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清爽，茄子和豆角都很入味，是素菜特有的味道，就是都熟透了很软和。
“我还是更喜欢脆的，比如山药和四季豆。”崔祈婉拒了第二筷子。
张添耀不理解：“山药我也喜欢粉的，不然不就跟没熟一样？”
“乱讲，生的会有奇怪味道，又不是口感决定的。”
“口感也是决定的一部分。”
“胡说，你吃脆的东西都觉得是生的？莴笋也是？”
旁边曹叔吃着饭看他们斗嘴，偶尔被cue到就笑呵呵的附和。
说不过他的张添耀忽然笑了下，趁他不注意将抓过冰块的手钻进他t恤下摆里。
“张添耀！”
崔祈吓了一跳，被冰的差点弹起来：“幼稚鬼，你要这么玩是吗！”
那小半盘冰块已经水淋淋的，被两个少年人当成攻击对方的武器迅速瓜分，t恤上很快染上湿润痕迹，很难说谁不幼稚。
只有曹叔护着菜：“小心点小心点，别掀了桌——”
饭点上来来去去的人渐渐变多，曹叔拉了半边帘子就先去忙了，帘子后张添耀不依不饶的非要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下，崔祈怕痒，开始招架不住，握着他的手腕要停战。
“现在知道讨饶了？”张添耀笑着，“刚刚嘴皮子不是很厉害——”
崔祈抵住他，玩闹间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压着声音的少爷说：“笑得我头晕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笑起来多好看啊，平时都该多笑笑。”张添耀没退开，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对方，“你脸怎么有点红。”
“笑出来的。”崔祈推他，“坐好。”
张添耀没动，他揽着崔祈的脖子靠近自己，额头抵上去和他相碰。
没有什么高温，反而有点凉，比张添耀自己凉快多了。
是没发烧。
崔祈仍由他靠近，在咫尺间凝视着他：“喂，太近了。”
少爷的眼神带着些意有所指的暗示，张添耀隐约接收到了，却仍没有完全领会，只是顿在原地同他对视着。
最后少爷叹息一声，手指抵住张添耀的额头将他推开：“别做些超出朋友范畴的举动。”
帘子外有熟悉的声音在吵闹，是体育学院那些人来吃凉面，有人问张添耀在不在，曹叔说还在吃饭，待会儿要去仓库打工搬货呢。
客人们在闲聊，市井间的烟火人气隔绝在帘子另一端，隔出来的小桌前两个少年人沉默坐着，心思各异。
“楼下热水器坏了，我叫人来修。”曹叔一边打电话一边问，“张添耀去仓库了？”
崔祈点头。
大概……张添耀有点听得懂吧。
他本来不应该这么说，张添耀一看就不是同性恋，他望着崔祈的眼神有欣赏和好奇，却没有那种具有攻击性或征服欲的冒犯暗示。
这是崔祈在他身边觉得安全的原因之一。
不应该打破这种平和。
“修机师傅得晚上才有空过来，要不你去楼上我住的地方洗澡？”
崔祈回过神拒绝了：“没事，现在天气热，白天冲个冷水澡没关系。”
“万一感冒……”
“不会。”崔祈嫌弃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又困倦急着补觉，随便冲个澡湿着头发就睡了。
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麻灰一片，崔祈不仅头沉，还觉得眼睛睁不开，东西都看不清。
门外隐约有交谈声：
“回来了？今天计了多少件？”
“大件七十多，小件我让给新来的了。”张添耀问，“崔祈呢？”
“还睡着呢，昨晚肯定没睡好。”
窗口有人影的淡淡灰色，崔祈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望着窗，灼热的呼吸喷在枕头上，又四散传递回崔祈身体里，直到凝望的眼睛感到疲惫，他才渐渐闭上眼。
张添耀收回了敲门的手，转头去曹叔店里：“今天没外送单？”
“今天你累成这样了，还外送？”
“闲着也是闲着。”张添耀接水冲了把脸，连头发都顺着撸了一遍，“晚饭你叫一下崔祈，我见他平时爱吃不吃的，估计也没个好习惯。”
曹叔切着菜点头：“那我先给你煮点。”
“不用，我就想吃个凉面，面钱从我工资里扣。”张添耀想了想，“崔祈那份也是……”
“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曹叔抬头看他，“跟我这么生分。”
张添耀微顿，笑了笑：“知道了叔，不说了。”
“我瞧你怎么跟有点心事一样？”曹叔看了好几眼，“平时崔祈在的话，你回来就直奔过去敲门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这一身灰扑扑的，过去就得被轰出来。”
“是这个原因？”曹叔摇头笑，“你不是就喜欢这么在他面前晃。”
张添耀靠在厨房门边，忽然问：“奇怪吗？”
他问：“我对他的喜欢好像可以超过之前接触的所有人，当然是除了家人——就是，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怎么会对一个同性，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的人这么上心，感知得到他的情绪，意识得到他眼神里的光点，甚至对他的身体有着特别的好感，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触碰他。
前所未有。
原本只是找个无聊中的乐子，崔祈是时机正好撞上来的麻烦，还正好是周炎的对立者，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张添耀都无需迟疑就可以决定站在崔祈身边。
但渐渐的，除了保护者的姿态外，他生出了另外的欲念。
那些吸引力和好奇的窥探，是区别于寻常合作关系里的特别。
还未生爱，就因肤浅皮囊而自甘沉沦。
“这奇怪吗？”曹叔笑了笑，抓着毛巾擦手一边问，“男生对女生示好，处处关照上心，可没人觉得奇怪。”
张添耀看他：“我的意思就是……”
“阿耀，你妈妈以前跟我说过一些话，我觉得很对。”曹叔说，“你只需去经历，只需问心无愧，而人心的力量足以告诉你前路如何走。”
“人心的力量？”
曹叔拍了拍张添耀心脏的位置：“这里，有自己的想法的，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劲。”
“……忽然这么有哲理性，还真让人不习惯。”
曹叔举着毛巾作势要揍他，张添耀立马转移话题：“面面面，外送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