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很是尴尬。
燕三郎就那么看着她,许久,才背过身去,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说,起步离去。
三笙亦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一扭头,昏昏睡去。
这般,数日光阴流逝,三笙日日嗜睡。
燕三郎像往常一样,提着饭盒子,一进门就坐在了三笙床边,想着等等,说不定人就醒了,也刚好能吃点东西。
可依旧等了许久,饭菜凉了,连夕阳都已西下,黄昏的余晖照了进来,铺撒在燕三郎身上,莫名看着有些孤寂。
莫愁卿便是这个时候来的,刚进门便看见这幅画面,心里有些苦涩,有些别的情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侯爷,陛下来旨,请你随我一同去前厅接旨。”
燕三郎这才舍得把目光从三笙身上移开,看着,良久,才点头应下:“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说着,帮三笙掖好被角,才提着饭盒子出来。
莫愁卿在门外等他,看着燕三郎这个样子,不由得问:“侯爷,你可是爱上那个叫三笙的姑娘了?”
燕三郎行走的步子一顿,继而说道:“你想多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她自然也就不同了点,谈不上情爱这种东西?”
莫愁卿放慢脚步跟在燕三郎身后,低垂这头,曾经叱咤沙场的莫将军,此时倒走了几分小女子的样子,看着有些委屈。
她又问:“侯爷真的只是拿她当救命恩人吗?”
燕三郎不说话了,走了几步,张着口,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如今疆土还未平定,承蒙陛下信任,我又怎能辜负厚望,在此时谈情说爱?”
“可是,你对三笙姑娘……”
燕三郎连忙打断:“三笙为我受伤,尚未痊愈,又为庆城百姓而伤,我自然有义务照顾她,或许是多了一点别的情意,但我清楚,我该把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愁卿,你就放心吧。”
话语落尽,两人已行至前厅。
只见一士兵双手呈着一道圣旨,见燕三郎,便呈着圣旨上前来,递给了他。
“侯爷,陛下说了,让你整装,同莫将军一道回京。”
燕三郎接过:“现在回去?若是蛮族在发兵攻打庆城,庆城岂不是落入虎口了?”
那士兵笑了一下:“侯爷有所不知,蛮族已上交降书,对我藩国俯首称臣。”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张口大笑,燕三郎送走传旨士兵之后,下令全城欢庆,三日之后,整装回京。
是夜。
燕三郎端着酒碗,听着酒碗与酒碗相碰的声音,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抬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突然想起了莫愁卿问他的问题。
他是不是爱上三笙了?
他,真的只是把三笙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燕三郎亦是在心里这么问自己,又想着当时他回答莫愁卿的话,一声苦笑。
亦或许,是因为那双眸子,让他对三笙格外的照顾一些,甚至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她当成了屠歌。
可屠歌已经死了!
燕三郎这么告诫自己,即使三笙眼眸颇为相像,他也不能对不起屠歌。
这么想着,燕三郎开始大碗大碗的喝酒,绕是他酒量甚好,十几坛下去。也醉的不省人事。
便如此,昏睡了三天。
燕三郎迷迷糊糊醒来时,大军已经上路,他被放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搞得他头疼欲裂。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吼了声停车。
莫愁卿骑在马上,听了声音,调转了马头。
“侯爷,你醒了。”
“愁卿,我睡了几天?”
莫愁卿看了一眼远方,答道:“三日有余。”
燕三郎微微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吩咐下去,休息一下,我去醒醒,前些日子里,酒喝的确实多了一点。”
莫愁卿领命而去。
他一转身,便看见了坐在马上的三笙。
燕三郎愣了一下,无视她,去了别处。
三笙正欲唤他,见他这般,张着口,硬是没出声,只是看着燕三郎的背影,下了马,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远离队伍之后,三笙才开口唤了一声:“燕三郎。”
燕三郎停住了步伐:“何事?”却不曾转过身。
三笙突然有些委屈:“你,是不是生气了?”
燕三郎心底某个地方,似乎疼了一下,只是开口,就变了味。
“你我并非主仆,也非朋友,生气谈不上,所以你无需多虑。”
“你说什么?”
“我看着出庆城不远,你屡次出手相助,三郎再此谢过。只是行军路上艰苦,三笙姑娘还是请回吧,我会派人送你回城。”
三笙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在乎的重点,是燕三郎称呼她为三笙姑娘。
这么的疏远。
她心里一阵苦涩,反问:“你叫我三笙姑娘?”
燕三郎梗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心里有些地方很不是滋味。
可是,突兀兀的,豆大的泪水从三笙眼眶里滚落,浸湿了她遮面的面纱。
燕三郎慌了,声音软了一些。
“罢了,你要跟着,便跟着吧,我只是怕路上艰苦,你又重伤在身,才赶你走的。”
三笙哽咽了几声,擦去眼泪,似乎在恳求:“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我就跟着你,不然,我也不知我还能去何处?”
燕三郎点头算是应下,跟她一起回了队伍,下令继续出发。
后几日无事,到达乐平时,已是傍晚时分。燕三郎命人将三笙安置在自己府中,自己,却在军营一角待了一夜。
莫愁卿就那么陪着他,实在不解,燕三郎为什么这么做。
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问:“侯爷,还记得我在庆城时问你的问题吗?”
燕三郎点了点头。
莫愁卿又问:“你真的把三笙姑娘当做救命恩人吗?”
燕三郎不答,许久,仰面躺在了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的星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她到底是救过我的姓名,也曾立下战功,她一介女子,离开了我,我还真不知道她会怎么生存。就当我好心,给她一个住所,说不定日后,还有别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