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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正文 第16章 帮忙

白月明兴高采烈的点头应承。

永琰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有人赞白姑娘惊才绝艳,有人骂白姑娘有辱门风,原先我只觉得是个人立场不同,因此看法也总带有偏颇——可如今与姑娘交谈许久,我竟越发看不透了,你一面与我装痴卖傻、惺惺作态,一面却又每每在关键之处展露才智,这般明目张胆的对我放饵,所图何事?父皇将你囚禁两年而又放出,说明已笃定你与穆先生所作所为全无瓜葛,可你为何还要去查殿前司密档,莫非,你身上还有什么连圣上也未挖出的秘密?!”

白月明被问的一怔,而后耸了耸肩,讪笑道:“跟永现打交道惯了,原就该想到,庆王殿下肯定不吃这招——失算失算呐!”

说罢她站起身,干脆利落的行了礼后便要转身离去。

“姑娘留步!”永琰阻拦道,“先前放姑娘,是作为交易,不再深究和亲之事。现在,既然姑娘身上还有关于穆先生的线索,那便不能这般轻易离开了!”

白月明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的转过脸:“庆王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圣上困了我那么久,我当真交代的干干净净,连述书都是从抓周那日开始写的,确实毫无保留!我是想去看密档,但也只因为好奇而已,您稍稍换位想想,倘若这事儿发生在您身上,越是毫无干系才会越想探知秘密啊,是不是?再说了,要不是那倒霉催的小袁大人犯了事儿,我现下可正在长平侯府试嫁衣呢,所以啊——我就是投机取巧,想搁您这儿随便碰碰运气,能进去看看正好,看不了也没所谓的,绝不强求!”

永琰气定神闲,毫不躲避她的目光,淡淡道:“我不信,本来对你代嫁和亲一事便甚是不解,现在细想,莫非穆先生一案,和后夏皇室也有关联?”

白月明脸色变冷,忽然转了话题:“殿下如此善推断,难道就没猜一猜钱氏小姐究竟因何而亡?”

永琰仿佛早料到她有此招,不慌不忙反问了句:“钱氏只是将将被指婚与我,连纳采之礼都尚未来及准备,确实十分不熟悉,无从揣测,不知白姑娘有何高见?”

白月明嘴角噙笑:“我与钱姑娘也是素不相识,”而后话锋一转,“不过风铃儿我倒是见过,甚是美貌可人,没想到竟然香消玉殒——”

永琰没曾想她会知道风铃儿,由不得眉头微微一簇。

白月明见状笑容更甚,上前一步道:“明明只是府中一个三等仆妇,怕是连王爷平时睡觉朝哪头儿都没见过,可您竟然吭都不吭的便顶下了这一尸两命的屎盆子,敢问殿下,所图何事?”

永琰避而不答,只道:“白姑娘这般手眼通天,只能让在下越发觉得父皇遭蒙蔽,纵虎归山了!”

白月明轻叹一口:“世上最多心浑眼浊之人,笑你贫、骂你娼、恨你有、惧你知——我原以为庆王殿下既能慷慨赠书,想必是与众不同的,看来是我盲目乐观了!皇子们出宫立府,使唤的下人大都是宫中旧人或者皇庄里的世仆,您与寿王建府时间相仿,宗府分人时几乎都是同批挑选的,难免沾亲带故,风铃儿与小六便是三服内的表姐弟,我们买了院子后,她还来送过一回糕点当暖灶,所以我不仅知晓她、见过她,还听闻她意外溺水身亡后,新婚夫婿痛不欲生几乎丢了半条命,然而这一切都与您无关,我也并未刻意打探过您。只是钱小姐突发恶疾去世后,次日京都内便谣言四起,说殿下曾为迎继妃过门溺毙了府中怀孕婢女,这显然有人刻意污蔑,可您居然既不自辩亦不自证,还心甘情愿的接了去刑部历练的圣旨,那时我才开始好奇的,便是再韬光养晦也不会任凭名节折损至此,于是我猜想,从一开始您的目标便是刑部,对吗?”

她洋洋洒洒一通,永琰表情变幻莫测,最终正色问道:“我若是承认了我想去刑部,并且一定要顺理成章、掩人耳目的去,那么姑娘亦会承认对穆先生的案子并非一无所知,反而在静心蛰伏、伺机而动吗?”

白月明哈哈一笑:“殿下此言好荒唐,您的事儿与我不相干,我的事儿也不必告知您,咱们就当互相抓了个把柄,暂且就此别过吧!告辞……”

永琰却又将她拦住:“姑娘且慢,若姑娘当真与旧案有牵连,那便是涉及前朝与后夏的国之大事,我既身为皇子,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白月明一时无计可施,之前一直当他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没想到死缠烂打起来竟与永现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看走眼了!

她索性放弃挣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开大合的往石凳上一坐,道:“那好,便请殿下回禀圣上,再把我抓了就是!”

永琰见她动了真怒,竟忍不住露了笑:“总算是得见白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了,方才一直端着那般矫揉造作的姿态,着实令人难受!”

白月明一斜眼:“话赶话到这儿了,现在你倒是来了闲心调戏我?”

永琰气定神闲:“方才姑娘着急,打断了在下的话,我的意思是——既然姑娘牵涉国事,想必日后定有能用到在下的地方,不若,现在先帮在下一个小忙?”

白月明彻底愣了,这是啥路数?旁人求办事,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罢了,他倒是出手不凡,先一刀剁了头再给人按上,事后还指着脖颈上的疤道这个项链好生漂亮!

这等摆明了欺负人的交易从来都是白月明提议的,如今要被动接受,心态上着实有些受不了,想要扭转局势必须抢占先机,她脑中开始急速运转,将今日遇见永琰后他的一言一语表情动作全回想了一遍,忽而,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小袁夫人被杀与钱氏小姐之死,有关联?”她直视永琰道,面色虽不显,但眼中一片笃定。

大骊皇宫,秋吟殿。

皊妃端坐在案台前,望着打开一半的竹简感慨道:“她这修书的法子,倒与穆先生不甚相同,先生此前最重复原,但凡古籍,皆要尽力保持与原先无异,便是中间有损毁,也是悉数保留——她可当真狂妄,居然敢大言不惭的加注落款,是怕后人不知世间有她白月明吗?”

一旁服侍的掌宫嬷嬷观察她脸色后,壮着胆子答道:“想必姑娘知道此卷是娘娘要的,便费尽心思做了些功课,想要在您面前讨个好!”

皊妃嘴角轻挑,笑容不入眼眸:“是么?她被先生一手养大,目下无尘,能对我高看一眼?凭什么?”

掌宫嬷嬷答不出这句,仓皇跪倒。

好在皊妃也并未真心等她作答,自顾自说道:“自打失了后位,我在他眼中便是弃子了,若非永瑞出事,我本可再竭力一争,可如今,我真是倦了……”

掌宫嬷嬷颤声:“娘娘且要振作啊,庆王殿下也是极好的,虽现下处境艰难,可锋芒毕露也不是好事,像殿下这般韬光养晦,想必日后——”

她提起庆王,皊妃瞬间变了脸色,挥袖扫落案上一干物品,声嘶力竭道:“谁都可以,唯他不行,凭什么?若他能得意,我的永瑞,我惨死的永瑞,又算什么?!”

掌宫嬷嬷见她神似癫狂,飞快的爬到她脚下,温声细语的劝慰道:“娘娘勿怒,且不可左了心思啊!庆王殿下毕竟也是您的骨肉,如今更是您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请您莫因前尘旧事扰乱心智,万一闹到母子离心,吃亏的只能是您啊,娘娘——”

“骨肉?骨血?呵呵呵——”皊妃笑得凄冷狰狞,“若不是他小小年纪便行事张狂,处处想出风头,又怎会累得永瑞和我一般成了弃子,他是拿亲兄长当垫脚石啊,这个畜生!我真真是恨极了他,恨不得剥其筋骨、生啖其血肉!!”她越说越燥,原本艳若桃李的面颊上一片殷红,叫着叫着,却又忍不住哭嚎起来,“永瑞啊,是为娘引狼入室,害了你啊……”

掌宫嬷嬷不敢真的上前捂她口鼻,却又怕她声调太高,被外头听了去,徒增是非,只得僭越着起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娘娘啊,忍住,忍住!咱们忍了这么些年,总不能功亏一篑啊,皇长子打一落地,便是老奴抱在怀中喂养的,娘娘心里苦,老奴最清楚,为了给咱们瑞哥儿报仇,便也是得咬牙再忍下去啊!”

皊妃的哀嚎最终化为呜咽,啜泣声久久不能停歇。

门外的两名宫女俯首立挺,连眼神儿也未飘动半分,似是对内里的骚乱闻所未闻。

弘文帝伫立在秋吟殿门口,却照旧吩咐内侍不许朝内禀告,瞧着殿内稀稀落落的烛光,他眼神晦涩。

虽心知肚明会被拒绝,但贴身内侍官许公公仍制式化的问道:“陛下今夜是否要歇在此处?待奴进殿中安排一二。”

原以为皇帝会像往常一样摇头,接着自行离去,许公公已经准备迈腿了,不想陛下今夜却站的甚稳,不仅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沉思了一下张口问道:

“前阵子入宫的官宦女子,朕不是封了个欣常在吗?朕记得,是赐她住了秋吟副殿,是吧?”

许公公怔了怔,硬着头皮答道:“陛下英明,确实如此!”

弘文帝随意的点点头,风轻云淡道:“行,你去布置一下,今夜朕便歇在欣常在那儿了!”

许公公浑身上下血都凉了,却不得不应,一边往秋吟殿内挪步,一边心里暗暗为自己祈祷——你们两口子冷战十年还则罢了,如今竟上赶着进门来打人家脸,图啥啊?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过个岁月静好嘛?!

掌宫嬷嬷听得下人来报很是纳闷,正犹豫要不要请皊妃重新梳妆侍寝呢,却不想来人接着道了一句:“圣上让皊妃娘娘自行歇着便罢,今夜由欣常在侍奉!”

掌宫嬷嬷直接呆立当场,屏风后的皊妃咬牙切齿道:“好的很,永瑞忌日将近,他竟跑到我宫里来招人侍寝,当真好的很!”

掌宫嬷嬷生怕她震怒之下又要说出什么忤逆之言,连忙挥手让下人退下。却不料转身望去,向来趾高气昂的皊妃如今蜷缩在榻下,一声不吭,泪流满面。

掌宫嬷嬷心疼主子,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口中安抚道:“娘娘与陛下置气这些年,若换成旁人,怕是早已在冷宫自生自灭了!陛下能对娘娘宽容,实是因旧情难忘,便是娘娘不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在一旁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今夜陛下这般行事,想来还是因着庆王殿下,他在朝上被弹劾申斥,娘娘作为生母,理因要被牵连,陛下应该是不忍责罚娘娘,所以才故作此态,既折了娘娘颜面,又未真伤娘娘分毫——这是圣上的一番苦心啊,娘娘可得感恩才是!”

皊妃安静听完了她的话,又像是一句也未曾听进去,只自顾自说着:“芝华,快十年了,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今日吗?”

掌宫嬷嬷不知她所指为何,一时语滞。

“我记得,十年前的今日,夜色甚好,江南也无一丝寒意!”皊妃缓缓道,“当时我们还在船上,他兴致上来了,硬要我抚琴佐酒。后来我同他说,两个儿子虽是得了他的青睐,可我却枯燥寂寞的很,极想要个柔柔糯糯的小娘子养在膝下,他说我体弱,又年岁大了,倒不如等着抱孙!我们就寻思了一众贵女,青阳伯家的大姑娘温婉可人,我们俩都甚是中意,便商量了等回京便给永瑞指婚——谁知,仅仅三日后,京中便快马加鞭传来了永瑞死讯!我的儿啊,如今那伯府娘子已是儿女双全,可我的永瑞却早已化作枯骨!芝华,我不服,不服啊!!!”

掌宫嬷嬷泣不成声,却强撑着劝慰道:“娘娘,事已至此,多思多虑着实伤身,还请您保重,且往前看吧……”

皊妃长吁了一口,狠狠拭去面上泪痕,道:“是啊,往前看,我得撑着给永瑞报仇呢,我还得是我——你去,传我吩咐……”

后面的话皆是细细碎语,掌宫嬷嬷听了稍微一顿,却也没反驳,只俯身告了个礼,便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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