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如此青梅竹马
“又不喜欢?”宋清风朝她笑,见她半湿的长发,便扭头对司机说:“王叔叔,把冷气调高点。”何解语“嗯”地应了声,倒不见一分被董立飞垂青的得意神色。宋清风撇了撇嘴说:“你这样把拒绝养成习惯的话,将来会嫁不出去的。”何解语抹头发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无奈,对于宋清风的装糊涂,她已经气不起来了。宋清风看她都懒得理他,心想这妮子怎么这么固执呢,又说:“我跟董立飞接触得不多,至少表面上看他还是完美的,一般女孩子不可能不喜欢他的啊……解语你是不是有点问题,其实,我很开明的。”何解语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啰嗦!”
他真的不吃醋?
宋清风自讨没趣,摆摆手笑道:“我才多问一句你就生气,平时你管我我也没嫌你烦啊。眼神是杀不死人的,你再瞪也没有用。”
何解语说:“毕业派对上记得帮我,我不想对着他。”宋清风马上抗议道:“不干,你又不真是我女朋友,老让我做这种事情,我得多亏呀!到现在我连初吻都送不出去,我都没脸告诉欧阳。”何解语一听,火气蹭蹭地窜,道:“宋清风,你亏哪了?难道你就没利用过我?”面对女孩子的告白和各种礼物,宋清风总是装作一副畏然的样子说:“这不好吧?要是被发现我就死定了。”言下之意是他身边还有个醋坛子呢,结果啥都没收,当然也就不负什么情债,合了他意。至于能让宋清风畏惧三分的醋坛,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同级的级花何解语,这本该是让所有女孩子都羡慕的事情,只是——
“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不明说!拿我做挡箭牌!”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当第三者的,这样后续麻烦会少很多。你看,咱俩都那么熟了……”
怎么能让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女孩做他的挂名女友,多恶劣的行径!
何解语眯起眼睛看他,眼里透出的阴森教宋清风寒毛都竖起。他双手举起挡在两人之间,警示何解语不要再靠近他。宋清风的“合理解释”真把何解语给气着了,她被他一闹,方才由董立飞造成的一番郁结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何解语冷冷地问:“哼,自打嘴巴。那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帮!帮!好姐姐,你先坐好!”宋清风呵呵地讨笑着,眼珠子一转,又小声地说:“就是有个条件……”
话音未落一阵锤子雨点似的打在宋清风身上。何解语气极:“臭小子,敢跟我谈条件,你不帮也得帮!”
宋清风转过身背对着她,大叫:“哇!你怎么下重手!等,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解语,你是淑女啊,是级花啊,形象!注意形象!你怎么能……喂,不许掐我腰!”
何解语道:“王叔叔又不是外人。谁让你背肌那么厚,打你把我手都打疼了。你这人!臭小子!怎么还我清誉!”
“哈!关于挡箭牌,咱俩彼此彼此!”
“打死你!”
“救命啊,有人谋杀亲夫啊!”
粉拳戛然而止,何解语瞪他,红着个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哼,没力气了吧?”宋清风脸上闪过得意之色,趁何解语愣住之际转身反扑,抓住她两手腕笑道:“傻瓜,平时哥哥我都让着你呢,还真以为自己那么厉害?”
何解语银牙一咬,大喊:“宋清风你欺负我,王叔叔给我作证,我要告阿姨去!”
宋清风吓得赶紧松手,偷瞄了下抿嘴笑的司机,坐好。
私家司机实在太过亲切,就像空气一样,你习惯了他的存在,他则不知不觉中掌握你的小秘密。
“窝囊啊窝囊啊,我堂堂宋清风怎么会败在她手里!”宋清风这样想着,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是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还我游戏机?”于是,何解语更加有恃无恐地在宋清风的腰上,大腿和胳膊上宣泄了多年的积怨,直到车子停在云上大酒店,才解恨地说:“明天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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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宋清风家
宋清风的父亲宋国生在高考完才从外省出差回来。何解语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宋国生的军外套,笑道:“宋叔叔回来啦,累不累?”宋清风一见父亲回来了,本来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他咕噜的爬起来,说:“爸。”宋国生问:“昨天你们考得怎么样?”宋清风心里头嘀咕:“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还说不在乎”,却扬起脸笑道:“很好。”宋国生看着儿子胜券在握的得意神情,笑道:“就怕你丢我的脸!”何解语端来热茶,轻轻地说:“烫的。”宋国生提起杯子,袅袅的热气拂过他的眼皮,茶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他是个军人,也是个铁人,越忙碌就越精神,只有回到家,这会儿,才感觉到一丝疲倦,疲倦却又那么惬意。对何解语这丫头真是越看越顺眼,宋国生对她不禁爽朗大笑道:“好,好!解语,你真是比我亲儿子还要好!”宋清风倚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不满地说:“爸,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腻不腻啊!”
一场车祸令何解语在上幼儿园时就没了父母,同时她叔叔也失了踪,于是大家都猜测是她叔叔害了她的父母。无论如何,何解语家里只剩她和何胜这爷孙俩了。那时,何解语在幼儿园认识了宋清风,成了死党,从此天天往他家跑。何解语长的漂亮又乖巧聪明,不论上哪家家门都受长辈们喜爱,再加上差不多二十年的感情,她在宋家得到的宠爱有时连宋清风都忍不住嫉妒。
这时,宋清风的母亲张淑芬招呼他们到饭厅吃炖品。宋清风闻着味儿就不愿意,道:“妈,都考完试了怎么还吃这种东西!”何解语也皱起鼻子说:“阿姨,我可不可以不喝?”张淑芬对着何解语笑道:“还不是你爷爷送的补品太多,吃不完得浪费。”何解语说:“那些参可以放着,不急。”宋国生闻言,快步走到厨房扫了两眼。保姆正在收拾着,敞开的柜子和其他空余的地方都摆满了暗红或鲜红的礼盒,各种干货和药材的味道混合着扑鼻而来。张淑芬在饭厅喊:“国生你进去干嘛,这两天忙的都没空收拾,你别添乱!”
不一会儿就见宋国生板着个脸走出来,说:“考个试还用的着这么隆重?淑芬,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孩子们,尤其是宋清风,就该粗养!多大了还这么娇气,以后顶个屁用!”
张淑芬笑意全无,说:“好哇,我花一下午炖了补品来伺候你们,还个个都嫌东嫌西是吧?那好,我这就把它给倒掉!全都倒掉!”
“妈!”
“阿姨!”
何解语忙挽住张淑芬的手,笑道:“阿姨,您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呢?错在解语和清风身上,您自己要是气坏了多不划算。”
宋清风走到张淑芬身后,一边按着她的肩膀,一边笑呵呵地说:“吃,您手艺这么棒,就是炖了盅毒药我也要吃!以前一直夸您,现在都怕您骄傲了才想要打击一下您啊!”
张淑芬脸色缓了缓,冲宋国生说:“你一年回来有几回?不知道孩子们读书有多辛苦,一张嘴净会说风凉话。”
宋国生转而看儿子,那宋清风在张淑芬身后朝他挤眉弄眼,他冷哼一声道:“考不上d大就跟我进部队,好男儿黄沙旱土照样顶天立地。”
张淑芬一听几乎晕了过去,哭道:“宋国生你竟然还提这事!整天部队部队,那部队夺了我丈夫,如今还想抢我儿子么?”
宋清风对自己的父亲简直无语,三言两语就把家里变成战场,还是,他到底把什么是家给忘了?宋清风揉着张淑芬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我成绩好着呢,不信您问解语。再说了,部队里又不是没饭吃,饿不死您的儿子。”
何解语想了想,蹙眉轻解,微笑说:“宋叔叔是个坚定的人,他若有这打算,早在两年前就把清风送走了,何必在耀东再呆两年?宋叔叔不过是吓唬吓唬清风而已,我猜的对吧,宋叔叔?其实清风已经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坏蛋了,真的,解语保证。”
这下宋国生无语,无奈解语实在太心细。他曾说过愿为国家奉献一切,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再则也对不起淑芬。既然解语都搭好台阶了,干脆——
张淑芬怒气未消,说:“国生,孩子们在我就不骂你,不过你怎么连我也吓唬,太过分了!”
趁母亲走开,宋清风坐到父亲的身边,小声地说:“更年期的女人很可怕吧?您得让着点。再说‘欺人不欺女人’可是您教我的。以后您对我有要求别当我妈面说,找个机会再告诉我。”
宋国生看着宋清风,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道:“好!儿子,以后要走什么路,你自己决定。”
何解语那边安慰完张淑芬,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宋国生满意的笑容,心生凉意,步履沉重地走到两人身边。两人谈得正融洽,只见解语面容染上几分悲伤,正觉得奇怪。
她低头凝视宋清风,眼神极其认真,说:“清风,好男儿应当建功立业,解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