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被椅背和身前的人困住，躲也没地方躲，只好屏住呼吸：“……上课的时候有女生坐在旁边，染上的。”
“这得离多近才染得上。”张添耀又闻了下才退开，“不喜欢这个香水味。”
平时又没见他对气味敏感。
回来的穆茄拿着书跟张添耀较劲，对临时抱佛脚的英语盲感到绝望。
“没过四级又不影响我毕业，只是以后想考有点麻烦而已。”越努力越摆烂的张添耀已经打退堂鼓了。
穆茄狠狠皱眉：“这才半天不到你就要放弃？”
“是你说我没天赋，学了也过不了。”
“……我哪有这么说！”
张添耀懒洋洋的仰倒在椅子上：“你的潜台词就是。”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早开始准备。”穆茄气恼，“现在想过的话你得付出更多努力！”
“明明就是你教的一般。”张添耀笑眯眯看着崔祈，“少爷……”
“没空。”崔祈直接拒绝，“我马上有很多考试，还有一个证要考，实习前要把这些事做完。”
张添耀痛苦掩面：“穆茄教我一句，骂都要骂三句，一早上都不知道挨骂多还是学的多。”
“谁让你以前不学。”
“真的不能换你教我？”张添耀搭崔祈回家的时候还在争取，“我们俩的话连图书馆都不用来，在家里就行。”
崔祈没精力应付他，手推着他的脸转回去：“开车。”
回到家的时候曹叔正看着门口一堆面粉发愁。
“可以啊，生意好到要囤这么多面粉了？”
曹叔连连摆手，长叹一声：“订货的时候头昏脑胀的，多写了一个零。”
“那怎么办，退的掉吗？”
“退是退的掉。”曹叔忽然看向张添耀，“阿耀啊，有空吗？”
张添耀笑了下：“知道了，樱花路那边的食品仓库？”
“对对对，就是退回你打工那里。”
崔祈看着张添耀，正要拒绝陪同，对方就将包和外套脱了塞进他怀里。
“四十几包，很快搞定，中午我们正好让曹叔请客。”张添耀凑近他，低声说，“在店里占个好位置，不然等会儿到饭点我们就只能蹲路边吃了。”
已经被安排好的崔祈抱着东西转头和曹叔对视上，面色和善的老板笑眯眯招呼：“进来坐进来坐，中午给你们炒几个菜。”
“……不是面馆吗？”
曹叔笑：“平时我开锅自己煮饭菜。要是开面馆就不吃饭，那我多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崔祈以往明明在这种对话上都不会接腔。
崔祈礼貌性微笑，坐在看得见路口的一桌上安静等着张添耀。
“刚开始知道你和阿耀认识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曹叔给崔祈倒了杯冰水。
夏日里玻璃杯上冒着冷气，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桌上，手指轻轻触碰时，冷意就钻进身体里，平复掉天气带来的燥热。
崔祈点头没有搭腔，只是抚摸着冰水杯子。
“阿耀是个好孩子，孝顺又吃得起苦，和他做朋友不亏的。”曹叔看着崔祈，“不过你应该只是看起来性格内敛，其实和阿耀很像，所以才玩的来。”
不知道为何，崔祈忽然想问：“他家里一直住在这栋楼吗？”
“这栋楼以前是他们家的。”曹叔说，“但就是命苦，爸爸妈妈先后得了病，家底都掏空了，偏偏奶奶年纪又到了，不仅一下子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倒欠着不少钱。”
崔祈隐约猜的出来家境没落，但依然在这短短几句话里感受到那种落差和失去的巨大冲击。
“有事没事，我都希望他帮我打点工，和我一起吃顿饭。”曹叔轻轻叹气，“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多少看得出来一点……他好像没有目标了。”
曹叔说：“幸好这时候交到了朋友。”
“……他的家人是接连去世吗？”
屋外阳光正盛，崔祈却感到隐约的寒凉，听到曹叔回答时，他心脏无可避免的空了一拍。
“是同一天。”曹叔惋惜的摇着头，“命这种东西……”
一天之间失去所有家人。
这样的悲痛打击，却在张添耀身上难以看到痕迹。
张添耀踩着盛阳光芒骑车拐进巷子，t恤上有面粉残留和灰尘留下的痕迹，但他看到崔祈就笑起来，明明灰扑扑的却肆意阳光着，有种从容绚烂的夏花盛放的生命力。
说他是爱里浸泡长大的天使都有人信，虽然是暴力天使。
“你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张添耀揉散崔祈的头发，“被我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迷住了？”
崔祈拍开他的手：“没什么，只是那个英语……不免费。一课时十块钱。”
“……不是吧少爷，我当保镖不仅没工资还得自己贴钱？”
“一码归一码，你接受就成立，不接受就算了。”
张添耀啧了声，拽着崔祈同意了：“那说好，除非我四级过了，不然我考几年这承诺都得有效。”
“加钱就行。”崔祈耸肩，“挂一次就一课时加五块钱。”
“黑心，真的够黑心。”
曹叔的菜正好端出来，他看到张添耀哎哟了一声：“去换衣服，等会儿吃着吃着全是你身上的粉！”
“……哪有那么夸张。”张添耀接过崔祈递来的外套和书包，“得，都嫌弃我呢。”
“等你下来，快点啊。”
崔祈撑着下巴目送他上楼，忽然问曹叔：“有冰块吗？”
张添耀随便冲了个澡，穿着背心大裤衩和拖鞋就下来了。
“热死了。”张添耀坐下就看到了面前的冰块，“谁这么体贴？”
曹叔用下巴点了点崔祈。
“我想喝冰的而已。”
张添耀笑了下，抓了块冰在手里玩，一边喝下去整杯冒着冷气的冰水。
“尝尝家常菜。”曹叔指了指茄子豆角，“阿耀最喜欢夏天吃这个素菜，我还是到这租房了才见他奶奶纯炒茄子豆角，然后尝了下竟然很好吃。”
崔祈的确没试过：“我家保姆倒是会做山药和四季豆一起素炒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