皇请安了。绯雾,你且跟着我去,绯烟便照顾白景罢。”
绯烟和白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言:“是,公主。”
换上沈梃淑特地为自己准备的那件衣裙以后,凤绾便朝那太明殿而去。
她终究还是厌倦了这宫中的繁华,现在的她,同被囚禁在金丝笼的里面的鸟儿有何区别?
忽的想起前些日子元香寺那个住持同自己说的话,凤绾觉得甚是有理。趁此机会,她也该提升提升自己的能力,万万不可再虚度光阴。
她现在所学,日后定有所用之处。
想到这里,凤绾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步伐有些急。
见凤绾正朝着这边而来,高公公早就已经上前一步,言:“奴才见过公主。”
凤绾止步,微微略过他看了一眼后面,便笑着开了口,言:“高公公多礼了,父皇呢,父皇现在可在里面?”
高公公毕恭毕敬地点点头,言:“回禀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和萧侯爷商量政事。若是公主不急,奴才便先引着公主去偏殿稍等片刻如何?”
凤绾也不急,一双清澈的双眸里潋滟着星光似的光芒,言:“我也不急,便去偏殿等候罢。”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魏嘉帝在高公公的随引下进了偏殿。
魏嘉帝十分疼爱地将凤绾抱住,早已没了平日里那般威严的模样,言:“哦呦,我的小绾儿总算回来了。”
在一旁的高公公和绯雾皆是明白人,并不多言。
凤绾眼底闪过慧黠的精光,轻轻歪了歪小脑袋,言:“可是把父皇给等急了?”
魏嘉帝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眼角已牵出皱纹,很是慈祥,言:“那是自然,父皇我都后悔将绾儿送出宫了。”
牵着凤绾在案桌前坐下,魏嘉帝接着道:“倘若父皇我知道绾儿这么晚才回来,当初定不会允绾儿出宫。”
凤绾闻言,一边板着脸一边微微撇了撇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魏嘉帝忍俊不禁。
“父皇,绾儿此次出宫,可是见识到了很多宫中没有的东西。”
见凤绾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魏嘉帝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言:“绾儿身旁的那个小跟班,也是绾儿此次的收获之一?”
想来凤褚墨应该已经将白景的事情同父皇说了。
凤绾十分自豪地点了点头,言:“父皇找人教他习武可好,日后他可以代替父皇保护我哦,绾儿可喜欢他了。”
见她是真情实意,魏嘉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言:“既然绾儿这么喜欢他,父皇便成全了绾儿,允了绾儿的这个要求可好?”
凤绾自是十分欣喜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言:“绾儿还有一事相求。”
魏嘉帝并不言语,而是等着凤绾开口。
凤绾佯做娇嗔,言:“绾儿想要学琴棋书画,还想要学跳舞……平常女儿家会的东西,绾儿都想要参透。依父皇之见,绾儿这么做可好?”
在魏嘉帝看来,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他哈哈大笑一声,心情看上去甚是不错,言:“父皇我之前本就有此意,不曾想绾儿倒是同我想到一块去了。”
凤绾故作一本正经道:“那从明日开始,绾儿可就是一个大忙人了。”
和魏嘉帝在偏殿里洽谈了一刻以后,凤绾便借着还要去给皇祖母请安的由头先行离开。
带着让绯雾提前准备好的梅花茶来到详宁宫时,芬鸢早就已经在宫门口等候。
见芬鸢欠身想要给自己行礼,凤绾连忙上前虚扶一把,言:“几日不见,芬鸢姑姑气色不错呦。”
芬鸢十分谦逊地一笑,言:“承蒙公主照顾,奴婢还得谢过公主。”
凤绾眼角的笑意愈深,言:“皇祖母可在里面休息,我现在进去可会惊扰了她?”
芬鸢连忙作答,言:“太后早就在详宁宫里候着公主过来,方才便是太后让我出来瞧瞧,看看公主你来了没有。太后正在里面与凤若公主一起,公主也请进去罢。”
凤若多来详宁宫走走,对她也是较好的。
凤绾敛回心神,在芬鸢的随引下进了详宁宫。
凤若正在同皇祖母聊天。
芬鸢情绪有些激动地进来通报一声,言:“太后,凤绾公主过来了!”
不及太后起身,凤若早已起身往外迎了上去,言:“绾姐姐,你回来啦。”
凤绾连忙将凤若扶起,轻轻牵住她的手,言:“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见到慈眉善目的太后,凤绾微微欠身行礼,双目里漾着动人的碧波,言:“绾儿在这里给皇祖母请安了,近些日子绾儿不常伴在皇祖母身旁,皇祖母可还习惯?”
太后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凤绾的发髻,言:“瞧瞧你这张小嘴,可真是愈来愈甜了。”
见凤绾并不言语,太后伸出另一只手,将凤若牵到了自己身边,言:“近些日子都有若儿作陪,哀家可是一点都不寂寞。”
凤绾嘴边噙着笑,眉目间也染上了一层笑意,言:“如此自然是最好咯,有若儿的作陪,皇祖母自然不会寂寞。”
凤若脸色平淡,言:“绾姐姐过奖了,方才还听皇祖母念叨着绾姐姐,念着绾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凤绾就是喜欢她这不喜争斗的脾性。
凤若呢,便像是一阵风,一直漂泊,从始至终都不会落得一个归宿。
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之感。
不由得想起了凤玥,这二人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太后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个啊,都是哀家的宝贝,哀家可是疼得紧。”
凤绾用目光微微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绯雾,便见她将早已准备好的梅花茶递到了芬鸢的手上。
见太后和凤若皆是一脸好奇,凤绾便缓缓道来,言:“这是钟离表哥亲手晒制而成的梅花茶,绾儿便多拿了些回来。给了父皇一些,便想着拿些过来给皇祖母尝一尝。”
见太后似懂非懂地点头,凤绾便满脸笑意地望向凤若,言:“若儿,你一会同我一起去一趟上善宫,我也给你拿些。”
凤若并不拒绝,言:“既是如此,若儿再次谢过绾姐姐了。”
同凤若一起出了详宁宫,凤绾开口吩咐着身后的绯雾,言:“绯雾,一会你且再去备些梅花茶送到凤栖宫去,我想皇母定也想要尝尝。”
绯雾神色严谨地垂下头,言:“是,公主。”
身边的凤若自是好奇,言:“一个男子竟会懂这些,若儿觉得很是新鲜。我原先还以为,既是钟离将军的儿子,自当继承将军的风范。现在仔细想想,倒真是出乎意料。”
钟离晏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深究的优点,了解他的人自然是明白的。
凤绾目光稍显呆滞,似是在沉思一般,言:“对,表哥那人确是特别。”
回了上善宫,便见白景来回在院子里走动。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摸着自己的屁股。
见他脸色仍旧苍白,气色也不太好,凤绾自然心疼。
凤绾轻轻示意了一下绯雾,见她引着凤若进了内阁以后,便有些无奈地走到白景身边,言:“白景,你有病在身,怎可再出来,难道你不怕伤势加重?”
只见白景更加无力地摸着自己的屁股,模样倒是可爱。
绯烟从那边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言:“好啊白景,我不过才走了一小会,你怎么又给我跑出来了?”
白景先是朝着绯烟吐了吐舌头,紧接着有些不屑地望向凤绾,言:“一直趴在床上难受,我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
凤绾实在忍不住,掩嘴一笑,双眸里映着白景,言:“我想你现在一定后悔了吧,走走是不是更疼了?”
那倒是。
白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仍旧保持原先的倔强,言:“你若是有事便先进去,可别碍着我散步。”
绯烟忽然觉得白景没救了。幸好白景命好。倘若遇到了别的主子,他现在的生活可没那么好。
一定苦不堪言,绯烟在心里确切地暗暗猜测。
凤绾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黝黑的双眸里似花绽放一般地美丽,言:“白景,我方才已经和父皇说好了。何时你病好,便可以习武了。”
她的话刚如珠玉落地一样说完,便可看见白景摸着屁股离开。
夕阳的余晖淡淡洒在他身上,将他的棱角磨得更是柔和。
凤绾的目光随着他一瘸一拐地移动着,耳畔边响起他方才和自己说的话,“那我现在、立马就去休息,用不了几日便可习武了,你让他们别急。”
绯烟早就已经笑出声了。
迎合着这绚烂的晚霞,凤绾自当是给予了一个无比动人的笑,言:“白景可真是一个活宝,生活里就需要他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