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别墅
昨晚家里的宝马豪华车来接何解语,欧阳想陪她,她居然还能好好地跟他道别,完美得像个上了发条的娃娃。
回到华龙,趴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脑子只有一片空白,似乎想什么都不灵光。但是,眼泪却不停地流,一发不可收拾。
醒过来时已是正午,何解语的眼睛涩得几乎睁不开。她本以为清风哭一晚上只因他的孩子心性,原来,伤心至极时,真的可以哭上一夜。何解语打开房门,慢悠悠地走上三楼琴房。她在琴前坐下,手指摸到琴键,弹奏起萧邦的作品第9号之一
站在琴房外的白杏既着急又无可奈何,她不敢进去打扰何解语,要是自己能早点喊住她就好了,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何解语在琴房一直待到了傍晚。当她从里面出来时,白杏兴奋地问她:“你终于出来啦,是不是饿了?”何解语道:“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去洗澡,然后睡觉。”
何解语洗完澡时,看到白杏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杏还是忍不住问:“现在你饿了吗?你如果不吃饭,我会很担心你的。”何解语笑道:“我真的想休息了,你给我一杯牛奶吧。”何解语躺回床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病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白杏很快为她端上一杯牛奶,还有一些何解语平时吃的黑巧克力。一周不见,何解语憔悴了许多,这令白杏十分担忧。何解语望见巧克力,微微一笑,难道连白杏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么?她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笑道:“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白杏笑道:“你是不是在外面都没照顾好自己?昨晚跟你讲什么你都不应。”何解语沉默了一阵,又勉强挂上笑脸,说:“你知道‘非人世’的感觉吧,弹琴,在那个‘非人世’的世界里,总比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感情要好。”白杏听到心惊,急道:“非人世?解语你——”何解语莞尔一笑,道:“原来你不知道,清风就懂,他总是……”她只说到一半,把杯子推还给白杏,说:“你出去罢!”白杏把食物放在床边,才掩上房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压抑的哭泣声,她也不禁叹息起来。
到了晚上九点多,白杏终于见到何解语下楼来。她穿着布满蓝白花卉的无袖过膝连衣裙,白色平底鞋。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闪闪发亮的手链。黑发飘飘不做修饰,只把会遮到脸颊的两边发丝都夹在耳后。脸上化了清新粉嫩的妆,嘴唇显浅的橙红色,使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白杏眼前一亮,她也才刚满十八,可何解语看起来比她还年轻,分明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某商场外
宋清风刚送李蕙兰上车,转身便看到何解语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他俯下身对车里的蕙兰笑了笑,才对解语笑道:“嗨。”何解语走近了一步,忧郁地凝望宋清风。宋清风的眼神开始退缩,而何解语似乎有所感应般低下头去,双手叠在身前,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她宽松的花裙子在他的眼底微微飘晃着,他的心为之动了动,暗道,她看起来真可爱。
“好哥哥,”何解语忽然抬头笑道:“我饿了。”
“那我们——”宋清风本想带她去吃夜宵,想起蕙兰,只好为难地说:“解语,我在陪蕙兰呢。”
何解语愣了愣,这才望了车里的李蕙兰一眼,窘迫地又低下头,道:“噢,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那……我们要在街边说话吗?”
宋清风说:“解语,昨晚……对不起。”
何解语轻笑了一下,道:“清风,我没想过你真的会不来。原来现在你心里,陪女友看演唱会比挽救我们的关系更重要,我很失望。”
“我没想到那么多。”
“那是因为你变了,我很伤心。”
“解语,我不想蕙兰伤心,我错了吗?你忘了,是你要求我不要对你好的。”
“我后悔了!”何解语激动地喊了一声,但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争吵,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调,说:“我反悔了不行吗?你,你不怕我伤心吗?清风,我不逞强了,我好想你。以前我老是没收你的玩具,嫌你话多,嫌你烦,有时还嫌你丢脸,可是你真的离开我了,我又觉得不习惯。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打压你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她痴痴的哀求只令他更加心酸,更加内疚。他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懂不懂,我们不能回到从前那样了,我们那么亲密,对你、对我、对蕙兰都是伤害。”何解语又走近他一边,喃喃道:“清风,你在说什么?”她牵起他的一只手,哽咽着问:“清风,我们之间,真的只有我爱你,只有我想念你吗?这不公平。”说罢,她投入他的怀里,说:“我真的好想你呀!”宋清风抵在车身上,喜悦、感动、悲伤、无奈,百感交集,狠下心来推开她,忍住逼到眼眶的泪水,佯怒道:“你别这样,没看到我女朋友在里面吗?”被推开的何解语又愣了愣,红着双眼看车厢里的李蕙兰,原来有人一直在看他们。何解语向她点点头,挤出一个比哭更令人心碎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
不等李蕙兰回答,也不再看宋清风的表情,何解语慢慢地走了。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五光十色的夜景让她的身影变得不真切,一晃眼,宋清风便看不到她了。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希望她早点想通。
何解语总觉得背后有轻蔑的目光和嘲讽的笑声在紧紧地跟着她,为了摆脱这些耻辱,她跑了起来,可仍有笑声在她的耳边跳舞,于是她加快了速度,连一只浅口的鞋子掉了也犹如未觉。就在这时,几个人个人在何解语的面前跑过,飞快地跑进了街边的一条巷子里,其中一人还撞倒了奔跑中的她。何解语跌坐在地上,毫不知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神时,她发现街道两旁既不是商场也不是什么大厦,都是些化妆品店、日用商品店、五金铺等等小的店铺,而且半数都已关门了。刚好摔在巷口的何解语,听见旁边的巷子里传出几声怒骂。巷子只有十多米深,而且是死胡同。有楼宇的遮挡,街灯的灯光只能照亮半条小巷,何解语无法看清巷子尽头的几个黑影。她猜里头应该是有混混在打架,这时候也没什么路人,她不禁害怕了。何解语这一跤摔得不轻,晃悠地爬起来时,里面又传出一阵嘶叫。被追打的少年试图突围,但还未能逃出巷子又被围住了。
这下何解语能看清楚些了,她看到一个男孩手握破了的啤酒瓶,背靠墙壁,被两个年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围住。他们狰狞地笑着,少年不时挥动啤酒瓶,他们也不敢轻易逼近他。何解语十分紧张,可旁边的店铺关了门,她的手机、包包又都留在私家车上。
“小兔崽子敢在我们面前这么狂?欠打是吧!”
少年冷哼一声,说:“你们找我要钱,跪下来求我,我倒能施舍些给你们。死、穷、鬼!”
男子气得脖子上的青筋也迸出了,咬牙切齿地说:“看你模样倒不错,看我不扒下你的裤子……”
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一阵暴怒在何解语体内炸开,一股热血冲上了她的脑袋。她走进巷子,怯怯懦懦地问:“你们想要钱是么?能不能放了他,我这里有条钻石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