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笙愣了一下,瞪着眼睛愣在原地,一只手指着自己,有点难以置信。
燕九五一看她的反应,笑嘻嘻的对她招了招手:“对对对,就是你。他俩都欺负我,你陪我喝好不好?”
三笙不知该如何,将目光投向了燕三郎。
微不可见的,燕三郎点头又是摇头,也不知是何意思。
可燕九五看着三笙的样子,自认为把三笙那样子当做了不愿意,复而又都起了嘴。
三笙看着,心里知晓燕九五是皇帝,怕燕九五迁怒于燕三郎,终是走了过去。
她声音沙哑,开口,燕九五便惊住了。
三笙说:“启禀陛下,小女子嗓子不好,不宜喝酒。”
燕九五却只是看着她,许久,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无姓,名三笙。”
燕九五皱起了眉:“那,那你的嗓子……”
可他不曾把话说完,便招手把魏德胜叫了过来。他说;“去,把大医院里最好的太医叫来。”
三笙有一瞬怔愣。
而燕三郎看了一眼三笙,连忙拱手道:“陛下,我已叫过大夫为三笙姑娘医治过,都束手无策,想必就不用麻烦陛下去请太医了。”
燕九五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民间的大夫能跟朕宫里的太医比吗?”
燕三郎被说的哑口无言。
莫愁卿看着,也不知该如何插话,最终选择了沉默。
三笙却连忙跪在了地上:“陛下,小女子天生貌丑,嗓子也是幼时落下的病根,已无药可医,陛下还是收回成命,否则,小女子不好保证,会不会伤了陛下。”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没人会想得到,如三笙这般区区一介女子,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燕三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燕九五则眯着眼,脸色阴沉的看着三笙,许久,裂开了嘴角:“也罢也罢,即是姑娘不愿意朕便不多强求,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一直到宴席结束,气氛都诡异非常,也不知为何,燕三郎与莫愁卿变得小心起来。
末了,天色渐暗。
燕九五许是喝多了,把三笙当做了他的娘亲,揪着三笙的袖子,撒起了娇:“母后,儿臣想看您跳舞。”
三笙有些无奈。
只听燕三郎说:“陛下,陛下。你喝多了,让魏公公送您回去休息好不好?”
燕九五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不要!儿臣要看母后跳舞,母后以前经常跳舞给儿臣看的,可是自从被父王打进冷宫之后,母后就不再对儿臣好了。母后,儿臣想看你跳舞,想……”
燕三郎亦是叹了口气:“三笙,委屈你一下,可好?”
三笙对上了他的视线,心里乱哄哄一片,终究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只听箫起琴奏,三笙旋身而转,一身素衣,犹如幽冥地界里盛开的曼珠沙华,身姿曼妙,一下子,便勾住了在场众人的眼球。
燕九五看呆了,燕三郎更是愣着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三笙,视线渐渐恍惚,一转眼,三笙在他眼中,便变成了屠歌。
一舞尽,燕三郎才回过了神。
“献丑了。”三笙行礼,沙哑着声音道。
燕九五亦是被拉回了思绪,酒已经醒了大半:“此舞,惊世绝伦,甚妙!”
三笙道谢,看向了燕三郎。
燕三郎亦是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眶已经湿了,唇瓣微动,虽没出声,但三笙看清楚了,他唤了自
己一声阿屠。
三笙慌忙别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他,借口出恭离开。
燕九五却傻傻的笑了:“三郎,她跳的舞,真的跟母后跳的很像。”
燕三郎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轻轻问了一句:“陛下,喜欢吗?”
“嗯嗯!”燕九五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拉住了燕三郎的衣袖,又道:“三郎,把她留在宫里,可好?”
燕九五明显感觉到燕三郎身体一僵,慢慢松开了手,眼神渐渐变暗了。
燕三郎看着,想起了当年,他八岁,燕九五的母亲颜皇后被染贵妃诬陷,被先帝打入冷宫,那时候燕九五才五岁,没有母亲护着,被染贵妃处处欺压,只有他愿意护着他,他亦知道,燕九五对自己母亲的思念。
他不忍,毕竟是燕九五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三笙那舞,怕是也勾起了燕九五对她母亲的情。
燕三郎犹豫了,那一舞,他似乎看见了屠歌,可是九五他……
终究,燕三郎浅浅勾起了嘴角:“陛下,三笙本是愁川舞楼中的舞女,因于我有救命之恩,
我才帮她赎了身,让她跟着我。既然陛下想将她留在宫中,那便将她留下好了。”
燕九五瞬间换上了笑容,紧紧抓住了燕三郎的手臂:“真,真的吗?”
“自然,我何时骗过陛下?”
燕九五乐呵呵的咧着嘴角,突然,他皱起了眉:“万一,万一三笙姑娘不愿意怎么办?”
燕三郎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后说:“不会的,我去与她说说,陛下回等臣。”
“好。”
燕三郎看着燕九五蹦跶着离开,一转身,神色黯然。
莫愁卿皱眉看着他,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你这是何必呢?”
“不,你不懂。”燕三郎抬眸伤情的看着莫愁卿,又说:“陛下念及颜皇后,或许把三笙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莫愁卿叹了口气:“凡事只要涉及陛下,你就从不会考虑自己,若是长久,恐会对你不利。”
燕三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利与不利之说。这亦是先帝遗旨。你不知,先帝驾崩之前,曾召我进宫,先帝告诉我,他知颜皇后是被冤枉的,可当时迫于事态,只好将颜皇后打入冷宫,不曾想,颜皇后心灰意冷,不过半月,便自缢于冷宫之中,先帝自知对不起陛下,便让我时时护着他。”
“也罢。我虽不知其中因果,但我也在此奉劝你一句,凡事,也为自己留条后路,日后,终会有用的。”
燕三郎亦是叹气:“后路?罢了吧。已是前尘往事,过了便过了。我们身为臣子,也无权多问。”
说完,转身往三笙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