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有些用处,她的父亲杜太师是牵制林玉丁的最好人手,等林玉丁倒下了,到时在一并算与她的账。”赵临萧道。
帝王霸业天下,无情到连自己的女人都能拿来利用。
虽知晓宫内的女人都是他用来牵制前朝的棋子,但纪云还是为她们感到不忿。
那她呢?这个男人对服侍他那么久的女人都没有一丝的情谊,她这个半路出来的替身又怎能窥探到他的内心呢。
纪云心思曲折反复,心底那根发芽的种子瞬然间低萎了不少。
“杜太师牵制林玉丁?”纪云抛开了心底的杂念。
“林玉丁的手伸得太长了,就算朕夺掉他的实权,依旧还有些旧党与他同流合污,试图控制整个卫朝。”纪云暗自咂舌。
历史上只记载了林玉丁由于贪墨银款众多,欺压官员被流放北地,不曾想原来是党政之争,他的胃口不只是要荣华富贵,还要整个卫朝的实际权力。
“你都已经羽翼丰满了,为何还要用杜太师牵制他呢?”纪云问。
“林玉丁还与朝中一些人牵扯上了关系,朕必须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杜太师与他一样都是无实权的官员,可以掩人耳目并能膈应他,朕自然乐意见成。”
纪云心里暗地悱腹,历史上的卫元帝原也是一个心地腹黑之人,也是,若不是装了一肚子的算计,他也不可能灭了五国,并成立了卫朝,还把卫朝发扬壮大。
“你查出来那些人了吗?”纪云问他。
“后妃不得干政。”赵临萧沉沉睨她。
纪云摸了摸鼻子,遂理直气壮道:“幻象里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研究你们这些古人的人物,对你们这个朝代的风华世纪自然是好奇的,我又不会干政,你就多多少少给我透露一点,就一点点?”
她的食指与拇指捏成一点点的形状,眼睛一只半阖上眯起一条缝,模样活泼生动有趣。
赵临萧笑了,怡然自得地享受她的讨好:“与你说也可以,但有何补偿?”
纪云暗骂老狐狸,殷勤笑着:“今日午膳皇上赏脸在庄云宫吃如何?”
“可。”赵临萧爽朗一道。
纪云听到他这话,欢悦地搬来小板凳托起两腮眨巴着眼一脸好学生的样子静静地等待他的讲述。
赵临萧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继而淡然道:“朕查出了一些人出来,但还有一些人仍躲在暗处,所以必须查清之后才能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那些人都有谁啊?”
“这次的水患你可知道?”
纪云点着头,自然知晓,就是这一次的水患牵连了许多人,还牵扯到了许多的朝廷命官,连太后的哥哥,德妃的父亲,也就是彭梁侯林玉丁也是参与了,所以才会被流放北地的。
等等,这么说就是这一次水患引发的,给了卫元帝一个幌子把那些不轨之人全部一网打尽的?
她记得参与这次事件的人除了林玉丁其余的人都是被斩首了的。
但是他方才说的意思也许林玉丁才是主谋,而那些人只是林玉丁的同谋。
纪云瞪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
照理说林玉丁是整个案件的主谋,难道他不是应该更要斩首吗?怎么只安了一个流放的罪名。
她联想到了太后,是了,林玉丁是卫元帝的母舅,就算他真的绝情,有太后的帮忙,林玉丁就算罪大恶极,也能得到一些宽恕。
权啊,权啊。
纪云不得不感叹权力的奥妙。
那些与皇帝无亲无故的人一下子便被斩首了,而主谋却因是皇帝的母舅能逍遥法外。
“想什么呢?”赵临萧问她。
纪云有点鄙视意味的望着他。
她知道其余的同党是谁,要不要告诉他呢,纪云犹豫不决。
一边气他寥寥草草便对林玉丁进行宽恕,那些水患之灾受苦的百姓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
纪云手指沾了一点杯盏里的茶水,在桌上画了个骷颅头,决定让他自己找去,反正不用她多嘴也能寻查到的。
“没什么。”纪云道,“皇上饿了吧?”
“传膳吧。”赵临萧接下她的话头。
宫人们把午膳摆了上来,纪云激动的就想夹起筷子伸进菜肴里。
被赵临萧一筷子打了回去,纪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赵临萧看着她那张脸一言难尽,道:“先去洗了脸再来食膳。”
纪云只得先去洗了脸,浓厚的脂粉被水沥出,瞬间感觉到脸上轻松了不少。
脸上素净恢复原来的模样,回到饭桌上,赵临萧看着顺眼多了,满意地给她递了筷子。
菜色丰富,纪云吃得满嘴油气,仍觉得不满足。
赵临萧浅笑临眼望她大快朵颐地吃着,食欲也跟着大增。
两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把案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
来收盘的宫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一般宫妃们会为了面子把菜肴都剩下一些,只有贵妃娘娘从来都是吃了个光盘,吃不下的时候还会赏给宫人们吃,扬言不要浪费。
宫人们一开始不理解,时日久了之后,觉得皇贵妃娘娘真是活菩萨,待人温和不说,还会经常与宫人们逗趣,吃食也经常分给他们这些下等人。
于这宫里,有人对他们好一些,他们就觉得是上天赏他们的恩赐,对纪云也更加的上心。
庄云宫里其乐融融,反观信姿宫里,如昭容正慵懒的躺卧在贵妃榻上,跪在地上的若心害怕得瑟瑟发抖。
如昭容娘娘从来不是一个慈善的人,在她手底下做活的宫人都清楚在这信姿宫里他们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若心双手交叠搭在地上,额头垂下靠在手上,身子发着抖。
“你可知今日犯了何错?”如昭容玩弄起精心染制的丹蔻。
“奴婢,奴婢知错,奴婢不该不尽心保护着盆栽。”若心声音发抖。
“既然知道自己的错处,可知在本宫的宫中做错了事是要怎么惩罚的吗?”如昭容柔声细语,说出的话却是夹杂着毒意。
“奴婢知道。”若心抬起头,跪直了身子。
“自己动手。”
若心颤微抬起手,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便狠狠地扇向了自己的脸。
“本宫未说停便不许停下。”如昭容接过若芳递的茶水,道:“看着她。”
“是,娘娘。”若芳看着小姐妹受苦,却也无能为力,眼瞳泛着心疼地盯着若心。
信姿宫里巴掌声高低起伏,如昭容悠然地闭目养神。
倏然间,媚眼狠厉的睁开。
可恶,她们这些人是被骗了!
太医去看过了,皇贵妃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何至于那般的难受,咳得好像要把身体的内脏咳出来般。
好你个皇贵妃,居然装作大病的样子欺骗了她。
她怎敢,怎敢?!
如昭容气得猛然站了起来,狠毒地把若心踢向一边,嘴角红肿的若心翻倒在地上,被踢到的肚子疼得使不上劲。
“滚出去。”如昭容又往她身上踢了一脚,也不再装作柔柔的音调了,声线拔高尖声怒道。
若心疼得差点打滚,听到她的话,费力的爬起来叩首艰难地连爬带滚地退出。
如昭容气得把茶盏扔在地上。
她杜纷如还未曾被那个人这般的耍过,就算是信雅宫那个蠢货都不是她的对手。
除了先皇后,蓦然想到先皇后,她拳头捏得紧紧的。
死了一个与她作对的人,如今又来一个。
皇贵妃,好一个皇贵妃,不仅脸与那个人生得相像,连耍人都是同样的卑劣低稚。
如昭容眼眸里渗着凶横,柔媚的脸蛋被这抹狠意映衬得很是怪异。
皇贵妃是吧,总有一天她要除掉这个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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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早晨如昭容等人去了庄云宫探望那位,没多久就慌慌忙忙地出来了,奴婢去打听之后才知晓庄云宫那位听说得了大病卧在床上咳得很是厉害,如昭容她们一害怕便都逃了出来。”
李嬷嬷福了福礼向林玉容禀报着早晨发生的事情。
林玉容抚摸着卧在膝盖上的小猫崽,闻言嗤笑一声:“如昭容怎么也跟着蠢了起来?”
李嬷嬷不明所以,林玉容看了她一眼,继续抚摸着猫崽:“太医都只是说了她是风寒,若真是大病不愈,如昭容还未入庄云宫前早就被赶走了,怎会有机会进入她的庄云宫。”
李嬷嬷恍然大悟,“贵妃娘娘装病吓唬她们呢。”
“小儿伎俩便把这些蠢货吓得落欢而逃,这个皇贵妃倒是有一些脑子的。”林玉容感叹着,“有福享却无命受高位,皇后之位只能是林家的女子,阻了路的人势必是要除去的。”
“娘娘可是要……”李嬷嬷比划着脖子。
林玉容抬手,慢条斯理道:“不急,再由她蹦跶几天,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林玉容把手中的猫抱给李嬷嬷,捻起案几上的葡萄,张唇入嘴才道:“本宫累了,你把这小猫关进笼子里,本宫去床榻上歇息。”
“喏。”