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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正文 第18章 外室

永琰的救护之心显然未能让袁海生彻底感动,他长叹了一口气,仍坚持道:“如我当初所呈无二,是徐氏与我发生口角时自己说出的,并未有外人告密!”

永琰面色渐渐冰冷,袁海生似有不忍,又补充:“这番是微臣连累殿下了,若知她会如此不计分寸,便是一命抵一命,早些打杀了她便是,也不至于将殿下陷入这般境地,是泽洋对不住您啊!”

“对不住我?你可知若是被定罪,轻则罢官流放,重则还将影响全族,你当真想清楚其中利害了吗?”永琰怒其不争,一字一顿道。

白月明感同身受,也在一旁咬着牙替他使劲儿。

可袁海生仍旧不为他所动,哑巴吃秤砣铁了心般回复道:“既是有罪,现下再如何悔不当初也是枉然,泽洋无用,让殿下失望了!”

永琰此行未能得偿所愿,心里失落的很,退出审问室时面色微凉。

白月明见他一副将要放弃的样子,赶紧快步凑到他耳边道:“殿下莫要灰心,小袁大人肯定有所隐瞒,咱们需得再查查先前的口供!”

永琰料定她只是找借口想去私查密档库,便淡淡回道:“白姑娘莫不是忘了,你我昨日之约是相互帮忙,若在下没记错的话,方才姑娘并未帮到分毫,所以交易作罢,我会差人将你安全送回的!”

白月明暗骂这死心眼子倒是挺会过河拆桥,嘴上却只能放下姿态解释道:“殿下莫急,方才我并非一无所获,此案疑点甚大,切不可操之过急!”

“姑娘有何发现,但说无妨!”永琰虽如此说话,态度却甚是敷衍,显然已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

白月明掰着手指头道:“一,听闻小袁夫人家世不显,在京都贵妇中人缘口碑皆属下乘,而钱氏小姐则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最重礼仪规矩,两家虽相交不浅,可小袁夫人若想单独在钱小姐面前挑唆什么,却是不易,她究竟做了什么,钱袁两家讳莫如深,这是咱们最需要查的!二,如殿下所说,小袁大人夫妇不和,京中人尽皆知,他这番出使,能顺理成章的离开恶妻一年半载,按常理论,应该心情极好才是,为何反倒痛下杀手,将自己乃至全族都陷入困境?观他神色,似是对自己所作所为清楚的很,有懊恼有悔恨却无半分对结发之妻的愧意,所以,小袁夫人究竟做了何事,竟能让一直隐忍着不愿休妻的丈夫暴起而杀之?殿前司审到如今,结论还是夫妇口角,殿下您信吗?三,如若此事原由蹊跷,小袁大人是中了圈套,那始作俑者为何要选在此时下手?单单对付袁家的话,趁着小袁大人早些年中榜获封的时候便设局,岂不更加容易?如今小袁大人被封为送亲使,在他身上哪怕发生芝麻点儿小事也会放大数倍,但幕后之人偏偏迎难而上,这是纯心想搅黄和亲,甚至扰乱朝堂,我斗胆猜测,此案犯罪的虽是小袁大人,但最后肯定牵连者甚广,便是累及钱太傅也不可知!”

永琰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沉默须臾后,低声道:“你我所思无差,在下也是担心此案只是个引子,来触发朝堂上不见血光的厮杀,组阁一事关系甚大,倘若当真有心怀不轨之人借力掌控朝政、祸乱朝纲,则大骊危矣……”

口干舌燥的解释了一通,好容易得到认可,白月明立马顺杆儿往上爬:“既然殿下知晓兹事体大,那咱们可得从长计议,不若先去看看卷宗?”

永琰此时也不好再推脱,只无奈道:“如今尚未结案,卷宗内只有尸勘和口供,咱们刚和袁海生面对面也没问出丝毫头绪,难不成还能指望那些?”

“看看也不多余啊!咱们可以先查卷宗,再去袁府一探究竟——”白月明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攥着拳头为永琰鼓劲儿道,“作恶之人尚能不畏艰难,咱们拨乱反正的,麻烦一点儿又如何?”

古话说得好,烈女也怕痴汉缠,永琰最终草草点头。

殿前司的案卷室里尽是秘辛,俗称密档库,便是持手令入内查阅,也必须有司内文吏陪同。

入内后,小吏客客气气的将袁海生涉案卷宗悉数奉上,永琰接过一册,随手将下一册递与白月明,两人皆默不作声的俯首翻阅。

片刻后,永琰干咳了两声,对小吏道:“方才问话费了许多口舌,现下着实有些干渴,劳驾给壶热水润润唇!”

他身为天潢贵胄,待人接物却一贯和蔼可亲,小吏闻言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重重点头道:“是小的疏忽了,庆王殿下请稍后!”

白月明暗暗嗤笑,还是老娘玩剩的这套嘛,看来这殿前司果真只听陛下一人号令,便是皇子在此,也得坑蒙拐骗!

小吏甫一出门,白月明不待永琰号令,便转身朝里间走去,永琰轻哼了一声:“最多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你且抓紧!”

可数息之间,白月明便又扭头回来了,永琰奇道:“便是能一目十行,也不会如此迅速吧?”

白月明沮丧道:“完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打草惊蛇了!”

永琰面色一紧,随即朝内里张望了一眼:“怎么了?”

“也不知是圣上的旨意,还是周辰的手段,我上回进来偷看,他们定是察觉了!”白月明愤愤道,“如今里间卷宗全都重新摆放,并佐以代号当目录,便是花上半日,也不一定能找出来,今日且看不得了……”

永琰伸头望去,立面高耸入顶的文案架排放的整整齐齐,并看不出端倪。

“从前案宗是按时间排放,枢密使霍齐当初剿灭前朝余孽时,便上奏称余孽自述十年前便藏身点苍阁,尽受老师教诲,因此上回前来,我首先翻的便是当年卷宗,因为点苍阁招录弟子皆有上书备案的,这才误打误撞看到了昭靖王一案的陈奏。可现在所有案卷已重新排列,我稍稍翻了几本,竟是已用案件代号作引,顺序完全打乱,我也不敢再贸然翻动了……”白月明勉强解释道,一张小脸已完全垮了。

见她这番,永琰下意识安慰:“或许并非是他们察觉,殿前司行事本就诡谲,连守卫都是按时更换的,卷宗定期梳理规整,或许只是制式!你先别急,以后咱们再找机会便是。”

白月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翻起手边供词。

永琰见她心绪不佳,也没再多言。

小吏端着水壶笑眯眯的呈上来,永琰应付着喝了半盏,白月明却是碰也未碰。

说来也怪,仅仅是踏出殿前司大门,便立马让人感到天晴日朗,方才压抑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永琰为避嫌,对白月明道:“请姑娘先委屈一下与车夫并坐,待出了皇城,在下替您安排的车在拐角处,姑娘自行前去便是!”

白月明看着他优雅进入车厢,缓缓关门,撅着嘴问道:“那咱们何时去袁府问话?”

须臾,永琰的声音淡淡飘来:“今日无甚收获,去了袁府也未必能问出来什么,有劳姑娘挂心了,后续之事不敢再劳烦!”

白月明呵呵一笑:“殿下是觉得今日我无甚用处,所以咱们这是一拍两散了?”

永琰仿佛凑近了身子,声音较先前大了些:“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在下绝无不敬之意,只是此案牵连甚广,姑娘若是再深入,恐怕会受其害!”

白月明不屑道:“少打马虎眼了,瞧不上便是瞧不上,我不需你这般客套的。”

永琰一时无语。

白月明又道:“罢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便送殿下一条线索,只求殿下记得我此番好意即可!”

不待永琰回复,她便自顾自说道:“你现下差人去查查永乐坊西街挂在小袁夫人名下那间粮店,想必会有所收获。”

“停车!”永琰突然下令,并命车夫等一众侍从拉开距离,“白姑娘请入内详谈。”他彬彬有礼的开门相迎。

白月明像是料定了他会这般,浅笑了笑,弯腰入内。

她既吃定了永琰,此刻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昔日小袁夫人嫁入袁家,因出身贫寒并无甚嫁妆,还是袁夫人为了给儿媳抬脸,赠了自己娘家的铺子若干。可方才案宗记载,小袁夫人名下四间铺子皆在长安坊,唯永乐坊有间粮铺,过定之日却是七年前。众所周知,小袁大人夫妇不和,长女为成婚次年所出,接而诞下长子,此后便再无子嗣,由此可断,小袁大人与她之间并无男女情爱,便是行敦伦之礼也只为传宗接代,那么,七年前,为何她名下会多了间盈利颇丰的粮铺?”

“她娘家无甚财力,而袁氏当家主母至今仍是袁夫人,她便是想从族中捞钱也无从下手——莫不是泽洋赠与的?”永琰推断是当年袁海生犯了什么桃花债,被夫人拿捏,因为作此猜测。

“卷宗中又载,小袁夫人的弟媳亲口陈述,自姑姐成婚之后不遗余力的贴补娘家,每年所赠钱财都有近二百两白银,长安坊那四间铺子的租金,便大致如此。可永乐坊的粮铺,店面盈实、生意兴隆,仅此一间每年便可纯获利近三百两!”白月明支棱着三根手指,表情夸张的在永琰面前晃了晃。

永琰质疑道:“小袁夫人既为人妇人母,留些私房钱也不意外!”

白月明摇头:“小袁夫人的贴身婢女说,去年她娘家父亲过身,她给了百两白银为操办丧仪,为此还当了族中长辈赐予的头面一副,可见她手头并不宽裕!而且尸勘中明明白白写到,她咽气时浑身上下最值钱的饰品不过是个绞金丝的手钏,这也是个佐证,说明于钱财上,她并未藏私。”

“那粮铺莫非只是挂她之名,她本人却并未知晓?”永琰顺着白月明思路,总算摸清了她想表达什么。

“过定需签字画押,到官府备案,除了袁海生,没人能操办此事!”白月明嘴角噙笑。

“你是说,泽洋偷偷置了间铺子挂在夫人名下,却又将盈利挪为他用,这是为何?”永琰虽猜到了答案,但是显然更迷惑了。

白月明的耐心逐渐被他的天真打败,皱着脸问道:“袁海生赌博吗?狎妓吗?走鸡斗狗吗?”

永琰连连摇头:“不曾不曾,泽洋最重君子之礼,切不会行这些荒唐事!”而后突然想到,白月明似乎于博彩之术分外在行,又懊恼自己嘴巴跑到了脑子前头。

好在白月明倒是并未在意他的言辞无状,只顺着自己思路问道:“他一个成年男人,无任何恶习,却又每年挪了近三百两银子,能干嘛?”

永琰谨守君子之道,于此方面向来不愿大胆猜测,只能顺着话茬问了声:“能干嘛?”

“不是娘子便是小倌,肯定是外面偷偷养了一个呗!”白月明斩钉截铁道。

永琰被小倌二字震得一愣,稍缓了片刻后,无奈道:“你一个云英待嫁的姑娘,怎会对这方面如此精通?”

白月明轻哼一声:“世人皆只知死读些四书五经,面对稍微超出认知之人事物,便唾弃其离经叛道,疏不想是自己见识太少,若是都如我般见多识广,便知人间万象说到底也不过是功名利禄爱恨情仇这八字尔……”

永琰本想规劝她两句的,不料她却一副光荣坦然的模样,且字字珠玑,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讪讪作罢。

片刻后,永琰缓缓道:“小倌绝无可能,若是有外室,那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与泽洋杀妻,又有何关联?”

“殿下怎知无甚关联?”白月明反问。

永琰语塞。

“小袁大人出身世家,又官运亨通,私自采纳外室,于法于理皆是有碍,但他偏偏做了!且在殿前司的严刑拷打中还未透露出分毫——殿下,您觉得这不值得一查吗?”白月明一边说着一边怀念起永现来,谈及男盗女娼这些事儿,庆王果真比他兄弟差远了,全无悟性啊!

“那,咱们先去查粮铺?”永琰试探着问道。

白月明情不自禁的翻了个大白眼:“先去袁府,不寻个蛛丝马迹,就算揪出个外室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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