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哲学这个词儿是莱布尼茨创造的，被康德接受之后，经过黑格尔的使用，现在用来指代一门让人很头疼的学问。这几位“大神”都是有故事的人，我们后面会聊到。从名字上可以大致看出，法哲学跟哲学这两门学问有很密切的联系，所以懂点儿哲学大致上就能聊聊法理，懂点儿法理大致上也能聊聊哲学。这本书就打算聊聊这门看起来很枯燥，实际上是非常有趣的学问。

法哲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以前，但那个时候的文献少得可怜，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也多数经过后世学者的加工。古希腊以后，各种文献才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得到普及之后，记载各种学说、观点、论述的文献更是汗牛充栋。随着人类步入信息化时代，我们面对的难题已经不再是知识匮乏，而是信息过载。

前人写得很欢乐，可苦了法学院的学生们。靠ctrl+c和ctrl+v搞出来的文献综述很难逃过法理老师的火眼金睛，挂掉期末考试可不是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事儿。可是，文献无边、回头不见岸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如果我们能大致了解法哲学作为一门知识的发展脉络，顺便还能聊聊大牛之间的各种人物关系，比如谁和谁是好朋友，谁和谁不对付，应该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这本书要做的就是这样的尝试。接下来要划重点了。

书中所有以“我认为”（包括但不限于：我发现、我觉得、我看来……）开头的句子，大家千万认真……好吧，听听就好。

我认为，法哲学知识脉络的发展进路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把握：一是学者提出的学说，二是提出学说的学者。所以这本书会聊到很多观点和提出这些观点的人。因为受到水平篇幅的限制，涉及的人物很有限。如果一定要找出在本书中所出现的诸位大牛之间的共同点，那么大概就是这些牛人要么特能写，要么特能说，要么既能写又能说，而且都是有故事的人。换句话说，这些法哲学历史上的神级人物，他们的思想极为深邃，学说极为精妙，文章极为难懂，逸事极为好看。

我觉得，如果说法学研究的内容与规则有关，那么法哲学要琢磨的一件事情就是规则的合法性。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法哲学家们，很多人都尝试给出自己的答案。学者们从古希腊甚至更早的时期就开始了这种努力。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法的思想应运而生，它高举理性的大旗，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占据着统治地位。吊诡的是，作为经验事实的行为规则却要在超验的自然法中寻求合法性，这让法哲学家们非常不爽。尤其是看到隔壁搞自然科学的学者们干得风生水起，法哲学家们也打起了方法论的主意。功利主义就此横空出世，对着自然法理论一顿狂锤。

借助类似于自然科学的经验的方法，法哲学关于规则的研究变得越来越“科学”了。但是，功利主义始终面临如何衡量功利的问题。没有衡量功利的一般性单位，我们就很难“科学”地说某项规则比另一项规则更优越。于是，功利主义针对自然法理论的炮火渐渐变得稀疏了；与此同时，自然法理论也在积极修正自己的观点，以迎合这个世俗的、经验的世界。学者也开始新的理论尝试，法哲学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日子。

在我看来，法哲学的发展过程与自然法理论的兴衰演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理论解说如何顺应事物发展的趋势，还要在实践中观察。毕竟，用实然解释应然是件很吃力的事情，反之亦然。

那么，就让我们从头开始讲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