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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地理看历史 第七章 巴山蜀水,天府之国

重庆一带多山,成都一带多水,所以我们把四川盆地称为巴山蜀水。整个四川盆地四面环山,进出极其困难,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今天我们常说,少不入川,因为这里生活好,气候适宜,吃得好,美女又多,年轻人到了这里,就没有斗志。这也就造成了在历史上,四川这个地方的人不好斗。一般穷山恶水才会形成彪悍的民风,像游牧民族,为了口吃的就玩命,自然善战。像江南、四川这种地方,历来都是只要你别来打我、破坏我的生活,我对你那地方也没兴趣。这也是为什么北方的政权总想攻占江南,而南方的政权喜欢偏安一隅的原因。

在很早的时候,成都这个地方有个蜀国,重庆这个地方有个巴国。那还是在战国以前,巴蜀两国和中原地区没什么来往,所以关于它们的历史记载也不多。我们只知道蜀国的第一任领导人是蚕丛氏,因为他是最早养蚕的。还有后来的杜宇,唐诗里经常提到,“望帝春心托杜鹃”中的望帝,就是杜宇,后来化作了杜鹃鸟,“杜鹃啼血”说的也是他。从这些故事里我们知道那时候成都平原上水灾是很严重的,还不是天府之国。至于巴国,曾参与武王伐纣,被周朝封为子爵,和楚国一个等级。在春秋时,楚国在长江上游秭归一带,经常和巴国作战,巴人还打死了一位楚王。但在楚国眼里,巴国总上不了台面,楚国为了挖苦巴人,把楚国的低俗歌曲叫“下里巴人”,高雅歌曲叫“阳春白雪”。

三星堆文物的出土,证明了古蜀国的存在。“蜀”字就像一个头顶长着大眼睛的虫子,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面像,双眼突出眼眶十几厘米,造型奇特。四川是个大盆地,四面环山,蜀人很想有只大眼睛,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过这个地方,一直到战国末期,才和中原华夏文明有交集。

蜀国地处平原,巴国在盆地东端的山地,这两国从一开始就在这个盆地里内斗。在农耕时代,粮食的产量决定一个国家的国力,平原地区产粮,所以蜀国经常欺负巴国。

巴人不种地,以贩盐为生。在三峡两岸,有许多古老的盐井,巴人将这些井里的卤水提取上来后,煮一煮就成了盐。这种盐被人称为巴盐,时间久了,慢慢就变成了“盐巴”。在农耕民族的眼里,这种不稼不穑、不劳而获的行为甚为可耻,所以楚国会说他们是下里巴人。

到了战国末期,巴国又被蜀国欺负,于是向北边的秦国求救。秦将司马错正想先取巴蜀,再顺江而下取楚国,于是答应了巴国,南下秦岭灭了蜀国,然后顺便把巴国也灭了。这是典型的假途灭虢之计,晋人在几百年前就干过。从此以后,巴蜀归入秦国的版图,改为巴郡、蜀郡。巴蜀正式纳入华夏文明。

司马错在取巴蜀之前,还与张仪进行了一番争论。张仪建议秦国先取洛阳,据九鼎,挟天子以令诸侯,巴蜀是戎狄之国,打下来也没什么用。司马错却认为,攻击周天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打巴蜀,就是尊王攘夷,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巴蜀。秦惠王(就是芈月的丈夫)最终采取了司马错的建议。不得不说,张仪这一言论像个妄人,司马错却务实得多。秦国这时候还不具备号令天下的实力,如果强行挟持周王,会引起诸侯群起而攻之。

秦国占领巴蜀后,这里还不是天府之国,成都一带多水,经常泛滥成灾。成都平原(川西平原)本身就是河水冲积而成的。成都的西边,从都江堰开始往西,海拔从几百米一下子上升到六千多米(成都平原海拔五百米左右,四姑娘山海拔六千二百五十米),大多数河流都发源于此,以岷江为代表,河水从青藏高原奔腾而下,地势陡降,流速减缓,泥沙淤积,堵塞河道,水势漫过河堤,给成都平原上的百姓造成灾难。秦昭王时代,李冰任蜀郡太守,带着二儿子在此治水,修建了都江堰,使成都平原从此成为千里沃野,水患彻底根治。天府之国最早是形容关中的,从此这个头衔就被四川夺走,保留至今。两千多年了,都江堰一直到今天还在发挥作用。蜀地人民对李冰父子感恩戴德,建庙供奉。在都江堰附近的二王庙里,李冰的二儿子已经是三只眼的神仙了。二郎神的全名是“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都江堰以前叫灌县,二郎就是李冰的二儿子,据说二郎神的原型就是他。

都江堰的原理,说简单点,就是在河中修建一个鱼嘴,使河道变窄,这样河水的流速就不会太慢,泥沙也就不会沉积,其中分出来的一条河道引入灌溉系统,随时调节。当然这只是原理,真正做起来且管用不容易。

秦人从关中南下,当然是先取汉中,汉中这时已经属于蜀国。在此之前,也就是春秋以前,从夏朝开始,这里属于褒国。褒国你不了解,但你一定知道褒姒这个人,就是“烽火戏诸侯”的那个大美女,她就是褒国人。这里现在还有很多以褒命名的地名,如褒河、褒河镇、褒城县等。春秋时,褒国被秦国灭,后来被蜀国抢走。司马错灭蜀,先抢回了这里,置汉中郡。

汉中因汉水而得名,从这里顺汉水而下,可以直达襄阳。汉水下游还有两个小盆地。一个是安康,和汉中海拔相当,基本是作为汉中的附属。另一个在竹溪县和竹山县,在武当山的南面,是个高山盆地,四面环山。商周时,这里有庸国,正好处于秦、楚、巴三国交界的地方,庸国不自量力,向楚国挑战,楚国联合秦、巴两国瓜分了庸国土地,“庸人自扰”说的就是他们。楚灭庸后,庸人逃至张家界一带,在那里定居,怀念故国,于是将附近的一条河命名为“大庸溪”。因此,竹山、竹溪一带也称“上庸”,张家界(原大庸)一带称为“下庸”。上庸离襄阳已经很近了,直线距离才两百千米。三国时刘封和孟达守上庸,关羽在荆州败走麦城的时候,刘封本来是要派兵相救的,后来孟达说,把上庸的兵派出去,会牵连汉中。可见上庸与襄阳和汉中的关系,是二者之间的中转地。

汉中这个地名,因汉水而得名。又有一个伟大的朝代因汉中而得名,再然后,我们华夏族因此而改叫汉族了。

刘邦和项羽推翻了秦帝国,项羽自封西楚霸王,封刘邦为汉中王,简称汉王。刘邦一开始很不高兴,觉得这个名号不霸气。后来张良给他解释,说汉指的是银河,吉祥啊。这是实话,在古文中,汉指的就是银河,我们看曹操的诗:“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还有“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以及“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都是汉朝的诗,这里面的“汉”指的就是银河。刘邦一听,大喜,就接受了汉王这个称号,后来统一全国,仍以汉为国号。汉武帝开疆拓土,东征西伐,无论北方的匈奴,还是南方的百越,都称这支华夏来的队伍为汉人。从此以后,汉人就替代了华夏,成为我们这个民族的称号。所以要说汉族这个名称的由来,那就是“汉水—汉中—汉朝—汉人—汉族”这么个顺序。

整个四川的地形,与外界都是大山隔绝,真的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自古以来只有两条路进入四川,一条是东面的长江三峡,一条就是北上取汉中。

长江三峡不用说,在古代没有蒸汽轮船的情况下,多数情况逆流而上只能靠人工拉,难度可想而知。我们所了解的也就是刘备入蜀了,可是别忘了,刘备是益州牧刘璋请他去对付汉中的张鲁的。如果是两军作战,想沿长江逆流而上攻占巴蜀几乎不可能,从成都顺江而下倒是经常发生。在古代,水路是最方便的运输方式。如果是陆路,人可以翻山越岭,但粮草不行,粮草得用车拉,要过车的话,至少要有一辆车宽的路,坡度还不能太大,否则拉不上去。水路主要是运粮方便。三峡是四川东边的大门,一般很难从水路逆流攻上来,顺江而下倒是很容易。所以对于巴蜀来说,几乎没人会从这里打过来。如果从这里打出去呢,其实风险也大,如果没有其他路线的策应,一时不能取胜,想退回来就难了,刘备被火烧连营就是个例子。因为三峡航道的艰险,蜀地如果是偏安一隅的话,也很少去攻击别人,一般是作为北方政权攻击南方政权的西线。所以出入四川,就只剩汉中一条路了。

汉中地处关中和巴蜀之间,是个小盆地,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是从关中入蜀的必经之路。汉中与关中隔着秦岭,与蜀中隔着米仓山(大巴山的西端)。汉中到关中的路极其艰险,在讲关中的时候我讲过,这里不再赘述,这里讲讲从汉中到巴蜀的路。

四川盆地内部是一马平川,只有一些丘陵,形成不了险阻,从汉中来的兵马只要进入盆地,成都就无险可守。所以防守的关键,在大巴山的几条通道。从汉中到蜀中,主要有三条道路,从西向东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

其中金牛道从阳平关(在汉中勉县附近,不是今天的阳平关)出发,过米仓山,到四川广元,再经过剑门关(剑阁),到达绵阳,最后抵达成都。

米仓道自汉中(南郑)出发,过米仓山,直通向四川的巴中,入成都平原。

荔枝道从汉中子午镇出发,经过西乡、万源,最后到四川达州,达州向南直达重庆。当年杨贵妃吃荔枝,唐玄宗派人从四川急运荔枝到长安,所谓“一骑红尘妃子笑”,走的就是这条路,所以被称作“荔枝道”。

除了这三条主要道路外,还有一条阴平小道,从甘肃文县翻越摩天岭,穿过龙门山,最后直抵江油。这是条小路,行进艰难,但在战争中往往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三国时期,邓艾偷渡阴平,走的就是这条道。

在这四条道路中,最常用的是金牛道,因为金牛道直抵蜀地的政治中心成都。在这条道路上有一座剑门关,自古以来号称“剑门天下雄”。剑门关是蜀地的门户,自从诸葛亮在这里设关以来,剑门关从来没有被正面攻克过。想要攻克剑门关,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从小路绕到剑门关背后,邓艾就是这么做的。当时钟会的十万大军在剑门关下攻了好几个月也没成功,最后粮食吃完了,正想撤兵回去,谁知邓艾已经绕道阴平小道,从江油进入蜀中,攻陷了成都,于是守剑门关的姜维只好投降了。

总的来说,大巴山没有秦岭那么险,从蜀中取汉中比较容易,所以自古以来,汉中很容易成为巴蜀的附属。秦国最早夺取了汉中,后来轻易地被蜀国抢走,就是这个道理。汉中常常被巴蜀占据,既作为北部的一道屏障,也是北上夺取关中的基地。刘邦是这么做的,诸葛亮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在三国时期,蜀地人口少,汉中几乎是个无人区,诸葛亮北伐时,所有的粮草都是从成都运过来的,从成都到汉中,再转运到祁山,几乎全是狭窄的山路,难度大,效率低,所以几次北伐都是因为粮草用尽而回。传说中诸葛亮发明了木牛流马,就是因为这里运粮太难。

从秦汉以后,巴蜀是天下最大的粮仓,又易守难攻,所以养成了蜀地人的安逸性格,很少像其他地方的人那样产生图谋中原的想法。刘备入蜀后,一心北伐中原,光复汉室,实际上当地的益州官员是不赞成的。他们在此生活了几辈子,安逸惯了,并不想自讨苦吃。从另一个角度讲,巴蜀的本地人在政治上往往胸无大志。很多人认为,刘备死后,诸葛亮用人不当,一直到六出祁山时用的还是从荆州带过来的那些人,没有培养新人。这其实是跟地域有关,荆州是个四战之地,生于那里的人,看惯了南来北往的征伐,从小立志建功立业,平定中原。而生于巴蜀的人,从小安逸惯了,懒得费心思去琢磨这些事。不是诸葛亮不会用人,而是蜀地确实无人可用。诸葛亮死后,荆州过来的人也基本上都完了,姜维的资历太浅,更调不动当地人,蜀汉成了一个偏安一隅的政权,他们对中原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蜀人不好战,所以中原政权过来,他们基本不太抵抗。刘秀攻蜀,不足两年;刘备入川,不足两年;钟会、邓艾伐蜀,五个月;桓温伐蜀,四个月;五代时后唐灭前蜀,历时七十五天;赵匡胤灭后蜀,历时两个月;明朝克四川,不足五个月。基本都是一鼓而下。后蜀的花蕊夫人有一句诗:“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说的就是赵匡胤灭后蜀时的情况。

不好战并不等于不善战。蜀人要的是安逸的生活,中原汉人政权来了,无非是换个皇帝,不会破坏他们原有的生活,但如果是外族人来了,移风易俗,打破了他们的好日子,那对不起,抗争到底。所以蒙古攻宋,四川持续抵抗五十年,直到南宋皇帝投降后,四川仍然坚持抵抗了三年,蒙古的大汗蒙哥就是死在了重庆的钓鱼城;清军入关,四川也持续抵抗十余年;更别说抗日战争时期了,四川作为抗日的大后方,十四年抗战期间出川抗日的有三百多万人,死伤六十多万,都不能用悲壮来形容了。

秦朝的时候,全国的行政区划只有郡、县两级。汉朝的时候,在郡县以上又设了州,刘邦的根据地——巴郡、蜀郡、汉中合并为益州,治所在成都。益州大致相当于后来的四川省,1997年,重庆市从四川省划出,成立直辖市。

汉朝设州,唐朝设道,宋朝设路,元朝设行省,明清简称省。在宋朝的时候,四川这里分为益州路(成都)、梓州路(三台)、利州路(广元)、夔州路(奉节),合称“川峡四路”,“四川”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并不是因为四川境内有四条河,四川境内的河多得数不清。

四川的西部,就是青藏高原的东沿,海拔骤然升高五六千米,形成了极为壮观的景象,这里分布着众多名山:青城山、峨眉山等,有着各种各样美丽的传说,还有九寨沟、黄龙这些纯净的山水。山的西边,就是莽莽雪原,俗称大雪山。大雪山上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历史上,只有两支军队从这里走过。一支是蒙古大军从这里绕过四川南征大理,另一支就是红军长征从这里绕过防守严密的成都平原去陕北。还有一支就是太平天国的石达开,死在了大渡河,没过去,不算。这一带北部是藏人和羌人混居的阿坝州,南部是藏人为主的甘孜州。甘孜这一带在民国时曾成立过西康省,西康省的省会是康定,就是《康定情歌》里唱的那个地方。康定是川藏咽喉,川藏线和大渡河都经过这里,也是茶马古道经过的地方。

大渡河从青藏高原流下,在乐山汇入岷江,岷江在宜宾汇入长江。长江从宜宾开始,上游称为金沙江。***诗词:“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描写的就是这一带长征路上的事。

金沙江从大凉山上流出,大凉山是彝族人聚集的地区,这里也是云贵高原的北端,道路极其难走。

金沙江沿宜宾向下游,就是重庆。重庆处于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嘉陵江古称渝江,所以重庆简称“渝”。从重庆到万州这一段,也就是四川盆地的东部,以山地丘陵为主。其实整个四川盆地,除了成都附近是平原外,其他的地方都有一些山丘,但重庆以东的山地更高一些。抗日战争时期选重庆为战时首都,一方面是考虑到四川盆地易守难攻,日本人轻易进不来;另一方面,日本人的飞机能进来,相对而言,山地好防空袭,所以不能选当时四川最大的城市成都;还有一方面,这里控制着长江三峡的出入口。整个抗战时期,从上海到武汉,沿江大大小小的工厂、企业、银行费尽周折搬到了这里,政府官员、家属、学生,还有知识分子也集中在这里,重庆一时成为全国乃至亚洲的中心。这一历史给重庆这个城市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万州是长江三峡的入口。从这里下去,一直到出口夷陵,就是三峡水道。整个长江水道的艰险全在这一段。

整个四川盆地和三峡的北边,是大巴山脉。大巴山脉很大,从西向东,包括米仓山、大巴山、神农架、荆山。武当山实际是秦岭的一部分,只不过被汉水切割出来了。在武当山和大巴山之间,有一块洼地,就是上庸。大巴山的最高峰是神农顶,就是传说中神农尝百草的地方。神农顶的南面,夹三峡两岸,就是巫山。巫山有很多传说,最有名的就是神女峰。巫山也是现在湖北和重庆的界山,东面的巴东县属于湖北,西面的巫山县属于重庆。在早期,巫山也是巴人和楚人作战的主要地点。巫山以西,是奉节,奉节有个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古人坐船,从白帝城到江陵,最快也要一天。刘备伐东吴失败后,退守白帝城,在这里托孤于诸葛亮,死在了白帝城。

刘备退守这里,是因为这里是瞿塘峡的上游关口。瞿塘峡是三峡最西的一个峡谷,险峻异常,当敌人溯江而上,刚刚走出数百里的三峡,就在这里迎头碰上瞿塘关。瞿塘关之险,不仅仅是因为水流险急,还因为江心中有滟滪堆。滟滪堆就是瞿塘峡江心中的一个大礁石,正对着长江航道。由于长江水量不同,滟滪堆露出水面的大小也不同,当地有歌谣:“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回。”1959年冬,为了改良长江航道,政府将滟滪堆炸掉了(现在这块巨石存放在重庆的三峡博物馆中),再加上后来又修了三峡水库,如今瞿塘之险已不复存在。

有一句话叫“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这就是说,每到乱世,四川因为它独特的地形,肯定率先独立;而天下平定之后,四川又往往是最后一个被收复的地区。

明末的时候,张献忠在这里割据一方,大肆屠杀川人,明军、清军、南明又在这里战乱不断,打了几十年,造成这里人口急剧减少。到清初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十室九空,曾经的天府之国一片凋敝,成都府出门三里能看到老虎。后来清政府从湖南、湖北大量移民到这里,才逐渐恢复了生机。这就是历史上的“湖广填四川”,其移民数量已远远地超过了本地人。湖广,在元朝时包括两湖两广,明清时指的是湖南湖北。这里其实是泛指,南方各省都有移民到四川,包括客家人,只不过湖广最多,占了六成,其中仅湖北麻城一个地方就占了湖广的一半。麻城孝感乡成了许多川渝移民后裔寻祖的圣地。孝感乡因为人口流失严重,后来并入了别的乡,现今已不复存在。当然麻城哪来那么多的人口供移民所需?所以在麻城当地还流传着一句话:“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孝感乡更大程度上是个移民中转站。

四川人吃辣椒,也是随着湖广填四川传入的。对于现在的四川人来说,无法想象没有辣椒怎么活!其实辣椒是15世纪末哥伦布在美洲发现的,后来带回欧洲,明末才传入中国。在这以前,中国人的辛辣调料是茱萸——对,就是那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四川人当然也不例外。我们在唐诗里经常发现茱萸这个词,那是中国人本土的辣椒。美洲辣椒进来后,迅速取代了茱萸的地位,茱萸就从我们的餐桌上彻底消失了。

蜀道之难,造就了这个地方总是偏安一隅,又无心参与中原的纷争。不过到了近代,也就是抗日战争时期,正是得益于四川独特的地形,中国人才有了大后方,有了最后一道防线,并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不然,我们现在就可能像孔子所说的:“吾其被发左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