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苦药,想见见不到。不念是苦药,欲逃逃不了。韩国的新雨打湿了苏州的老街,谁的喷嚏牵动了谁的凝噎。我感冒了,你还好吗?】
“言,喝点儿热水。”
“昔临,不行的...咳咳...我感冒了,不能用你的杯子喝...会传染给你的...咳咳...你马上要考试了,绝对不可以感冒。”
“我身体好着呢。听话!感冒了就要多喝热水。”
“喝热水我没意见...咳咳...我去找找其他杯子。”
“这里没有其他杯子了。你先喝吧,没事儿的。我待会儿再买个新的杯子。来,顺便把药吃了。”
“...这药真恶心...那个止咳糖浆可不可以过会儿再喝?要不我睡觉前再喝吧...咳咳...我保证会喝!”
“...那就过会儿再喝。我看着你喝。”
“喝完了,快给我水漱口!”
“水水水...”很显然我是被渴醒的。
习惯性地去摸索床头灯的开关。咦?怪异啊...哦,原来我不在自个儿的狗窝里。
果然是老佛爷的地盘,就是大啊,半夜起来找水喝都成了生理和心理的严酷挑战。
按道理说,来了不知多少次,我对这儿应该是相当熟悉了,没理由存在找不着地方的问题。
可那都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白天!我确实可以闭着眼睛得瑟。
而此刻,我是睁大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照样瞎。当然,我必须客观坦率地承认,造成这种痛心疾首情况的原因是在下鄙人我的错——我没吃药很久了。
还好我的智商跟得上现实情况,知道得随身带着药,不然,在老佛爷这儿暴露我的小秘密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一路摸索,凭着记忆找寻餐厅的方位。摸着摸着我就有所顿悟了。为毛我总在黑暗中艰难前行?木槿年会筹办的那晚是那样,如今又是这般。
难道是天要“盲”我苏沐言?
思量至此,心下暗自感伤,妥妥的前途不堪展望泪奔中...
好容易把餐桌的位置给找着了,就着黑暗我抡起杯子就豪饮,顺便把药给嗑了。
虽是初秋但酷热未散。一杯下去,应了那句人尽皆知的绿瓶饮料广告语——透心凉,心飞扬!
正当我准备再接再厉欢乐续杯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我一滚!
“吃的什么药?”
我去!陆昔临你丫是属“鬼”的吧?!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心脏坚强得像无敌铁甲小宝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餐厅当灶神么?!
“咳咳...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要惊悚也早已过了黄金十二点,你不老实睡觉坐在这里吓人是几个意思啊?”黑暗中,我摸索着开关,忐忑不已。
啪!灯亮了。我扑腾的小心脏也淡定了。
“回答我的问题。”某人坐得端正,即使穿着睡衣也照样有型。生得这幅好皮囊,可惜你叫陆昔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霸道陆总裁。
“你不是送林妹妹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是脑子被门挤坏了吧!
吃完晚饭后老佛爷说时候不早了,想必林妹妹家教甚严,姑娘家的还是不要晚归的好。
我去!这小老太太跟谁装傻充愣呢?鬼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拐带良家少女、非法同居很久了。
但我们的林妹妹委实不想拂了准婆婆的意思,于是就让陆先生护送回去。
照说这王子公主逃离老巫婆的魔掌回到城堡,从此应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but...我们的王子美特斯邦威啊(不走寻常路)!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人家愣是不顾行路辛苦又得嘣得嘣地跑回来受虐。
英雄啊!本事啊!境界啊!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敬你是条汉子!
“回家是本能。我想这一点你深有体会。”薄唇轻启,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有没有说过,蓝山的醇香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的。现下空气里四散的飘香让我有点儿醉了。
“呵呵...回家好啊回家好...那什么...你随意哈,水喝完了,我去休息了...”撤吧撤吧撤吧!跟陆昔临玩儿,人家喜羊羊都是竖着进横着出,更遑论你苏沐言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药?”陆先生说得清淡,言语简单。但我知道,风暴正在生成,并有逐步恶化的趋势。
但是,我怕你啊?!姐姐我又不靠你发工资吃饭,理你两下子有肉吃么?笑话!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干看着!”曾经的苏沐言如是说过。此刻的yan决定践行。没道理因为外物而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不是!
再说他陆昔临是你什么人?充其量就是你的“干哥哥”,who怕who啊!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是几个意思啊?!陆昔临,你放开!哎...轻点儿...你弄疼我啦!我警告你哈,男女授受不亲!陆先生最好放尊重点儿!”
喵了个咪的!陆昔临!你大爷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什么时候变强盗的怎么也不支会一声啊?!小样儿居然跟姐姐动起手来啦?!活得太滋润搞不清市场行情了哈?信不信我分分钟叫干妈给你看!
“疼也是你自找的!”他的话语,咬牙切齿,听得出怒气滔天。
哎哟喂!你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啦?敢凶我?你丫的竟然敢凶我?你大爷的究竟拿什么身份、用什么立场凶我?!
可是,为何凶我的他,那么陌生,却也熟悉非常。
有一秒的恍惚,五年的时间仿佛被橡皮擦擦得干净。
苏沐言还是陆昔临的苏沐言,那个惹恼了陆昔临会受到“陆氏惩罚”却仍不知悔改的苏沐言。而那时的惩罚,想来也净是甜蜜的小暧昧。
生生地、突兀地,我竟起了怀念。那时,真的好。
回忆一如既往的温和,如一杯淡淡的白开,让人不着痕迹地依赖。然而,现实的口子却已拉得那么深、那么深。
自找的。
刚说出的话有着谁特有的余温,在耳边,暧昧得一如当年的呢喃私语。
此刻,他的人,触手可及。
但我们骗不了自己——这么近、那么远。
疼是我自找的。我要如何否认?
不要哭!不能哭!苏沐言你若是哭了,你就输了。
“感冒了?”他终于掰开了我的手,拿到了药瓶。
“好了,陆先生,药你看到了,问题也清楚了,我可以去休息了么?”抢回药瓶,我头也不回的走开。
他没有阻止。
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毋宁一秒。我怕...
“感冒了还喝冷水...怎么还是不让人省心呢?”
是他梦游了还是我幻听了?这句话似乎有点儿,嗯,怎么说,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的暧昧。似曾相识的温吞。似曾相识的陆昔临。
我生生抑制了欲驻足的冲动,每一步,我迈得心力交瘁。手中的药瓶若不是玻璃制造,我完全可以想见它此时形变的不堪入目。
天知道我有多怕!
我怕我心软,我怕他发现,我怕我们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