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愁卿回去后,想着想着,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几经思虑之下,让人备马,去了定边侯府。
这个时候,燕三郎正在院中练剑,一招一式,狠厉非常。
莫愁卿刚进来,燕三郎便指剑攻来,她侧身一躲,旋身后站稳,一拱手,叫道:“侯爷。”
燕三郎这才收了剑,向她走来:“莫将军可是贵客啊,是我寒舍蓬荜生辉。”
莫愁卿浅笑:“侯爷这话,听得末将讽刺得很啊。”
燕三郎亦是浅浅勾起了嘴角,在石桌旁坐下。
“好了,不同你闹了。说说,今日怎的有闲工夫来我这了?”
莫愁卿这才严肃起来:“就前不久,陛下突然召我进宫,一去便问我三笙姑娘,并让我转告你,明日他在宫中设宴,让你务必带着三笙姑娘前去。”
听着这话,燕三郎渐渐沉下了脸色。
恰好此时,三笙端着茶水走来,她远远的便听见了莫愁卿说的话,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放下了茶水。
“见你练剑许久,必定渴了,喝些茶水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燕三郎微微偏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复而对着莫愁卿淡淡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既要我带着她去,那便一起带上吧。”
莫愁卿点头:“你自己做主便好。我只是觉得其中怪怪的,陛下或许听说了庆城一事,对三笙姑娘好奇也不一定。”
燕三郎却不再搭话,端起了茶水浅抿一口,香气入侯,他猛地又想起了墓山屠洞内,屠歌给他沏的茶水。
恰逢此时,暖风扑面而来,带着远方的柳絮盘旋在空中,燕三郎就这么定睛看着,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入夜,夜风微凉。
燕三郎徘徊在三笙屋外,看着三笙屋里的烛光摇曳,抬起的手终究是放了下去。
他自是了解燕九五的,三笙若去,便回不来了。
他也自知自己不能对不起屠歌,可三笙,他也不能将她推入豺狼虎穴之中。
可他又怎会承认,其实他内心深处,已经把三笙当做了屠歌的影子。
燕三郎浅笑,正欲转身离去,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三郎?”三笙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燕三郎顿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眼前突然出现了屠歌的身影,就那么站在那里,轻轻唤了他一声三郎。
他呆了,可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三笙也就那么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燕三郎说话。
可是许久,燕三郎都没有说话,三笙微微低下了头,应是在酝酿吧,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说:“今日,莫将军与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燕三郎浑身一颤,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笙亦是看着他的背影,浅浅笑出了声:“其实也没什么的,陛下要见我,我跟你去便是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燕三郎一句话哽在了嗓子眼儿,转身过去看她,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着,竟看见了她的眼眶泪花闪烁。
他的心似乎疼了那么一下,再度张口,却只叫出了一个名字:“三笙……”
气氛莫名被冻结了,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说不出的诡异。
末了,夜风卷着冷气扑面而来,燕三郎郎转身离去,什么都没有说。
三笙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进了屋。然而也就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慌忙将泪水擦去,哭什么?她也不知道,可是宫斗如猛虎,她亦是知道,此番进宫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日一早。
暖阳初升天际,燕三郎已穿戴好,在门口站了许久,随行的仆人一直在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可他不知在等什么,时不时的看向院内。
他自是希望她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可扭头正打算走的那一瞬间,三笙叫住了他。
燕三郎却什么都没说,扶着三笙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快要抵达宫门之时,燕三郎莫名其妙的对着三笙问了一句:“屠歌,是你么?”
然而话音落尽,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三笙没有看他,淡淡说了一句:“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随后下了马车,如婢女一般在马车旁候着燕三郎。
燕三郎呼吸有些急促,他想知道答案,可是,似乎并不可能,颤抖的双手紧握成拳, 不知道犹豫什么,许久才下了马车。
“嘿!三郎!”燕九五一见他的身影,便蹦跶着跑了过去,并不顾及君臣之分,一手揽上了
他的肩膀,又道:“昨日里我已让愁卿将话带给你了,怎么样,人呢?”
燕三郎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三笙,正欲开口,三笙便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
燕九五看着,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自顾自的说道:“倒是个少有的美人。”随后拉着众人去了御花园。
便如此,歌舞美酒,燕九五与燕三郎莫愁卿两人相谈甚欢,三笙在一旁看着,默默地退往了一边。
她以为,或许这样,她便能安安稳稳的等到宴席结束后跟燕三郎一起回家,不料没过一会,燕九 五突然举起了酒杯。
只听燕九五说:“今日没有外人在此,你我兄弟三人便不用这么拘谨,来,干一个。”
莫愁卿举杯相迎:“陛下年少,少喝酒为妙。”说着便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燕九五尴尬的咳了两声,笑嘻嘻的看向了燕三郎:“嘿嘿,三郎,喝一杯。”
燕三郎亦是举杯:“陛下,愁卿说的不错,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燕九五瞬间沉下了脸色:“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了?就知道欺负我!”
莫愁卿笑了:“陛下,您年纪的确小了一些。”
燕九五嘟起了嘴:“你们,你们……哼,我生气了,不理你们了。”说着扭过了身去,一眼便看见了在角落的三笙。
“哎,你,额,你就是那个庆城百姓口中所说的奇女子对吧?来来来,咱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