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风暗道这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抬眼一看,他怅然若失的神态又不似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为什么你不尝试争取?我已经不想妨碍你了。”宋清风问。
欧阳彬一笑,道:“我得做出明哲的选择,这是自尊心的问题。”
宋清风苦想了半刻,摇头道:“听不懂。”
欧阳彬轻轻叹息,笑道:“都说你的境界太低,看不懂我这个复杂的男人。”他一向以坏人自居,以厚颜无耻为傲,但也有卑微的时候,而且不能让心爱的女人知晓他的卑微。
宋清风对他的姿态大为不满,道:“故作深沉!我认为做人应该简单、直接,尤其是男人。”
“好吧,头脑简单的同学,我就简单地跟你说,”欧阳彬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很满足我和解语现在的关系,我们做亲近一点的好朋友,一辈子如此,就像你和她那样,就已经很好了。”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宋清风面上跟他开着玩笑,心,却隐隐地开始痛了起来。他的位置,果然被欧阳占据了。他暗地想:“何解语,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我与她……已经不如从前那样了。欧阳,她有没有说起我?呵,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执着么,不可能啊!”
宋清风闷了一口啤酒,俊脸上掩饰不住那份浓浓的落寞。
欧阳彬面露犹豫之色,既不忍清风继续悲伤难过,又不想解语之前的一番努力作废。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没有。尽管如此,他的表现令宋清风抓住一丝希望。抵不住清风的热切追问,欧阳彬问:“清风,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和李蕙兰过了热恋期,这才想起解语?”
宋清风呆了一呆,思忖半晌,正色道:“不,与蕙兰无关。我和解语是什么关系,你不是最清楚么?她受了伤,不让我陪,生了病,不让我去看,逃课出去玩,也不叫上我,这还正常吗!我实在无法接受!你们都说我跟她分开最好,列出一样样理由,我也知道你们都比我会打算,但是你们可以劝得住我一时,不能永远扼杀我对她的感情。我放不下,我知道她也跟我一样。欧阳,我们两个都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想办法帮帮我们吗?”
冰块已经用完,欧阳彬开了一罐新的啤酒,但酒的温度跟他的体温差不多,他喝不下了,他的心在清风的一番话下变得焦躁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帮助他们。清风和解语在一起没有名利、世俗的考验,感情深得也不受第三者的影响,虽然没有外界的阻挠来的轰轰烈烈激情四射,但是他们内部之间的纠缠斗争却已到了扯肉带血一损俱伤的地步。面对这种光看着就叫人头疼的缘分,欧阳彬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插手进去。
“唉我搞不清楚你们!”欧阳彬泄气地说,在人生中应该桃花朵朵开的季节,解语却一心一意地守着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欧阳彬害怕解语再不清醒,她一辈子都将赔进去。清风到底有无回报?
他得先确认清风的心意,“看这样子,你是爱她的,不过心里不愿一辈子被一个女人绑住而已,毕竟你太早认识她了。我们的世界那么丰富多彩,谁甘心那么早就定性呢?我明白你的想法。”他凝注清风,清风惊讶地微张着嘴,双目皆张,似乎不能自信。欧阳彬轻笑一声,暗道清风的表情分明印证了他的猜想,他仰望雪白的天花板,若有所思道:“你知道何解语的魔力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对她好吗?就连去了瑞士的董立飞也对她念念不忘……她就是让你想和她一辈子的女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当然见过各有千秋的风情,也自知尚有许多我未尝见识过,但如果要去掉寻新鲜的胃口,说只能够取一人共度余生,我一定留住何解语。这就是她的魔力。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这种感觉,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董立飞在走廊里鬼鬼祟祟地偷看解语,我就恍然大悟了。”那时他已洞察到清风和解语的关系并不如同学们的传闻,清风对解语没有意思,唯一让他感到危机感的就是董立飞。欧阳彬是高中才进耀东的,他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含着金钥匙出世,他见证着家里由穷变富的过程。进了耀东,比起那些富三代、富四代的贵族,他绝对是毫不含糊的暴发户,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尤其在这种世俗等级的影响下,欧阳彬虽然嘴上不服董立飞,但是心里还是承认那人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甚至比他更有智慧。故当他发现董立飞也暗恋解语时,他就知道,他对解语的感觉并不是幻觉。
宋清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出一声。他想,到底什么是爱?他对解语,是爱恋吗?
“欧阳,你看得比我清楚,你觉得我爱她吗?她正一步步离我远去,我只知道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何解语,所以时常感到深深的恐惧。 如果我爱她,那蕙兰呢?我爱蕙兰啊!欧阳,我也搞不懂了!”
“我懂,”欧阳彬冷哼一声,桃花眼里是比刀子还要尖锐的凌厉,他冷冷道:“不就是花心么!”
宋清风犹遭雷击,脑子里除了欧阳的一句训斥,再无他想,更别说任何反驳。
“真是可笑!当初你还义正词严地喝止我!其实你宋清风跟我还不是一样!”欧阳彬怒极而起,在房里来回踱步,不时怒视颓然地摊在沙发上的宋清风。他咬咬牙,沉声道:“宋清风,别再拿什么十五六年的感情说事儿,现在是你多情,你欠了她。什么放得下放不下,通通狗屁!你给我好好得藏在心里!你身强力壮的一个大男人,把她一个柔软女子折磨成那样!”他一掌击在沙发上,声音之响还不足以宣泄他的盛怒,不再多虑,欧阳彬把解语如何残忍地扼杀自己的感情,到失控去跟他表白,间接因他受伤,后他去探望的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等统统事情都告诉他。
“亏你还一脸无辜,实在无耻!”欧阳彬瞪着他,若不是怕解语又要花心思在他身上,他此刻已痛打清风一顿。
从前只当自己没错,还自以为伟大地愿意牺牲自己的爱情以满足解语,原来,他确实有罪。宋清风喃喃道:“那我欠她的,可怎么还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