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明快消隐忧 清风终沦陷

一觉睡醒，李蕙兰只觉脸上粘粘的，眼睛酸酸的，想不到她可以为一个男生流那么多泪。她起床去洗了个脸，对着镜子展开一抹苦笑。发泄过后，她想了很多。她和清风之间，虽然是清风先投入，却是她最快沉沦，她自以为她自我保护得够好，但看来她似乎也无法逃脱那个所有女孩子都有的弱点。伤心固然伤心，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来责怪清风爱她爱得不够深。察觉到真相后，她已无意再强迫清风去证明他有多爱她，如果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跟清风吵得心生间隙，反而得不偿失。

“如果你以为对我只是一时迷恋，那你就一定是错的。”李蕙兰按摩着酸涩的眼部肌肉，对着镜子轻声说。看着眼眶粉红楚楚可怜的自己，她笑了，又喃喃自语道：“清风你还不知道，漂亮的女孩子心底都是骄傲的，你竟然在我面前把另一个女孩子说得那么重要，早晚我要让你了解我李蕙兰到底有多好，多有手段——俘虏你的心。”

出门前准备妥当，她才想起要开手机。手机上显示两个来自清风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我想见你。对不起，让你流泪是我的罪过。我不会放手的，我明天还会找你，即使你的气还未消。”

李蕙兰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心想就算何解语现在有多重要，清风的心里已经有她。她看了看时间，回了一条短信给他：

“那你来送我上班？可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不到一分钟，他便回复道：“我在你楼下，*用的鞭子都备好了。”

李蕙兰见到他时，他笑嘻嘻地捧着一大束白百合，还围上情人节时她送的围巾，真是会讨喜。她板着脸摊开手掌问他：“鞭子呢？”宋清风把花塞到她手里，“真的？那么重口味？”李蕙兰白了他一眼道：“耍赖皮，没诚意。”她才不会跟他较真，她打算用不可思议的无法解释的宽容和谅解去溺死宋清风。

上了车后，她便问：“你怎么在我家楼下？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怕你不理我嘛，我不喜欢冷战，所以先做好埋伏，围追堵截也要跟你说上话。”

“哦。”李蕙兰看不出有多感动，只是故意扯了扯嘴角意表鼓励。宋清风不免有点尴尬，吩咐王司机开车，又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蕙兰的神情。她只是低头凝视着花，仿佛心不在焉。车内一阵沉静之后，李蕙兰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冷淡，抬头冲宋清风甜笑了一下，说：“花很漂亮，谢谢！”说完却把花放到了一边。宋清风微张着唇，惊讶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轻声地说：“啊，不客气。”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宋清风不自然地扭头不再看她。上车前她尚算亲近，可现在已无法听到她的真心话，她忽冷忽热的，这让宋清风升起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蕙兰宛如橱窗里的美人，给你个空洞的笑脸，而又不与你亲近。用北方的一句话说，就是臊着你。

宋清风心里嘀咕着：“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啊，蕙兰生气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蕙兰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宋清风惊讶地回头看她，而她依然凝视着窗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得她主动了一下，他忍不住问：“怎么了？”等了一会儿，她仍无回答。宋清风颔首看了一下她没怎么用力的手，失望地叹了口气。却在这时，她倒向他那边，靠着他的肩膀，双手搂着他的手臂。宋清风被她这毫无预料的一下弄得受宠若惊，连呼吸也变轻变缓起来。

“我记得靠着你蛮舒服的。”李蕙兰柔声道：“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可是让我假装高兴……我又觉得委屈，疲惫，所以我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回应你才是妥当。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想了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当然了，你可以告诉我自己的真实想法。”宋清风叹了叹，让她受委屈他也不好受。“有矛盾我们就要化解它。除了肩膀靠着舒服，我宋清风还有很多好处的，所以蕙兰，不要轻易想要离开我。像昨天那样突然跑开，老实说，我有害怕的感觉。你害我担忧了一晚上哦。”说着他冲她调皮地一笑。

李蕙兰佯怒地推开他凑近来的俊脸，说：“宋清风，你这招用多了就不好使了，你以为我每回都吃你这一套么？”

“好姐姐，不要这么无情嘛！”

话虽如此，李蕙兰还是挨着他说：“你围着的那条围巾是我花了一个星期织的，昨晚我想，如果就这样失去你这个男朋友，我的心意岂不白费了？所以，我以后会尽量理解你。”

宋清风真想不到她会这样努力，“当真？这次不会骗我？”

李蕙兰挑眉，瞪了他一会儿，然后了然地笑了，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

“不会吧？这么了解我？”宋清风心想，又惊又喜。他清咳一下，勉强收敛自己的得意忘形，说：“昨天你不是……哭了吗，我没办法说完。我不想解语再花心思在我这里，如果我有个女朋友的话，她那边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所以你追我不是单纯地因为喜欢我？呵，原来是抱着任务的，难怪！难怪……”李蕙兰觉得有什么噎在喉咙，以致于无法把话说下去。

蕙兰待他一直真诚真意，这更令宋清风觉得更加愧疚。他急道：“我知道我刚开始做的不好，但你我都不能就此否认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是越来越喜欢。你得想想我为什么坚持要向你交代清楚！”

“清风，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要一点时间去相信你。”李蕙兰早就怀疑老天爷不会莫名其妙的待她如此好，她要克服的东西还有很多。

“蕙兰，你不必说服自己一定要信我，我也知道我并不满足你的期待。你只需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力——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李蕙兰与宋清风对视很久，她莞尔一笑，“是真情。”见清风松了口气，她又说：“但是并不纯粹，清风，你可知道自己开了一个坏头？”

“对不起。”

“而且这两天你一直在挑战我的极限。”

“对不起。”

“是不是意图为以后的偷吃做好准备？”

“对……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李蕙兰又挂上一副了然的笑容，宋清风小心地揣摩她的态度。

“唉！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不跟你计较，尽量谅解你啰！不过别太得意，你的便宜可不是白得的，宋清风从现在起你得记住记好了，你，宋清风，欠我李蕙兰了，欠我一屁股情债，是要还的。”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稍稍侧过脸对着他，那双小鹿班比般的大眼里藏着戏谑，那红艳的樱桃小嘴说话的口气去极其认真。宋清风愣愣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她的一字一句似乎要永远印在他的心上一般，他忽然有一种始料不及的不妙的感觉，于是他强作镇定地笑道：“你怎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可思议呢？我有充分正当的理由怀疑你……你勾引我？”

李蕙兰哧地笑起来，玉指推了一下宋清风的太阳穴，骂道：“超前老年痴呆呀你！”旋即又捏着他拥有刚毅线条的下巴把他拉近，轻轻地说：“我有这个必要吗？你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啦。”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扬，宋清风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有多快，不妙的感觉就要把他的胸腔撑开了。他拉开她的手指，身体往侧退了退，愤怒地说：“太卑鄙了！真是太卑鄙了！你不可能对我宽容到这种地步，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人？趁我着感激感动，又对我这样……你以为我第一次谈恋爱我就不懂？我悟性可高了，李蕙兰，你分明就是——”李蕙兰被他说得心虚，这家伙怎么把这些事都摊开来说，怎么这么二呢！她急红了脸，转而气道：“什么跟什么！你懂，我可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好色，想太多有的没的。”

两人都是面红耳赤的，这个问题若争论下去就太滑稽了，于是寂静中气氛变得既尴尬又紧张。

车终于到了她工作的地方时，她偷看了宋清风一眼，果然，她就知道他在一边回味一边偷笑！她说：“我原谅你，不是因为我软弱或者自卑，你一定要明白这点。”宋清风把身子倾向她的座位，恋恋不舍地看她移到车外，嬉笑道：“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太帅太可爱了！”“才不是！”李蕙兰皱着眼睛鼻子，龇牙咧嘴不顾形象地冲他扮了一个鬼脸，说：“因为我相信我自己。我信自己的魅力，信自己的眼光。我早晚会见到何解语的，你把她说得那么好，若是真的，说不定我会喜欢她多于喜欢你，你这坏家伙。”

宋清风盯着她的背影，心想：“相信你的眼光？还不是说明我太帅太可爱了？明明就是发现你自己陷进去了，还死不承认，死要面子。就算你喜欢解语解语也不会看上你的，啊！难怪你这么喜欢百合，其实大爷我最讨厌百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