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有一张共同的银行卡,本是我之前自己理财经营赚得的一小笔收入,交予她花费。她却不像其他人的女朋友一般,跟男友毫不客气地刷得痛快。
其实她也没跟我客气,只是对于这一笔钱,有着自己的规划。
她说,从即日起,我们俩可自愿将自己的收入所得打入这张卡里,金额数目不作要求。
她说,从即日起,这张卡里的钱就是我们俩的恋爱基金,至于除此之外的小金库不作管制。
她说,从即日起,我们俩要积极努力地让这张卡变得有价值,只有这样,我们以后的日子才会有坚实的物质保障。
于是,这张原打算给她当零花钱的卡,就从恋爱记忆卡变为了幼儿储蓄卡。我给的原数金额分文不少,她却每个月只增不减地往卡里面做贡献。
“瞎说!奶粉钱和尿布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可放松!只不过,姐姐今天心情好,而且纵观你小子这一段时间来的表现还算乖巧懂事,索性姐姐咬咬牙、割割肉、放放血,奖励奖励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哈!”
当我们来到经常光临的美术绘画用品店时,我才知道,其实她是“蓄谋已久”的。
“老板!我又来啦!”
看着她热情且轻车熟路地与商店老板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欢欣与雀跃,这一刻,我感动于她的乐天与真诚。
“沐言,来了呀!哟,小陆今天也有空一起来呢?真是难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呐!”
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子,为人友善,常爱与前来购置商品的客人唠嗑谈天。第一次我带苏沐言来这里,她仿佛和老板一见如故。老板也是习画之人,两人三两句便相见恨晚地聊开去了。
而某个小女子全然忘了来这里置办绘画用具的初衷,直至电话那头的友人催来,我们俩不得不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正事儿还没办。
她习惯性地用求救的眼光看着我,见我手里已经拿着一大袋打包装好的她所需要的物事,又心安理得地与老板作离别前的深切交谈。
“嗯,之前一直在忙一个项目,所以不得空...想必苏沐言没少来闹腾您吧!”
“还好还好,这丫头也是隔个三五天才过来...说实话,时间一长若是她老不过来,我还会有些不习惯呢!呵呵...”
“老板,我要的货到了么?”
小女子像是在做“地下交易”一般,神秘兮兮地和老板交换着信息。
“到啦!前几天就到啦!我还思量着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来取呢...”
老板边说着,边走到商店的储物室里,一会儿,见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用纸精致包裹着的板状物,我自然清楚,那是画板。
“来,丫头,你的货!要验验不?”
小女子的眼睛自看到画板的那一刻,就闪着绿油油的精光,仿佛黑暗中的狼,眸子里释放着贪婪的欲望。
“不用啦!老板你做事,我放心!”
“小陆呀!这丫头对你可是真心好呀!”
回到公寓,当她郑重地将画板递与我(虽然,一路上就是由我这个搬运工给弄回来的),我才明白老板话里的意思。
“昔临,日后请用这画板绘制你眼中最美的景致...”
我眼中最美的景致,从来都是你呀,我的傻姑娘!
五年来,我用她给我的画板,绘制了数不清的美景——浅笑的她,皱眉的她,羞赧的她,奔放的她,专注的她,马虎的她,顽皮的她,任性的她,熟睡的她,作怪的她...每一笔落下,指尖都会钻心的疼,却仍然冥顽不灵固执地画着,一遍一遍。
而雇佣的私家侦探也算是尽职尽责,一千多天来从不间断的邮件定时向我汇报着她的日常近况。
我怕看到她过得不好的消息,因为习以为常的疼惜,因为刻入骨髓的宠溺。
我更怕看到她过得太好的消息,因为那是讽刺的证明——没有我的日子,她过得很好。没有我,她很好。
“江忱,听说你近日会到g市来?”
收到信息的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是时候让某个逍遥了太久的小女人回来受罚了。
“是呀!不错哇!消息挺灵通的嘛,不愧是陆总!手段就是不一般...怎么着,是想为哥哥我接风洗尘,盛情款待呢?”
电话里的男子不改一如既往的调笑,明明都是欧洲传媒界“教父”级别的领军人物,坐镇资产上千亿的娱乐经纪公司了,却还是一副不着调、不上道、不正经的做派,没少让他家女人嫌弃念叨。
“这个是自然!关键是...我有要事需要与你详谈。”
“哟!难得陆总看得上我,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呐?哥哥我必将肝脑涂地、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咯!”
“你确定晴空不在你身边吧?”
“死小子,就知道挤兑我...具体的帐咱见面再算!”
原本我的计划并没准备这么快实施,却不料被突发的一件事提早了进程...
她来找我时,我有些意外。
精致的脸已经在时间的洗礼的之下,褪去初见时的青涩与稚嫩,逐渐显现出成年女子的柔美。但苍白的脸色彰示着她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好。
当初苏沐言离开时,恰逢她初入校园,我又还在学校里,因此见面的次数也还算多。
后来的五年里,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的学业渐入正轨,我也去了国外,于是便少有联系。
当下她毫无预兆地敲响了我住处的门,我自是意外的。
且不论她是如何知晓我的新住处,她此刻的脆弱写在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模样。她不是一直被她的父亲疼惜宝贝着如同公主么?如今却像一个被人抛弃的洋娃娃,失了生气,格外引人怜惜。
“小君,你怎么过来了?脸色这么差...是出了什么事?”
我让她进到屋里,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有些惊惶,便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她却只是捧着水杯,不喝也不说话,似要从杯中汲取热量,温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